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以后,遥信在追击岑泽的路上终被一条巨蟒所阻。他本已备好了驱兽的药粉涂抹在身上的,其原本所在之处也不是山脉深处,乃是中间地带。中间地带有普通的猛禽和妖兽混杂,普通妖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都自行避让开来了。但是这条巨蟒却是不同,不仅没有退让,反而闻到了这个味道就似发狂一般的与遥信缠斗,拖得遥信不得不战。
巨蟒身长七余丈开外,足有过路的那些参天大木的树干的那般粗。遥信路过它洞口时,它闻见味道,便猛扑直追,大尾巴扫向遥信的去路横档在前,生生阻断了遥信。张着血盆的大口,向遥信扑咬着,时不时还喷出绿色的毒雾,很是凶悍。
遥信与巨蟒打斗动静极大。巨蟒巨大的蛇尾横扫,便断了数棵高大的树木,激起层层的烟尘。遥信则是且战且避,引着巨蟒往林子里跑。一人一蟒追打着,使得这树林里秃了一条没有树木的大道出来。从高处看去,大片的林子里有这么一处,树木不断的轰然倒下,尘雾弥漫,轰鸣之声,百里外都清晰可闻。
岑泽在几十里外就听见了这不断传来的巨响。耳目聪敏的他似乎还听见了巨蛇怒吼嘶鸣之声。岑泽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此处能听见巨蟒的嘶鸣声,前方必有大战。巨蟒之声隐有恼怒,必已是通灵,且追击声不断,此蟒一定是妖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和巨蟒在争斗,但若能近处观察,定能增长自己的战斗经验。听闻灵性的妖兽有妖丹,说不定,自己可以得个机遇。岑泽思及此,徒然加快了速度,朝着传来轰鸣声的地方飞驰。
岑泽身后隐匿着身子的张则天也随其疾驰。一路上因他极其小心的藏匿气息,故此,岑泽即便感觉灵敏非人,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在跟踪自己,却也找不出来藏匿的位置,只能内心提防。
他能感受到恶意的窥探并不奇怪,当日连榆阳跟随他都能感受到,更何况张则天。但二者不同的是,榆阳没有刻意的隐瞒行踪,并没掩盖身上的气息。张则天却是稳稳的收起了自己身上任何能被察觉的细节,甚至连呼吸声都调节的极有规律。所以一路上他貌似大意行进,实则心弦并未松懈。
听见动静向此处赶赴不止岑泽和其身后的张则天两人,此外,还有曲江三人,各个小队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但是最先到达此处的还是岑泽。
岑泽停在距离打斗中心的一里处的一棵高大树木的枝杈上,远距离的看着打斗的两方。让他想不到的是与巨蟒争斗的竟然是那个仗着身量小,靠着投机取巧摸到他衣角才进入第二关比赛的遥信。他本以为此人不足他多看,现在观察下发现此人不简单。
遥信依仗自己身量小巧,四处躲蹿,时不时的攻击偷袭这七余丈的巨蟒。巨蟒扑咬时,便腾身跳跃丢出暗器攻击其硕大的眼睛,待巨蟒感受到危险闭眼,他就飞跳踏着巨蟒的头借机用手里的匕首攻击巨蟒的七寸之处。
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巨蟒因为挣扎闪躲,倒是被那把看似平凡无奇的匕首划破了好几处皮。巨蟒知有诈,不再闭眼,却是被遥信逮到机会一匕首插进巨蟒的眼睛里。巨蟒登时疼的挣扎不断,愈发狂暴。大尾巴扫去,横倒一片的大树,地上的枯叶,烟尘如爆炸般被激起层层的骇浪,腐朽的气息弥漫。
遥信借机奔逃闪躲,眼尖的发现树上的一角白色衣袍,且未被自己收回的绿色小莹虫就在其上,因距离近而腰间的虫袋子躁动不已。立刻喊了一声,“岑泽,快来帮我杀了这条大虫”,喊着就疾奔岑泽所在之处。
岑泽的注意力方才全在巨蟒和遥信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衣角上有虫子。且就算有,一般人也定然不会在意。此处是树林之大,整片天阳山脉的山林形成了一片森林,林中有虫沾衣也是寻常的。
