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完颜瑞雪,出身名门世家,我阿玛罗察在朝中是侍郎,在大清这个权力横行的朝代,我的出身自是无可挑剔的。我十三岁开始,家里说媒拉纤的人就络绎不绝,可是我阿玛一个都不满意,我知道他有他的打算,他看不上这些世家子弟,在他眼里,只有那些王孙贝勒才可以入了他的法眼。
我十四岁的时候,我阿玛进宫进的勤了,出宫的时候脸上也总是带着笑意。听我额娘说,皇上有意选我入宫做皇子的福晋,具体是哪个阿哥,皇上也没说。听家里人猜测,不是十三阿哥,就是十四阿哥,皇子里面只有他俩跟我年龄相仿。我见过十三阿哥,他长的真的很好看,可是他眼睛里总是闪着忧郁的光,而且他的眼中似乎没有女人,因为他从来就没睁眼看过我们这些女眷,他只是跟在他四哥身后。至于,十四阿哥,我也是见过的,他长的自是不错,但却嚣张跋扈的很,我和几个姐妹偷瞧他的时候被他发现,他只是冷笑一声,表情轻蔑的很。额娘和二娘他们说,若我能嫁给十三阿哥,自是能得到夫君关爱,可若是嫁给十四,那就难说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对那十四阿哥在意的很,可能是因为他的不屑吧,女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去征服。
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时常会不经意的收集他的种种。于是,那些有关他的事情,渐渐地进入了我的耳朵,我的心。关于他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也曾听闻,据说那是个妖魅一般的女子,任哪个男子见了都会被勾去三魂六魄,太子,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还有他,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对于,那个女人,我更多的是好奇,难道她真的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是狐媚转世?
一日阿玛散朝回来,脸色难看的紧,一问才知,原来皇上问起十四阿哥婚事的的事情,谁知那十四爷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拒绝了他阿玛,也间接回绝了我阿玛。他说,自己的福晋自己选,他有他的心上人。我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是没用的,皇上不会答应的,德妃娘娘她也不会答应的。后来,十四阿哥拒婚的事情一度压的我阿玛在朝中抬不起头来,在家里对我,对我额娘也是凶神恶煞的。曾经一度,我恨极十四阿哥,是他让我阿玛颜面扫地,是他让我脸面无存,是他让我完颜家成了大清朝堂上的笑柄。所以等皇上下旨赐婚的时候,我就发誓,绝不会让他好过。然而,我的誓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他在乎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我对他好与坏,他都无动于衷的。大婚的那天,他一点做新郎官的喜庆也没有,可能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是这样吧,十二阿哥新婚的时候,十三阿哥纳妾的时候,脸上也是十四此刻的表情,那是一种决绝?大婚之夜,他喝的烂醉如泥,睡在了书房,之后的半个多月他都没有进过我的房门。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又哪里惹到他了?要说不高兴,那也是我,毕竟他曾经那样侮辱了我完颜家。他成日的跟八阿哥他们厮混在一起,一点也没有成家之后的担当。所以,德妃娘娘宣我进宫的时候,我对她哭诉了这一切,听完我的哭诉,德妃娘娘的脸色如十二月的寒冰。晚上,他回府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扔到床上,一点也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地占有了我。事后,他穿起衣物,右手托起我的下巴“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爷就给你,别拿这些破事去烦我额娘。”说罢,甩门而去。
胤祯,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再这么说,我也是你的福晋,是你皇阿玛钦点的十四福晋,再这么说,我也是一个女人······你喜欢她,我也拦不住,也管不了,可是你不能在她那里受了闲气冲我身上撒啊。我有什么错?我进他爱新觉罗家门之前我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他凭什么这么羞辱我?凭什么?就算他是皇子阿哥,也没的这么欺负人的,所以,我就特别羡慕八福晋,人家那种在家在外的威风。
初次见那个女人,她已经是四哥的女人。可为什么我的胤祯还在那么痴痴恋着她?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禁想到外面的传闻,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果真是胤祯的吗?要真的是胤祯的话,依四哥那高傲的性子,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收她进房呢?!年氏走在她前面,似乎是不经意地滑了一脚,眼看就要砸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是他------胤祯,在这个时候扶住了她,不,确切一点来说,是搂住了她。我看见她微微涨红的脸,看见胤祯一瞬间的紧张,看见四哥微青的面色······她反应很快,站定,转身冲胤祯“谢十四弟。”胤祯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而四哥的脸也变的柔和,我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是想彻底断了胤祯对她的念想。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就像我,一心一意对待胤祯;就像他,真心真意的爱她;那又怎么样?他那样的伤我,她那样的伤他,可是他,可是我,又怎么能轻易割舍这段感情呢?
