第八章
几个男人去森林里打猎去了。女孩们留在原地支撑起烧烤架，顺便搭好了几顶帐篷。
“阿凌，今天晚上咱俩住在一起吧？”徐萱凑过来，拉着安冬凌的胳膊撒娇。
“不行！阿凌和我一起住。”徐颜不甘心，“智商低是会传染的！”
“丑也是会传染的！”
“哼！总比你这个傻甜白要好吧！”
……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安冬凌立刻制止:“好了好了你们俩，我还没说什么呢就吵起来了，多大了？”她故作深思熟虑了一番，“我们三个一起住好了！”
两个小姑娘大眼瞪小眼:“没有可能！”
“我睡中间！把你们俩隔开行吧？”
“……”
……
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然临近傍晚。这是个看落日最好的地方。壮丽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大片的火烧云在天际逐渐蔓延。巨大的红日跃动着，慢慢沉入天的尽头。
顾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几个女孩儿在河边追逐打闹，他的小姑娘笑得格外甜美，因为泼水，长发被打湿了一片，却不显得狼狈。
夕阳成为她的背景，唯独她是灵动的，鲜活的，像一幅画，有她的地方，处处生机。
“小阿凌，你哥哥不愧是部队出来的练家子。”徐默一边搂着安冬辰的聊，一边向安冬凌夸赞，“今天大丰收，你哥那是见一个一个准。喏，他还打中了一头鹿。”
安冬凌当下得意起来:“那当然，你也不看我哥是谁，小小神枪手啊！”
安冬辰也不谦虚，当下拍开徐默的爪子:“我活靶十环，要是这种东西都打不中，呵……”
言下之意就是，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就跟过家家一样，你夸我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徐默:“……”
——
生火又是一个问题。
徐默找了段木头，打算回归原始社会钻木取火。结果磨得手都起泡了，一点儿火星还没见到。
顾诚见状，回身走到车边，从后备箱里取出了几块打火石丢给他:“会用吧？”
徐萱目瞪口呆:“靠！阿诚哥你是小叮当吗？什么都有。”
顾诚答:“当时听你们说要出来郊游，就觉得可能会用的上，就去买了些。”
徐默当下就丢掉手中的树枝，撸起袖子就要亮拳头:“一开始怎么不给我？等我受伤了才想到，故意的吧你故意的吧！看我出糗！”
顾诚闪身，躲过他踹过来的一脚，往河边走去。
安冬凌收拾好东西去河边洗手，就看到顾诚坐在河边，大衣叠得板板正正的放在身后，正在肢解那头鹿。
他一个人在那里。下手又快又狠，身上竟然没有沾上半点血腥。冬天的河水冰冷，他的手冻得通红，他却仿佛没有看到。掏出内脏，清洗，割肉，分类。动作娴熟。
“阿诚你不冷吗？”安冬凌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偏头看他的手。
顾诚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还好，不是很冷。”
“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想了想，指着一旁堆好的鹿肉:”把它们端给徐默他们就好。”
安冬凌照做，临走前又回头问他:“真不需要我做点别的啊？”
顾诚头也不抬:“……你在这里，除了能帮倒忙。”
这就是被嫌弃了。
安冬凌气的脸色发青，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晚餐的气氛是很愉悦的，也算是有顾诚参与的第一顿正餐。徐默和几个人从后备箱里抬出来两大箱啤酒，当下表态不喝完不许去睡觉。
安冬凌不满:“徐哥，喝酒伤身，你把我哥的身体喝伤了，就是在减弱保家卫国的力量。小心我告你上军事法庭！”
徐默倒也不尴尬，哈哈笑着，竟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好，那阿辰就不要喝多少了，阿诚我们喝。”
看他拉着顾诚就要开喝，安冬凌急了。
她说:“阿诚也不能喝啊。”
徐默成心逗她:“阿诚为什么也不能喝？嗯？安管家婆？”
这个称呼逗得所有人善意地大笑，安冬凌满脸通红。安冬辰竟然也跟着眼底染上一丝笑意。
安冬凌又气又恼，说话也不经大脑思考:“他们两个可都是我的人！”说罢才反应过来，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徐默竟然点了点头:“好，你的人，那我就不动了。”
——
烤肉在铁架板上“滋滋”作响，撒上盐巴和孜然粉，香气一阵又一阵地弥漫。
徐萱自告奋勇要去烤一串野兔肉，结果两面焦糊，还逼着徐默给面子地吃下去。
安冬辰野外生存习惯了，烤的东西恰到好处，烤好一盘烤肉，接着就被抢光了。
