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说我们要给三公主送些什么好呢,远嫁到那蛮夷之国,奴婢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漪美嘟着嘴,心里有几分伤感,又有几分庆幸。
“德妃娘娘和母妃近日里都在帮姐姐准备着,良妃娘娘虽是去的早,可是父皇也不会亏待三姐的。我们准备什么也都是多余的。”卿尘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仍是专心致志的折好绣着手中的丝帕,轻轻的放在一个锦盒里,压在那颗颗夜明珠下。上好的苏绣上只工整的绣着两行小字。
“好了,我们去一趟安云宫吧。三日后,姐姐就要远行了,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必定不会少了,晚了,怕是连个搭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舒砚正在低头作画,见了眼前的人儿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反倒是淡淡一笑。
“姐姐是在画什么?”
“闲来无事,随便画上几笔。”
卿尘移步去看,只见皓月当空,灯火如昼,一弯江水上游船如织,船上的歌舞姬和那些个达官贵人依稀可见,好不热闹。却在画上一角,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翩若惊鸿…
“姐姐画的是上元灯节金妙河的景致。”
“嗯,妹妹好眼力,一眼便明白了。”洛舒砚的笑意有些飘渺,看着画作,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那白衣男子…不用多想心中也能明白个七八分,卿尘遂提笔在画的一角写道: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挂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天别人摇扇我独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是啊,这么久了,只是我一往情深,自作多情罢了。别人又可念起分毫?”唇边是自嘲的笑意,本应是欢喜待嫁的美娇娘,身上透出的是冰冷绝望的凄凉。“卿尘,你道是皇家女儿还是那山野村姑更幸福些?”
“姐姐心中有数,又何必问我呢?”卿尘搁下玉笔,神色平静。“五哥说,皇家女子的命总是要好一些的,总归是要比兄弟们恣意一些的。”
“无涯…众位兄妹之中,也就他最恣意了,没想他倒是羡慕起了女子。”舒砚莞尔一笑,刚才的伤感立时不见了踪影。“以后就是一别两地了,你我姐妹再相聚都是难的,嫁为人妇更是不得出深闺。卿尘,今日你且留在此处用膳,我们不醉不归如何?”
又是不醉不归…上次是上官冰清,这次又是舒砚,人生总是这么多的离别伤感,孤寂无奈。
还不待卿尘回答,那边一众宫人托着玉盘依次走了进来:“三公主接旨!”卢三青高声喊道,姐妹二人慌忙跪下。
“皇上赐:红宝金凤五只,嵌一等珍珠一十八颗!”
“皇上赐:白璧无瑕玉如意五对,嵌金边宝石二十五颗!”
“皇上赐:大印金佛一尊,送子观音一尊,绿晶松石一块!”
“皇上赐:青缎貂皮褂六件,石青白狐袄八件,绛色天马皮袄十六件!”
“皇上赐:五彩金龙袍缎五匹,五彩金凤蟒缎五匹,大卷八丝缎一十六匹!”
……
宫人不停的托着物事忙前忙后,卿尘却是微微握紧了身边女子的素手。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心里明白今日的宴算是无法进行了。皇上嫁女儿,自古就是十里红妆,奢华至极,舒砚接下来的时间,已经被安排的满满的了。
卢公公好不容易读完了圣旨,堆起一脸媚笑,贺喜道:“奴才恭喜三公主了,公主此次的嫁妆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大绥气候多寒,圣上还特意嘱咐下人们连夜赶制了御寒的袍子呢。”
“舒砚谢主隆恩,也有劳公公了。”
“三公主客气了,七公主的嫁妆不日也就备好了,奴才先给二位贺喜了。皇上那边等着回话,杂家告辞了。”
“卢公公慢走。”笑着送走那一众人,姐妹二人才舒了一口气。
卿尘轻轻揽着她的手臂,“姐姐,临别了,妹妹没什么好相送的,这颗夜明珠也带着吧。”
舒砚含泪接过,天空飘起了细雨,终是挽留不住什么…
自古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卿尘还有一件事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