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扫眼看了一下众人,意犹未尽:“你们谁还要表演?让大伙儿欣赏一下。”
我赶紧缩了缩脖子,把头低下去,大气也不敢出,心里祈求着,太后可不要把目光落到我身上来。我挺有自知自明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才艺,会的那些,只能关起门来自娱自乐,上不了大场面。
这时候武大郎站了起来,沉声说:“让朕来给大家表演一套击剑术。”
哇,武大郎会击剑?
我顿时睁大眼睛,来了精神。
武大郎信步走上前。有太监走过来,把一把长剑毕恭毕敬递到武大郎手中,武大郎气定神闲接过。只见武大郎一个立定,随即长剑一挥,一把剑在他手中顿时舞得收放自如,游刃有余。
动作看似“软”,其实却是“实”。刚开始的时候,武大郎手中的剑挥舞得轻松,明快,行云流水般。但在顷刻间,武大郎便扭转招式,动作变得迅捷,生猛,精悍,以锐不可当之势,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大概是喝了几杯酒,我有点微醉,双眼不禁朦胧起来。
眼前的景物,有点不清不楚。
特别是看到武大郎舞剑的样子,我就恍惚起来,觉得这身影,那英姿焕发的样子,像极了武植。武植那家伙,高中时候参加全省中学生运动会,获得过击剑冠军。省击剑队教练看上他,说他是奥运冠军的好然就想起武苗子,游说他加入。
素不知武植学击剑,并不是为了要做运动员,而是因为他家的钱多得数不清,为了预防歹徒绑架而学的防身术。
我小时候也学过好几年的击剑术。
我老妈让我学击剑目的,一:因为我小时候身体弱,可以锻炼身体;二:万一遇到色狼,或以后嫁人遇人不淑不幸遭遇家暴,可以防身。
武植那家伙,不但剑舞得好,足球踢得好,围棋下得好,难得的是,书也读得好,算是文武双全。
靠啊,这武大郎,如果不是古代人穿着打扮,我还以为他是如假包换的武植。不过,虽然武大郎和武植长得一模一样,可两人也有不同的地方,武大郎对我冷得像块冰,仿佛深仇大恨的样子,而武植却对我柔情似水,呵护备至。
我突然就怀念起武植曾经对我的好。因为武植对我太好了,好得让我不屑一顾。
这个时候武大郎的击剑术表演完毕,顿时掌声雷动。他回到座位的时候,目光冷不防的从我脸上扫过,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一双黑森森幽磷磷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我,落到我的眼睛里去,似乎想透过我的眼睛,直接看到我内心深处——我内心深处,有什么值得他探讨的?
我想躲开,但想想,我为什么要躲?
于是我瞪眼,和他对视了一会。
武大郎的目光短暂的在我脸上停顿后,他脸上的表情又再回复到平日的清冷,好像又不单单是清冷,好像还夹着一丝怨恨的味道——也许没有怨恨,也许是我多心了。随后,武大郎收回他的目光,一言不发,就在他的位置里坐了下来。
太后看着他,点头:“皇上,你的剑术比以前进步了,哀家很是欣慰。”又再说:“圣祖立下祖制,凡是皇家子孙,一定要多习武,万万不可废骑射,有了强健身体,才能够精力充沛,保持良好状态,于国于民于己都有益。”
武大郎说:“孩儿记住了。”
太后又再扫眼看众人,含笑说:“还有谁要表演的么?哀家还看不够呢。”
我自然不敢吭声。
我身后的孙雪娥忽然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太后,妾身和李昭媛都是粗人,向来是不懂这些,可淑妃娘娘就不同了,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好,想必,淑妃娘娘也和贤妃娘娘一样,是才女,精通琴棋书画的吧?太后何不请淑妃娘娘也来表演一个节目给大家欣赏?”
李娇也站起来,和孙雪娥一唱一和:“孙充仪说得不错,妾身和她都是粗人。淑妃娘娘就不同了,淑妃娘娘也给大伙儿表演一个节目吧?”
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到我身上来。
靠啊,这是什么跟什么?这不是故意要为难我嘛?
偏偏武三郎那小子,恐天下不乱,饶有兴趣地瞧着我,一边笑着大声嚷嚷:“皇嫂,每个人都表演啦,就差你一个啦!快呀,皇嫂,你也表演一个节目让我们欣赏欣赏,让我们见识见识一下,皇嫂你的才艺!”
“表演你的头!”我小声嘀咕,一边朝他翻白眼,恨不得我的眼睛中飞出一把刀子,把他的舌头割了去。
那边的谢希小也来凑热闹,拍着手,跟着武三郎嚷嚷:“淑妃娘娘,快表演一个节目让大伙儿欣赏啊,快啊。”
他的老爹驸马都尉笑睨他一眼,轻声教训他:“希小,不得无礼!”而他娘亲明阳公主,则远远着看我,嘴角弯弯,脸上很优雅的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笑容,但她的表情,却满是期待。
太后说:“淑妃,那你就给大伙儿表演一个吧。”
我不情不愿:“真的要我——臣妾表演啊?”
太后说:“大伙儿都那么开心,皇上也难得有兴趣,刚才都表演击剑术了。淑妃,你也来凑个热闹吧,不要扫了大伙儿的兴。”
武三郎嚷嚷说:“对对对,不要扫了我们大伙儿的兴。”
我溜了一眼大家,每个人都热烈而兴奋地看着我。就是武大郎,眼中的冰冷,也给一种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上场的眼神代替;谢希大还有点儿良心,虽然是笑着的,但表情中却带着一丝的担心;最讨厌是武三郎这小子,诚心要和我过不去,恐天下不乱一样,对我窃窃地挤眉弄眼笑。
表演!表演!