面无表情地端着一个空盘子，摸了摸鼻子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喜感。
安冬凌没有抢过她们，默默地咬着一块土豆心里直流热泪，自家人的成果自己居然没分到一点儿。
身旁递来一块散发着香气的烤鹿肉。顾诚拿着那串烤肉坐在了她的身边:“吃吧。”
安冬凌喜滋滋地接过去，上来就咬了一口。
顾诚看着她烫得眼眶通红，还一边用手扇风的模样，唇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刚烤好……你也太心急了。”
好半天才缓过来，不过确实非常好吃。
“阿诚你真是全能啊。”安冬凌一边咬着烤肉，一边支支吾吾地说，“我是第一个吃到你的烤肉的人吧？”
“唔……”顾诚点头，轻描淡写道:“我是你的人嘛。”
安冬凌当下就被呛到了，憋的满脸通红:“咳咳……那是口误，口误……”
顾诚今晚心情很好，酒也喝了不少，唇角微微上挑着，被跃动的火光映着的脸颊微红，一双向来沉静的眼睛带着点点迷离的光。他就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安然若素。
祸水。标准的祸水。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安冬凌见他也不说话，偷偷拿眼瞅他，只见他眯着眼，望着不远处的火堆，眸中有火光在跃动。
——
徐默喝得有点高，小憩了一会儿，睁开眼的时候，一群人也醉的七七八八了，正唤着往帐篷处走去。一转头，就看到安冬凌和顾诚两个人，气氛很好的坐在火堆前……发呆。
谁都没有在说话，却显得很祥和。
徐默看了一会儿，拉着身旁还在闷头喝酒的安冬辰就嚷嚷着要和他一起睡觉，被安冬辰嫌弃地推开，不过最后还是一起去了帐篷里。
徐萱徐颜睡得昏天黑地，早就被自己哥哥抱回帐篷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围在火堆旁，倒也不冷。
安冬凌见顾诚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倚在身后的石头旁，微阖着眼。
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开口:“学习紧张吗？”
“嗯……还好。不会很累。”
“和同学处的还好吗？”
“……他们人都挺好的。”
“嗯……”他深呼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偏头望向她。
火光中她的侧脸越显柔和，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
顾诚似是想到了什么，喉头微动，眼神闪了闪。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随即又转过头去。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故作镇定，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尽量自然一些。
“……”安冬凌起初没反应过来，愣了一阵才回过神，“是……高一暑假的时候。”
“嗯。”顾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喜欢他？”
想到陈天南，安冬凌唇角勾了勾:“他很好，性子也温和。”
“那喜不喜欢呢？”
“应该是……喜欢吧。”她笑，“和他在一起会很开心，那么帅气的男生，人气也高，没有哪个女生是不喜欢的吧？”
“每一段影响前程的开始，都不会善终。”他突然用一种很冷淡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说的安冬凌微愣，“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不是真正的感情。”
“一段真正的感情，是积极的，进取的，向上的。”他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它会催人积极地去为对方努力，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就像我一样，我不敢在一段不适合的时间走近你，所以努力向前奔跑，为你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我已成年，却仍像个感情懵懂的少年，只想单纯地为了能跟你在一起而努力，免你惊，免你苦，让你有枝可依。
他说:“阿凌……你要看清你的心，它在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