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了鼓声,原来李瓶儿跳完了一曲舞。
不远处的武三郎,鬼鬼祟祟的朝我看过来:“淑妃娘娘——”
我突然就爆发了,不顾场合,就抬起头来瞪他一眼,么喝:“喊什么鸟?是不是又再想给我出难题,叫我跳舞吧?”
武三郎也没否认,嬉皮笑脸:“臣弟有这个意思。”
我骂他:“Todeath(去死)!”
没人知道我骂些什么。
武三郎脸皮老厚,继续嬉皮笑脸:“刚刚母后不是夸淑妃娘娘了嘛?夸淑妃娘娘大聪明大智慧没有,可小聪明鬼主意却层出不穷。母后还说,再高难度,也没有什么是可以难倒淑妃娘娘你的。”
我没好气,又再骂:“Todeath(去死)!”
武三郎用了挑血衅的目光看我:“淑妃娘娘,不敢?”
他身边的谢希小也跟着一唱一和:“不敢,是不是要学三声狗叫?”——靠,还是忘不了学狗叫。谢希大看他一眼,小声训他:“希小,不得对淑妃娘娘无礼。”谢希小眨眨眼睛,不服气,可也不再吱声了。
我欺负他们听不懂,又再骂:“Youtwof`uckingguy!Gotodie。(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去死。)”
众人莫明其妙的看着我。
武三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淑妃娘娘嘴里咕哩咕噜的,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哼”了一声,用了深恶痛绝地声音说:“说你和谢希小,一个是S,一个是B。你们两个人加在一起,用两个字形容:SB!用三个字形容:很SB!用四个字形容:非常SB!用六个字形容:非常非常SB。”
武大郎喝茶,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和武三郎唇枪舌剑。
他喝着喝着,突然就一口茶给喷了出来,然后就给呛着了,咳嗽了起来,还咳得惊天动地的。一边侍候着的玳安吓坏了,连忙要给武大郎按摩后背,另外一个太监忙着倒水,要给武大郎润喉。
好半天后,武大郎的咳嗽停止了,他笑着说:“朕没事。”武大郎瞧了瞧武三郎,又再瞧瞧我,又再说:“你们继续。”
晕,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三郎虽然不知道“SB”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估计着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又话题转到跳舞上去:“淑妃娘娘,你到底敢不敢跳舞?”
那边的谢希小憋不住,就是被打死也要来一句:“如果不敢,那就学三声狗叫。”
我斜了眼睛看他们:“如果我跳了呢?那你们学狗叫?”
武三郎和谢希小互相看了一眼,到底是毛头小子,血气方刚,两人异口同声:“如果淑妃娘娘敢跳舞,我们就敢学狗叫。”
我眼珠子转了转四周,每个人都伸长脖子,期待着——就是武大郎,也不阻止他们,他只是把弄着手中的杯子,嘴角若有若无浮着一丝笑意。
武大郎的沉默,就是等于默认了。
哼,每个人都想捉弄我,看我出丑。我就偏不出给他们看!
我几杯酒下肚,也血气沸腾得很,我叫嚣着说:“叫我跳舞?OK,没问题。但我一定要有音乐!没音乐怎么跳?而且,我要的音乐是很嗨很劲的那种——哦,那嗨很劲,就是节奏急促,激烈,响亮的。”
一直沉默是金的武二郎,忽地走到羯鼓前,拿过槌,又再敲了几下,声音响亮,节奏急切,激烈,他问:“这音乐,可以么?”
我眨眨眼睛:“可以了。”
弦在弓上,不得不发。我决定豁出去了,来个知难而上。嘿嘿,谁说我不会跳舞?虽然会跳的舞,跳来跳去,比较精通的,只是钢管舞。不过,单是钢管舞,就足够那些古代的傻XX们流鼻血的了。
什么是钢管舞?
