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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群之中

兔子果然说到做到,从第二天开始,一旦有休息时间,她就会拉着娜美在高二教学楼或者篮球场溜上一圈,她管这叫“撒网计划”。虽说两个级部上课时间稍微有点不一样,但也差不许多,有时,她们能遇到一大批下课的高二学生从教学楼涌出,去向不同的地方。

“可是,兔子啊。你有没有想过,这儿有这么多人,我们根本看不到他啊……”

“不,我的男神可不是一般人,他身上真的有种光芒。只要他在这里,我一定看得到!”兔子坚定的说。

“唔……”娜美任凭兔子拉着她在人群中搜索,可是心里却嘀咕:虽说长得帅,可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的人太多了,穿的又都一个样,亲妈估计都要找半天吧——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一个上身衬衣,下身制服长裤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是他!娜美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是昨天那个打篮球的男生。原来他也是高二的啊,穿衬衣是这个样子,跟昨天T恤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娜美心里这样想着。看到男生慢慢走近,她略带慌乱地把头转向兔子这边,不过,男生只是擦身而过罢了。娜美有些放心,又有点失落,不过话又说回来,只是匆匆一瞥,又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家怎么可能注意到你啊,娜美自嘲的想到。

“娜美,你怎么了?”兔子问道。

“没有啊,没什么,我也在帮你找呢…嘿嘿……”娜美立刻别过目光,然后顺势往身后偷偷看了一眼,男生已经慢慢走远了。

明明都穿着同样的制服,明明是在人群之中,明明,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可是……

“我好像…看到那种光芒了……”娜美喃喃自语道。

…………

兔子撒网计划的第二天就是周末,新七中的高三生每个月放假回家一次,而高一高二的学生则是两周回家一次。所以,这第一个周末,娜美她们要在学校里度过。只有周六上午排了课程,剩下的时间学生可以自由分配,自习、休息、社团活动,或者去上选修课。

选修课也是新七中跟其他学校不一样的地方,学校为了营造多元化的学习氛围,特意开设了选修课。在学年结束,不同级部的学生除了必学的科目外,还要完成额外的选修科目才行,这就防止大家在休息日或者没有课的时候到处闲晃无所事事。不过自然,选修成绩越好、选择科目越多的学生,期末考试也可以增加相应的分数。而且,七中的选修课除了像摄影、烹饪这种普通的课程外,还有诸如宠物饲养、葡萄酒鉴赏、美食品鉴等一些新奇又好玩的课程。因此,大家在选择课程时,费了不少时间,谁都不想错过有意思的选修课,但因为休息时间不多,所以有很多选修课的时间是重叠的。娜美宿舍决定选择同样的科目,万一课程不好玩,至少还有人说说话。

周六上午的课一结束,娜美她们就直奔餐厅。七中餐厅的菜色很丰富,都是自助形式为主,每天的主菜会稍有不同,以中式居多,偶尔会来几道西餐。诱人的美食让娜美忍不住给自己多拿了一点,又盛了米饭和粥,然后跟大家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兔子,你说下午这个歌剧欣赏,会是什么样的课程啊……会不会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讲着我们都看不懂的课,说着我们都听不清的话?”娜美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

“这还不都怪你?说好了一起去看动画片,结果你居然能看错号码……”兔子啊呜啊呜地一边吃饭一边抱怨。

“唔~~对不起嘛,东西一多我就容易弄错……那张名单上那么多课程,光是选课我就选花眼了。”那天他们在填写选修课程时,娜美把008号的动画作品赏析看岔了行,在她和兔子的单子上都写了007号,于是两人的动画片就变成歌剧了……

“我觉得歌剧应该挺不错的,”旁边的苏佩妮正在小口的喝汤:“我当时跟爸爸妈妈去看过《尼伯龙根的指环》,感觉非常棒!”

“真的吗?”娜美歪过头看着佩妮:“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部叫做《猫》的,那个也是歌剧吗?”