看得出来,皇阿玛还是待见她的,她唱的一曲《美人吟》,引得满堂彩。身边的胤祯的眼睛转也不转地盯着她,我心里就来气,她都已经是四哥的老婆了,他还在这里惦记些什么呢?于是我抚了一首曲子,曲未毕弦断,全场的人为我担心,可是,那个人眼里还是只有那个女人。额娘看向我的时候,说句实在的,我的心真的要凉了。
玉漱格格满月的时候,年氏给她难看,他---我的夫君,再次给她解围,我心里那个气啊!看着四哥对她深情款款的模样,听到九哥对她说,我指天立誓,今生我一定要得到你;听见太子对她说,若能得到你,江山我也不稀罕。我想我能理解一点胤祯了,因为她,不仅是个美人,而且比较重视情意。他俩在额娘那里,他说着那些爱着她的话,却得到她的一记耳光。胤祯一遇到她就糊涂了,好在她比较谨慎,不然,指不定给别人落下什么把柄。
她被休掉的那天,胤祯不知发什么疯,脸色差的跟要死一样,那个女人被休,他不是应该高兴吗?此刻摆着一张苦瓜脸又是做什么呢?“行为不检?”哼,我看这罪名安的也可以啊。她消失的几天,他整夜整夜的待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夜,佟子抱了一坛又一坛的酒进去,夜里风刮的呜呜响,我恍惚听到半夜有人在哭。那个人在哭吗?
后来的他,在家时常兴奋的跟什么似的,时常愤恨的跟要吃人似的。这样的日子仍然继续,直到那个女人死······
胤祯他真的颓唐了,他每天都会来到很晚,回到家里也总是一张黑脸。听佟子说,那个女人下葬的时候,若不是八哥九哥他们拉着,他几乎要跳下坑去跟太子抢夺她的尸体了。他,我的夫君,怎么会对那个女人那么死心塌地呢?虽然皇阿玛赐他的几个妾室他也接受了,但是他还是习惯把自己关在书房,我进过他的书房几次,案子上一沓一沓的《一帘幽梦》还有那个女人的名字。莫南,莫南,忘了她就那么难?
赛马回来,他心情似乎不错,对我说话也是格外的温柔,这让这个笼罩在黑暗的家庭有了一丝曙光。原来,又是因为一个女人------苏小鱼。四哥的生日宴上,她的一曲《一帘幽梦》,让我想起莫南,是她?是那个女人?不,不会,可是,八嫂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胤祯是皇阿玛除了太子之外最为宠爱的皇子,他也是额娘的的心头肉,所以,对于他的小要求,额娘和皇阿玛都会毫不犹豫答应的。
于是,那个叫苏小鱼的丫头到了我十四贝子府。她名义上是丫头,可她的特权比我这个正牌的福晋还要多。她可以住在景雅轩------那是离胤祯书房最近的地方,她可以随意出入爷的书房,她可以给他摆脸色,他给她最好的东西,他给她最多的宠爱。唉!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对待莫南,苏小鱼?唯独不肯正眼看一下一直坐在他身边的我。胤祯,你爱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为什么总轮不到我?我完颜瑞雪,我比她们少什么?她们有的我有,她们没有的我也有,可是,上天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和她的恩爱,大家都看得到,可是,他俩也会吵架,尤其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俩人之间的冷战升级。她睡她的觉,他玩他的花样,一时,书房和景雅轩成了府里最热闹的地方,府里大大小小的人儿竖了耳朵听那里的动静。就在大家都以为她恩宠不在的时候,出现了云氏的猫儿事件,他果然最在意的还是她。看着云氏被拉出去杖毙,我通体发寒,是真的后怕,若是换成了我,胤祯他会不会也这样对我?为了自保,我只能联合府中的的大小侍妾,设计安排了小曼流产的事情,这,终于让胤祯发了火,动了手,呵呵,我们十四贝子真的是长进了,连对最爱的女人都毫不手软。她不知道十四这样对她并不是因为小曼的小产,只是因为她的倔强,一个孩子在胤祯那里算的了什么呢?什么都不算的,他始终在意的是她的性子。