我要表演些什么?
我总不能学着蜡笔小新,扭着屁股唱“大象大象为什么你的鼻子那么长”,或高声唱,“在宫的那边宫的那边有一个小美女,她丫邪恶又聪明,她丫稀里糊涂生活在那古代的皇宫里,她丫瘦瘦弱弱总不服输,喔,可爱的小美女!可爱的小美女!……”吧?
我眼睛一转,看到谢希小在那边吃着葡萄,一边巴眨着眼睛,嘻嘻笑地看着我,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估计这小子,也巴不得想看我出丑。
我一拍脑门,灵光一闪,不就是表演一个节目吗?也没什么难的。
我站了起来,踩着时装模特儿的猫步,很婀娜多姿走到谢希小跟前。
谢希小手里拿着一只葡萄,正要往嘴里扔去,看到我突地走到他跟前停了下来到,还歪着头,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这小子吓了一跳,抬到半空的手停了下来,手里拿着的葡萄,“骨碌骨碌”的掉到地上去。
谢希小张口结舌:“淑,淑妃娘娘,你,你要干嘛?”
我说:“我要表演节目啊。”
谢希小纳闷地挠了挠,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跳了起来,他瞪眼,一边嚷嚷:“淑妃娘娘,你,你,你表演的节目,不是和我有关吧?我首先告诉你,我,我不帮你!你,你自个儿表演去。”
我“哼”了一声:“没义气。”
谢希小红着脸,粗着脖子分辨:“这和义气没关系!我是真的不懂那些什么乐曲啊唱歌啊跳舞啊那些的,你,你找别人去帮去。要不,找我哥哥也行。”
“切!谁要你帮?”我说:“我不过是问你借双节棍用。”
“双节棍?”谢希小瞪眼:“要双节棍干嘛?你会使双节棍?”
我说:“不会。”
谢希小又再纳闷地挠挠头:“不会那你要双节棍干什么?”
我不耐烦,耍赖起来:“你到底给不给双节棍给我啊?如果不给,我就不表演节目了,你得代替我表演去!。”
谢希小连忙说:“给给给!”
谢希小搞不懂,我又不会使双节棍,干嘛要双节棍?不过我既然这么说了,他便把他的双节棍拿出来递给我。太后也不出声阻止,她和众人一样,都饶有兴趣看着我,估计是要看看我能玩出什么新花样出来。
我嘻嘻笑:“我要表演了啊。”
武三郎嚷嚷:“快啊皇嫂,大伙儿都迫不及待了。”
我又再嘻嘻笑,煞有介事的拿着双节棍挥舞起来,嘴里一边哼着:“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
我忘记了歌词,只记得这两句,因此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哼哼着,欺负人家周杰伦不会跟我穿越到这个古代来,不会找我算帐,便肆意的盗用他的版权所有,也肆意的恶搞他的成名曲《双节棍》。
所有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脸上有表情写着:不知所云。
只有武大郎,他的眉毛挑了一挑,那薄薄的嘴唇,忽然就百年难遇的弯起两条性感的弧线——这丫,在窃笑些什么?
我没空鸟他。
我乱挥舞着双节棍,嘴里也乱“哼哼哈兮”着。“哼哼哈兮”了N多遍后,便收梢,也停止了挥舞双节棍的动作。
我说:“我的表演完毕了。”
众人还在愣愣地看着我,没反应过来。
好半天后,太后问我:“淑妃,刚刚你表演的是什么?说不是唱歌嘛,却有节奏,还有旋律;说是唱歌嘛,歌是这样唱的吗?好像和尚念经那样,哀家除了听得懂‘哼哼哈兮’和‘双节棍’之外,就听不清楚你唠叨些什么了。”
我说:“我是唱歌啊。”
太后问:“你唱的是什么歌?”
我说:“《双节棍》。”
太后纳闷:“《双节棍》?哀家不明白。淑妃,是不是云南那边的人都这样唱歌?你跟他们学来的?这歌,还真让人听不懂。”
我还没有回答,众人便笑了起来。
武三郎和谢希小这两个家伙最夸张,早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没趴到地上去了;谢希大也笑,不过他笑得很斯文,只是抿着嘴,一边摇头;其他的人则笑不露齿,掩了嘴巴,轻轻地笑;笑得最勉强的是李娇和孙雪娥,因为我没有她们如期那样的出洋相;太监和宫女不敢笑,拼命地憋着。
我耸耸肩。
他们这些古代人自然是不懂得欣赏,我那么卖力表演,却是对牛弹琴。
众人赏月,赏到二更天,终于散去。
我喝多了酒。古代的酒实在太好喝了,用五谷杂粮酿造,醇香浓郁,清冽甘爽,回味绵长,属于无公害绿色食品,我喝着喝着,就喝高了,整个人晕晕忽忽的,走路跌跌撞撞。
好像出长乐宫门口的时候,我的头还不小心撞到武大郎身上来了,吓得春梅和几个小宫女紧紧扶住了我。
武大郎也喝了不少。喝了酒的他,看我的目光,突然就少了许些冷漠,多了许些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他轻轻地说:“喝不了那么多,就不要逞能。”
我横了他一眼:“关你鸟事!要你管?”
武大郎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