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小门之内是一个斜坡,饶是岑泽一步踏进去,也是如在滑梯之上不受控制的滑倒,顺着一路斜坡滑下去。四人滑行了不知道多久,这滑道似乎没有尽头似得。洞道窄小,只容一人之身,四人进来顺序,时间有先后,各个体重也不尽然相同,自然速度也不一样。
洞道理黑暗,岑泽坐在滑道上一路下滑,从李生这里只能看见前面百米下行的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一晃眼,拐弯就不见了。王冕就在李生身后几米处,曲江身紧在棋后。
“可有看见岑泽?”曲江出声问最前面的李生。
“清不清,方才只看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便不见了。”
“该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王冕悻悻然。
“这滑道到底有多长?”
“我也不知道,太黑了完全看不见前路”
“别是个无底洞吧。这下给那个小子害死了。”
曲江三人还在说着话,岑泽这边却是到了头,前面出现了岔路。两个洞口,一左一右,从洞口望进去完全是黑漆漆的,看不见里面。
岑泽一看,既然都一样看不出什么,那边随便选一条。他撕下衣袍下摆的一块布帛,卡在左边洞口前的一块突起的石块上,便进了左边的洞口。他即使不记得曲江,但是好歹是结义的兄弟,总要照顾一分,跟着他走,总比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来得好,至少他走在前面可以先一步扫清障碍。
岑泽进去以后却是没有发现洞口的变化。在他进去以后,左右两边洞口似是照了镜子一样,他所绑上布帛条子,右边洞孔出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
曲江三人到达洞口时候觉得很惊讶,怎么两个洞口都有岑泽所做的标记,商量着要怎么走。
曲江蹙眉道,“我们无法确定他去了哪一边,分开走,我走右边,你们走左边。”
李生:“不行,这洞穴诡异的很,分开了不安全。”
王冕:“那小子是有病吧,没事干弄两根布条还挂在两边什么意思啊。”
曲江:“有一边一定不是岑泽挂的。我们分开行动吧。我走右边。”曲江不待他们二人反应直接进了右边的洞穴。留下王冕李生二人面面相觑,一脸郁闷。
李生还是觉得曲江的注意不妥,他们二人跟着曲江来,又不是为了岑泽,找不找到岑泽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性命才是重要的。曲江强过他们二人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不能看着曲江遇险不顾,好歹是五年的好友情谊,岑泽如何便如何,和他们没有太大干系。
“走右边。”李生说着便进了右边的洞穴,王冕紧随其后,两人一向是光和影一般不分离的。
岑泽在左边的洞穴里行进着,走着走着渐渐有了光亮,洞道两边有青铜油灯点着,引着他一路向前。青铜灯里点的不知道是什么,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样的洞穴理应是腐朽的味道大过一切,可是岑泽还是隐隐约约的闻到了这股子淡香。他警惕的吞了一颗避毒丹,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帕子捂在自己的口鼻上,蹙着眉继续行进。他觉得有一丝的不安,他留了记号,且自己走的并不快,按理说曲江三人应该已经追上来才是,都这么久了竟还没有追上来。
另一边的洞道理曲江才走了片刻便被李生王冕二人追上了,曲江也不能奈他们何,只能叹气一口,三人并进。曲江明白他们二人,岑泽于他们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且王冕本就不喜岑泽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他让他们同他分开,帮他去找岑泽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即使关系再好,也没有到了听他命令行事的程度,毕竟是朋友,不是下属,他只能是寻求帮助,不能是号令派遣。他们能顾着他,担心他,陪着他一起救岑泽,陪着他一起涉险,已经很是不容易,他不该再要求什么,是他疏忽了,一个决断差一点就要失了这五年来的情谊。
洞道越走越宽,整个洞道里静悄悄的,只有石壁上的青铜灯燃烧时,灯芯星火崩开的细微声音。岑泽越是深入,越是有不好的预感。越往前,油灯里发出的声音越多,他甚至听见了一阵很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是凝神静听,这声响就越清晰几分,心里止不住的微微紧张。