太子和十七弟的到来让胤祯紧张起来,直到太子说让十七弟把她带走,我看到胤祯慌了神,可是他已经学会了隐忍,纵是怎样的不舍也没有说出口。看着太子,十七和她上了马车,胤祯彻底发怒,府里大大小小的人儿无一不受他的责骂,小曼,那可怜的女人竟活生生被掐死。没有料到,胤祯会在乎她到这种地步,小曼这个丫头,是我害了她,可若不是她,这府里的女人都要过着守活寡的日子······
真的没有料到,那稳重如山的八哥竟然对她也情根深种。是啊,爱新觉罗家从来都不缺乏情痴,皇太极爱极了海兰珠,顺治爷爱极了董小宛,如今谁又爱极了哪个女子呢?皇阿玛赏识十七阿哥所的才女丫头的事情,宫内宫外众人知晓,就在大家揣测她将要被皇上册封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折-------她忽然被赐婚给了十七阿哥做嫡福晋,而,太子被再次废黜。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是祸水,哪个男人沾边都得倒霉。十七阿哥大婚的那天,胤祯不出意外的喝醉,不出意外地睡在书房,不出意外地在半夜呜呜做哭······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这么个倔强任性可恨又让人可怜的男人!我的脾气虽然不好,可是在他那里从来没有抓狂过,即使在那次八哥纳妾那天,因为我撞了莫南,太子训斥我,胤祯打了我,我还是没有跟他撕破脸。因为,我知道,要忍耐!
四哥府上的女先生庄小蝶,着实抢了一把苏小鱼的风头,当皇阿玛赐庄小蝶为十七侧福晋的时候,我心里竟有报仇雪恨的快感,那个女人,也该尝尝那种滋味。听闻十七阿哥大婚,他的嫡福晋一夜之间白头,这成了我们这群福晋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可是即使她白了头也丝毫不影响在胤祯心里的地位。他随着她的悲伤而悲伤,他会因为她收了他的礼物而高兴,他会因为她对他多说了几句话而兴奋,也会为她的疏远而哭泣。真的要败给这个女人了,无论怎么样的她,在胤祯心里都好过我百倍千倍。
那个女人,她竟然用酒坛砸晕了我,我在十四贝子府闹翻了天,可是没有等到我进宫告状,胤祯就与我做了交换。我不去宫里告状,他日后便要夜夜歇在我房里。我多想拒绝他这样伤人的交易,可是我实在舍不得抱着他后背安然入睡的感觉,所以,我妥协了。后来据说,十七福晋被十七阿哥暴打,我心里那个解气啊,真痛快!可胤祯的脸僵硬起来了,他,真是犯贱!我,又何尝不是?!
终于,这个叫苏小鱼的女人成了活死人,哈哈。这可都要归功给我们十四阿哥,若不是他强向皇阿玛讨要她,皇阿玛又怎么会在她刚救驾有功的节骨眼上赐她死罪呢?看着他一脸的绝望,我怕了,我怕他变得跟莫南死后一个模样,所以,我从太医院偷出了解药,可是,已经晚了。苏小鱼,不是我不救你,是你没那个命。
几年后,胤祯成了叱诧风云的大将军王,我也跟着夫贵妻荣,可这仍然改变不了我们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九子夺嫡,随着皇阿玛的死,随着四哥的登基而落幕。相传,皇阿玛是下诏传给胤祯的,是四哥连同隆科多篡改了诏书,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却不信,因为,我了解,从皇阿玛知道自己病重却派胤祯出征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所要托付帝位的不是胤祯。四哥是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因为他对十四一点也不好。我们全家跟着胤祯守着先帝的陵墓,四哥也在他的宫殿里守着那个活死人。即使他做了皇帝,不也没有得到他最爱的女人吗?一副躯壳而已······
再后来的种种,我都忘却了-------不是想忘,而是不够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