“对呀,《猫》是音乐剧史上最成功的作品,演员们把不同的猫咪演的惟妙惟肖的…还有最后那首歌也特别好听!”佩妮一边说着,一边抿着嘴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许歌剧没我想的那么无聊……”娜美若有所思道。

“哎哎,娜美,那边那些好像是高二的学生?”兔子心不在焉的用小勺子搅着汤,一边伸长脖子看向走廊另一边的桌子。七中的餐厅是三个级部一起使用,吃饭的时候各个级部就会混在一起。

被兔子这么一说,娜美也不自觉地抬头看向那边,高二,这么说的话,他也有可能会在那边吃饭咯。娜美心里想着的他,自然是那个打篮球的男生。自从知道他的年级,一旦别人提起高二,娜美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一见钟情?不不不,娜美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一见面就喜欢人家呢?这种感情根本不可能是一见钟情,只是觉得他……打篮球的样子有点好看罢了,娜美咬了咬下嘴唇,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这就是一见钟情!”忽然听到兔子这样说,娜美吓了一跳。“我见到男神的第一面,就有种,‘没错就是这个人的感觉!’”原来兔子在说她自己和蒋恒雨。娜美轻轻松了一口气,低下头继续吃饭。

兔子吃饭很快,一吃完她就端着盘子去餐具回收处,可没一会就又听见她噼里啪啦的冲回来:

“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了!”兔子这咋咋呼呼的性格是改不了了。

“啊?在哪在哪?”剩下三个好奇的人自然明白她说的是蒋大帅哥,于是都抬头往那边张望。

“已经走出去了走出去了!我刚刚放盘子的时候,看到他跟他朋友往外面走了!”兔子激动地无以言表,她急切的看向门口,“怎么办,我现在如果自己追出去是不是显得太花痴了!你们谁快吃完了啊?!”兔子抓着桌子看着宿舍的其他三个人,可是大家都还没吃完,没辙,兔子只能自己跑到门口。

等其他三人吃完饭走出来,看到兔子已经在门外的长椅上坐着等她们了。

“怎么样,看到了吗?”娜美问。

“恩,看是看到了,可是他往前面走了,我总不能一路尾行人家吧。”兔子有点垂头丧气:“不过,我们家男神就是帅,到哪里都淹没不了他的气质,虽说跟他一起的那个男生,长得好像也不赖,穿着衬衣看起来有点高冷诶。”衬衣?娜美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篮球男生穿着衬衣的样子,他看起来好像也是有点酷酷高冷的感觉呢。

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会,兔子和娜美边聊天,边散步般的往前走。兔子又开始说起自己的蒋男神:“我家男神连走路的样子都特别帅!蒋,恒,雨,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很有男神的感觉!你说是不是?”兔子转过头,却发现娜美表情怪怪的。

蒋恒雨,蒋恒雨……这个名字越来越熟悉了,一定是在哪听到过,还不止一次。感觉,好像就要想起来了……

……

“我叫蒋恒雨……你喜欢这个娃娃吗?……那我送给你……”

“你喜欢吃这个吗?小美……那我的也给你吃吧…………”

“小美,我们一起看这个动画片吧!”

……

“娜美,还不谢谢恒雨哥哥?”

“娜美,恒雨哥哥这是最后一次来这了,他们要搬家到很远的地方去……”

…………

……

“兔子!”娜美猛的回过神来:“兔子!我想起来了!”

“什么?”兔子一脸诧异:“想起什么来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刚刚眼都直了!”

“兔子!我想起来,我真的认识蒋恒雨!”娜美激动地抓住兔子。

“什么?等等等等!”兔子好像比娜美还激动,她反过来抓住娜美:“你别告诉我,他是你失忆之前深爱的男友,因为意外你们两人分开,现在在高中偶遇,然后你忽然恢复记忆!”兔子在自己脑海中活生生歪歪出一部韩剧。

“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蒋恒雨应该是小时候跟我一起玩的表哥!”娜美终于回忆起了记忆中的这个声音。“他应该是我哪个亲戚的孩子,小的时候我们好像玩过一两次,不过时间不长他们就搬家了,所以我对他没有很深的印象了。你当时说他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特别熟悉,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娜美既激动又开心。然后才注意到,兔子怪异的神情……

“你怎么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兔子忽然神经质一样的笑起来:“还好不是你的前男友!不过,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娜美!我真是爱死你了!”娜美被兔子说的有点发愣。

“你想想看,他是你的表哥诶!那你带着我去见你表哥,然后介绍给他说是你的好朋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你以后找他聊天说话,一起出去玩,我都可以以好朋友的身份跟你们一起去。然后慢慢的拉近我们两个人的距离,等时机到了他就会跟我表白,然后我们就在一起,然后我就是你嫂子了!!”兔子的思维简直堪比光速。娜美实在不愿泼她冷水,可是……