“啪”,一个黑色的像小石子的东西掉下来,砸在地上,岑泽没看地上,一脚踩了上去才觉似是踩到了什么。抬起脚,是一只黑色的虫子,被自己踩扁了,流出了一趟深红色的体液。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变响了,有振翅声铺天盖地的朝着岑泽袭来。
岑泽一抬头,有乌压压的一片的虫子飞扑而来,肩膀上,头发上,脚边落了很多这种被他踩死的虫子。
岑泽露在衣袍外的脖子,手,脸更是这些虫子重点攻击的地方。这些虫子速度很快,一沾上就很难甩下去。岑泽刚凝聚起灵力后劲处便被咬了一口,使得他瞬间就感觉脖子一凉,急急震开了沾在身上的虫子。虫子却没有被震死,震开几米后反而更加快速的扑上来。岑泽震开虫子三次,用脚踩了十几只,这些虫子却是越来越多。他只能再一次真开这些虫子,凝聚足了灵力向着洞穴里疾奔逃离。
这些黑色的虫子当真是难缠,岑泽加快速度,它们便也加快速度的追,生生追了半个时辰。直到岑泽被追到一片开阔的洞室时,一头扎进了洞室中的一方水池里,才逃脱了虫子们的追赶。
岑泽闭气在水里,隐约看见水面上还是有乌压压的一片虫子守着,便转身向着池底游去。水池里水越往下越浑浊,深入七八丈隐约见底。岑泽潜到水底,寻找有没有可以别的洞口可以出去,却发现这水底下竟没有游鱼什么的活物,甚至里水草都没有。伸手摸了摸池底的那些突起的东西,池底下厚厚的一层不知道是淤泥还是土的物质,如同灰尘一样漫在水里,扰乱了视线,水底更是浑浊不清。岑泽伸手一抓,抓到一条粗铁链,一拉,便有机括生响起。水池侧壁有一道四方的如同排水口的小方洞开启。岑泽顾不得许多了,外面虫子难缠,自己在水里的一口气紧要用尽,顺着水流就朝着那个小方洞游去。
水里的东西随着水的排出,都被漂浮起来,岑泽一个大活人自然比这些在水里腐朽了那么久的东西要重得多,眼见着水里有瓷瓶子什么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顺着水流出去,心里还是镇定的。
但是快近洞口的时候,一根完整的手骨从眼前就这么顺着水流飘进洞里去,他就有点不淡定了。猛地向下一看,眼睛就瞪大了几分。池底的沉淀物因为水的排出而露了出来,有数具完整的尸骨和许多零零落落的白骨陷在泥土一样的灰白色的泥沼里。这池底一定有什么不可见的危险存在,岑泽摒紧了气,闭上眼睛更是快速的游向那排水的方洞。
排水道并不长,只数米,岑泽便随着水流直接摔在了一间石室里。抬头环顾四周,石室中央有一方五尺高的石台,上面有一只发着绿光的灯盏,燃着微弱的绿色灯光,很是渗人。因为石室内光线不足晦暗不明,岑泽无法看清楚,还坐在地上,摸摸身侧是一层很厚的粉尘一样的东西。
用手撑着地,站起来,走向石台,脚下却踩到一个圆圆的硬邦邦的东西。他俯下身子,移开脚,拿起那个东西,凑近了看。让他很是惊诧,满心难安,告警着自己一定要谨慎些。岑泽拿起来的是一颗完整的头骨。
岑泽小心翼翼的踩着步子,踏过满是骸骨的石阶,上了石室中间的五尺石台。缓缓蹲下身子来,谨慎的慢慢凑近查看那发着绿光的东西,这次他没有鲁莽去碰。越是凑近越看不明白这个发着绿色的东西是什么,远远的看像是灯盏一样的东西。
近了才发现石台中央有一个水坑,坑里插着这个发着绿光的东西,水是浓稠的墨绿色看不见坑底。岑泽从存物袋中取出火折子,吹亮了,眯着眼睛仔细辨别,这东西如一片一个巴掌大的树叶托着露珠的样子,其中间那颗碧绿通透的小珠子就是这的光源。这上托珠子的“叶子”能隐隐看见些许关节一样的连接的处,让岑泽看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出这个是什么的时候,却是心里惊诧不已……。
那边岑泽遇上虫子,被困水池,循着排水口跌进石室内,处境诡异。而曲江等人还在洞道里行进。他们所走的洞道与岑泽所走的洞道看起来并无异样,两边石壁上有青铜的灯照明,但是他们在腐朽的气息里没有闻出那一丝香味,只是一味的走着。一路上他们也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也没有遇上袭击岑泽的那种虫子,洞道里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
走在最后边的王冕一脚下去一块石砖陷了下去,李生一呼“不好”。洞穴里响起机括声,两边的石壁随着声音一换,变出了有许多孔洞,一阵阵箭矢扫射而来。三人一边挥剑抵挡,一边快速的向前跑去。他们的身后不能再折返,因为三人回头时都见了身后快速下落的一块块方形巨石……
(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