我老妈说:“是脱衣舞的同类项!一种最无耻最不要脸的舞蹈!”切!我觉得我老妈,是带了有色眼光看问题。其实一正一邪,只是在一念之间:用带有邪念的眼光看,便是色情的;用欣赏的眼光看,则是艺术。
玲珑水榭左侧的地方,竖着一根像手腕那样粗的木柱,不知道是有什么用,好像是风水什么的,倒也挺牢固,足够冒充钢管。
我走了过去,看了一下。我嫌我的裙子太长,几乎要拖地,不方便,又担心跳舞的时候不小心踩着了绊倒,为了预防万一出洋相,我索性伸手,很粗野的就扯了一截下来,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裤——跳钢管舞,一般是穿紧身有弹力的小背心和平腿短裤的舞蹈服。可在古代,一来找不到这样的舞蹈服,二来我再天大狗胆,也不敢穿这种古代人认为是“伤风败俗”的衣服。
我站在木柱旁边。
这个时候武二郎的羯鼓声音响起来了,我想也没想,就两手抓着木柱做动作,慢慢绕着木柱走动,一边的绽出了一个很优雅的笑容,把我的身体重量交付到木柱上,轻柔地扭动着,接着,便随了急促的羯鼓声音节奏,很激情,仿佛燃烧那样舞动起来,既有着柔韧性,又带着热情奔放。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笑,像看到舞台上的小丑表演那样,胆小怕事的抿了嘴,偷偷摸摸地笑,胆大的,像武三郎和谢希小,则捧了肚子,笑了个上气不接下去。但看着看着,渐渐的哄笑声便消失了,随即而来的,是人人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其实我此时跳的钢管舞,不伦不类的,没什么水准。
武二郎的羯鼓乐声不是很合拍,加上穿的不是穿舞蹈服,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并没有发挥出来。我做得最多的动作便是扭动着我那灵活,柔韧,纤细,如同在水中穿行一样的水蛇腰,再秀个优美的旋转,偶尔也攀爬一下。单单是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钢管舞动作,也足够唬得这些古代人一愣一愣的了。
我终于气喘吁吁,一气呵成的完成了我的钢管舞动作。
武二郎的羯鼓乐声也停了下来。在众人如雷般的掌声中,武二郎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舞?很是特别。”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武大郎已说:“钢管舞。”
我瞪他,失声:“皇上怎么知道?”
武大郎的嘴巴透着笑意,慢条斯理地说:“刚才你不是对朕说,这是钢管舞了么?”
我眨眨眼睛,我有说了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但我先不要管这个问题,而是指了武三郎,又再指谢希小,很是春风得意地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说话得算数!”我叉腰,用了胜者为王的姿态:“快,快学三声狗叫。”
武三郎这个“S”,和谢希小这个“B”,又再互相看了一眼。
武三郎有些尴尬,却没有生气,一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的表情,他厚着脸皮,咧着嘴,像开玩笑,又像认真地说:“母后说得不错,淑妃娘娘大聪明大智慧没有,可小聪明鬼主意却层出不穷,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淑妃娘娘的。”又再说:“本王爷以前叫你师傅,还真没枉叫。”
武二郎看他,眼睛一挑:“师傅?”
武三郎嘿嘿笑:“给淑妃娘娘耍赖,骗我上当叫她师傅。”
我瞪他,嚷嚷:“怡王爷,少费话,别以为给我戴高帽子就不用学狗叫!快,快学三声狗叫!”
武三郎还真的学了三声狗叫:“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
那边的谢希小不等我催,也很主动的配合,武三郎的“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停后,轮到他跟在其后,也高喊:“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学完狗叫后,别人还没有笑,谢希小自己倒笑了,大概因为有了武三郎作伴儿,又大概有了上两次学狗叫的经验,倒也不当一回事了。
周围的人全笑了起来。
斯文一点的,掩着嘴巴,笑不露齿;放肆一点的,则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身,或手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而我笑得最夸张,前仰后合不算,还直捶桌子,笑出了眼泪。
我边笑边嚷嚷:“哎呀呀,你们两个,叫得真像。”
笑着笑着,我眼睛的余光看到武二郎看过来,他嘴角微微往上翘,眼睛轻轻浅浅的含着笑意。
我的笑僵在脸上,一时三刻的收不去。
靠啊,我是不是笑得一点也不淑女?——答案是肯定的,此时此刻,我真的不像淑女与淑女一点点也沾不上边。
完了,我的形象。
我一而再,再而三,在武二郎跟前,完全给毁了形象。
回到桂宫后,我郁郁不乐,想了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春梅:“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很野蛮?是不是一点也不大家闺秀?”
春梅这丫的也老实:“是,娘娘。”
“天!”我跌坐在椅子上,抱着头,很痛苦地呻吟。
春梅不明白:“娘娘你怎么啦?娘娘一向不都是这个样子嘛?”
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又再忍不住问春梅:“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很斯文,很淑女,很大家闺秀,很小鸟依人的女人?”
春梅笑:“也不一定。娘娘不斯文,不淑女,不大家闺秀,不小鸟依人,但皇上还不是喜欢娘娘?那些斯文,淑女,大家闺秀,小鸟依人的女人,也没见皇上喜欢。”
我嘟哝:“我又不说皇上。”
“那娘娘说谁?”春梅不解地说。
我又再嘟哝:“我说一般男人。”
春梅想了一下:“夫人不斯文,不淑女,不大家闺秀,不小鸟依人,但老爷喜欢夫人,对夫人言听计从。”
我瞪了春梅一眼:“算了,不和你说。你什么也不懂。”
其实我嘴里的“一般男人”,只是指武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