“可是,我连人都没有见过,光凭一个名字……重名的人那么多,也许…根本就是我记错了……”娜美说。

“我能在这么大的校园里遇到他,这不是缘分,这简直是上天注定的!我觉得,他就是你那个表哥!我们干脆直接去他们班认亲吧!”兔子是个行动派,说着就要拉娜美往教学楼去。

“哎哎,你清醒一点。难道跑过去跟人家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认错可就丢死人了。而且,这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花了这么久才想起来,人家肯定也不记得我了,到时候咱们俩就成大笑话了!总之,先去上课,上课的时候再讨论也可以啊。”娜美稳住兔子,两人继续往上课的地方走去。

歌剧欣赏课的教室,在艺术区的其中一栋楼里,顺着大厅的螺旋楼梯走上去就到了。这里也是个很漂亮的地方,不管是走廊、楼梯,还是窗户、门扉,都有欧式建筑的风格。教室里面一层一层垂坠的窗帘,也有一种沉淀的韵味。本来以为歌剧这种课,只有零星几个人,可没想到,学生几乎坐满了大半个阶梯教室,娜美和兔子赶紧找了一个靠墙的边边坐下。

老师是一位看起来有点岁数的中年女人,她坐在一把扶手椅里翻看着面前的一本书,很有气质的样子。时间一到,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姓雷,你们叫我雷老师就可以。”温柔的女中音跟这个姓氏感觉完全不符,自我介绍后,她简述了一下歌剧的含义和历史,接着给大家放映了一部名为《费加罗的婚礼》的歌剧

“这部歌剧是莫扎特众多作品中最为著名的一部,也是他歌剧的巅峰之作,剧情简单易懂,作为开学的第一堂课,我们就来欣赏一下吧。”雷老师用轻柔却清晰的声音说完这段开场白,前面大屏幕上的歌剧就开始了。

这个歌剧大概讲了中世纪的时候,一个叫做费加罗的理发师和伯爵夫人的女仆苏珊娜维护爱情的喜剧故事。虽说一开始娜美跟兔子都对歌剧没兴趣,但也慢慢被这个情节所吸引,教室里没人说话,大家都在安静的看着。老师偶尔会对里面的一些唱腔、声乐进行解释,娜美有点理解歌剧的魅力了。她时而被伯爵和男仆凯鲁比诺的愚蠢行为逗得大笑,又为伯爵夫人对往昔甜美日子的回忆而同情。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在歌剧开始不久,后面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男生。当然也没有注意,这个男生进来后,就坐在她们后面,一直在看着她……

歌剧的最后,费加罗和苏珊娜终成眷属,故事就在欢乐的合唱声中落幕。刚好也到了下课时间,大家一边讨论剧情,一边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娜美啊,你别说,这个歌剧还挺好看的嘛~~不过可惜了,咱俩也没来得及商量,我还是觉得,去他们班最直接了。”兔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装进背包。

“要去你自己去,到时候见了面该怎么说啊………哎呀,怎么了?”娜美刚要拿起包包,兔子突然在旁边用胳膊肘猛地捣她。

转过身,在离他们大概两排桌子的位置,那个歌剧开始后才进来的男生,他个子高高的,微微有点卷曲的头发带着一点好看的栗色,没错,蒋恒雨正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林娜美:

“你叫娜美?是林娜美吗?”蒋恒雨对娜美说。

“啊,是,我是叫林娜美。”这么突如其来的见面,娜美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心脏扑腾扑腾的跳了起来。

“真的是你?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那个,我们小时候——”

“你是恒雨哥哥?”娜美脱口而出,然后眼睛和嘴角就洋溢出了笑容。

虽然有许多渲染久别重逢的场景,也有很多描述邂逅相遇的话语,可是其实,相见只要一句问候或者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足以……眼前的恒雨哥哥让娜美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时光。

蒋恒雨也是又惊又喜:“真的是你啊……我果然没认错人啊……”

“我来的晚,就正好坐在你后面。看到你就在想,你会不会是娜美,你跟小时候实在太像了!但我又怕认错,就没敢喊你。”蒋恒雨这样说着的时候,三个人刚走出歌剧教室所在的那栋大楼。

“我也是听到你的名字才想起来的,但我也不敢认,害怕你会不记得了。”娜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到。

“毕竟过去太多年了,不过,你真的是跟小时候太像了,也还是那么瘦瘦的。”蒋恒雨说道。

娜美笑了笑说,然后,忽然意识到紧紧挎着自己胳膊的兔子,“啊,对了,这是我的舍友。”