被遥信这么一喊,岑泽的注意力便是全然集中在了遥信身上。抬头直接略有惊诧的看向朝自己飞奔而来,满脸黑灰的少年身上。心想‘他是怎么发现并判定是我的’,哪里知道对方是靠一只小虫子准确的发现自己的。
既然已被道出姓名,巨蟒的仇恨连带而来,自己闪躲也是无意义。岑泽当下便现身,伸手朝遥信飞奔而来的身子一捞,抓住,又快速朝追击而来的巨蟒丢去。
遥信被岑泽当做一个沙包一样的扔出去,很是气急,稳住身子,在扑面而来的血口前,生生扭转方向闪避开来。
巨蟒直直的撞上岑泽所立的大树,大树在巨大的撞击下被生生折断。巨蟒甩着头,朝着嘶吼早已立在另一棵巨木上的岑泽嘶吼。
遥信看着巨蟒和岑泽对上,自己正要趁机躲避离去。身子却突然不受控制的倒退着朝巨蟒横飞而去,眼中有难以掩饰的惶恐,急急从腰间的储物袋里甩出五颜六色的药粉,企图毒杀巨蟒。他知道自己除了毒术,身子轻小敏捷之外没有任何优势了。索性就放开了手脚,将这些剧毒的药粉丢出去保命来的要紧。树上那个叫岑泽的混蛋还没有死,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在巨蟒口中。
遥信的毒粉没有毒死巨蟒,甚至连一丝麻痹都没有。巨蟒看着眼前朝着自己疾飞而来的食物,张大了血盆大口,扭着身子就要咬去,却一口咬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留下深深的牙印不说,牙齿陷在树干中一时间难以拔出来。
在遥信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的时候,岑泽却是用着引力术又将他拉开了。方才遥信身子不受控制的横飞也是岑泽用引力术造成的,他为的就是用遥信做饵,引诱巨蟒转移注意力,好给自己的攻击制造机会。岑泽将遥信拉回,朝远处的地面一丢,自己便抽出紫阳剑跃飞而出,朝着利牙一时还卡在树上的巨蟒的七寸之处刺出。
岑泽本以为可以得手,却大意被巨蟒倒卷而回的大尾巴击中。顺着尾巴横扫的方向被击飞,身子一连砸断了两棵大树,身子直直被砸进第三棵老树的树干中,才止住横飞之势。
顿时,肺腑被震的巨痛,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白色的衣襟,落下点点红梅般的血迹。身子从树干上掉落,用剑撑住身子,不待自己爬起来,巨蟒的尾巴又是横扫而来。
岑泽顺势伏地翻滚一圈,险险躲开。撑起身子,用引力术要将方才被他丢出去的遥信拉来为自己做饵之时,突然脊背发凉,凭着感觉朝右方闪躲开,擦着左手手臂避过了一剑锋芒。左臂处衣裳划破,日前内门战为痊愈的伤口又被擦破,流出鲜血。岑泽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一道身影一闪,不见了。
此时巨蟒的血口扑来,岑泽还未回首,便被巨蟒吞了下去。
方才刺杀岑泽之人便是一直跟在岑泽身后的张则天。一击不成,他便急急退避。他知道正面对上自己不仅不是岑泽的对手,更是会暴露身份,故此才会借着岑泽与巨蟒争斗失利的情况下快速出手。却不料,还是被岑泽躲过去,他只能在寻下次的机会。
他没有远遁,就在附近,看见巨蟒将岑泽吞下,便觉自己的任务大抵是完场了,方才脱了黑衣,遁走。
遥信之前处于生死一线受了莫大的惊吓,又被岑泽突然拽回,丢出去,现下里是被砸晕在远处的树下了。巨蟒吞了岑泽,没有再注意不远处陷入昏迷的遥信。它是不吃死物的,在它只能看见黑白双色的眼里,一动不动的遥信应该是死物。便是连看都曾看过遥信一样,扭动着巨大的身子,慢悠悠的向自己的洞穴滑行而去。
当随后而来的那些人到达此处时,已是太晚,目之所及皆是狼藉。不见方才在此处打斗的人或兽,空余残断了的树木,和多处出沾着血迹的枯叶和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