“你好,我是娜美的舍友兼同桌,你叫我兔子就好了!”兔子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男神,圆圆的眼睛直放光。

“兔子?这个名字好有意思啊。我现在要先回教室一趟,娜美,晚上去餐厅一起吃饭吧,我们这么久没见,要好好聊一聊。”蒋恒雨说完就先他们一步往教学楼走去。等他离开,兔子才把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我的天哪!我这是在做梦啊!我和男神对话了,而且他说‘我的名字有意思’……他觉得我有意思…!他对我有意思!!此生无憾了!”看着兔子在一边兴奋的发狂,娜美觉得,如果痴想是翅膀,那兔子已经上天了……

“那晚上吃饭我们一起去吧?”娜美问道。

“真的吗?”兔子惊喜道,但又转念一想:“算了,你们两个人肯定有很多要说的。我一个外人多碍事啊,万一被他讨厌就糟了……”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他本来就是让咱们俩一起去呢。”娜美恍然大悟。

“娜美你还真是笨笨的……对了,你多问问有关他的事情吧,回来说给我听啊!”兔子眼睛又哔哩哔哩的发光了。

“恩,好啊。”娜美答应说。

******

在去餐厅的路上两人一直在聊天,小的时候,因为爸爸家里的缘故,恒雨他们搬去了南边的城市,一直到他上高中才回来。

两人在餐厅一个靠窗的桌子上边吃边聊,恒雨跟娜美说起了自己的社团。在七中,任何没有不良记录的学生都可以参加社团,社团也都是学生们自己成立的,什么篮球社、音乐社、动漫社等等。成立社团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有4个跟这个社团相关的专业人员就可以,但是,想要好好的维持社团就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做到的了。除了要定期接受审核,还要组织社团活动。不过,对于有特殊贡献的社团,学校会有非常慷慨的奖励,那就是——社团宿舍。

社团宿舍,顾名思义,也就是可以让社员们住在一起的宿舍楼,一般都是独门独栋的小别墅。高二高三的学生可以在任意时间住宿在社团宿舍里,但是高一的学生就只能在假日或者特殊节日住在这里。蒋恒雨是音乐社的社长,而音乐社,就是少数几个拥有宿舍的社团。

“哇,哥哥你好厉害呀,我都不知道你还会乐器,而且居然还是社长。”娜美佩服的说。

“我学的大提琴,至于社长的话,也是因为上任社长毕业了,所以就顺便让给了我。可惜今天太晚了,明天下午你来社团玩吧,我把你介绍给大家,社团里还有几个高一的学生,搞不好你也认识呢。”恒雨温柔地说。

“好啊!入校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过社团宿舍,一直没机会见一见!”娜美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家伙,当她得知学校社团居然可以有自己的宿舍之后,就非常想看看这独栋的宿舍小楼是什么样子。

回到宿舍,娜美就被兔子拉到了椅子上,佩妮也拿着零食围了过来,显然她已经听兔子讲过下午的“认亲事件”了,对娜美和她哥哥蒋恒雨很感兴趣。

“快快快快,快说说你们晚上聊哪些八卦了,有没有关于他的爆料啊!”兔子激动得眼睛都圆了。

“我们俩聊天,怎么会聊八卦啊,他又不是女生。不过,要说爆料的话,可能还真有。”

“是什么是什么?该不会,他喜欢男人吧!”兔子瞪大了眼。

“你就不能想点健康的东西吗?是这样的,哥哥跟我说,他是音乐社的社长!”娜美说。

“社长?!好棒啊!我就知道我的男神不会让我失望的!”兔子好像中了奖一样。

“而且啊,音乐社还有自己的社团宿舍!”娜美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整个宿舍的反响。

“社团宿舍?”苏佩妮从零食中抬起了头:“我听说过,那是很厉害的社团才能拥有的别墅一样的房子,奶奶说如果我要参加社团的话,就要参加像这样的优秀社团,唉……”佩妮每次说起自己家的一些规矩,就会不自主的叹气。

“听你们这么说,娜美的哥哥不仅长得帅,运动好,还管理着这么优秀的社团。这个人还真不简单啊!”萧彤说道。

不过最激动的还是兔子:“啊哈哈哈,你说我怎么就在人群之中发现了这么个宝呢!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当娜美的嫂子!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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