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告退。”玄羽走到殿外,叹了一口气。这一晚上损失了好几个爱将,真是令他心痛。
此时,太子洛辛延还在扯着林惜言的衣袖央求着:“母后,你快去劝劝父皇,让他放了庚阳哥哥嘛。皇叔他们怎么可能是反贼呢!母后,你说句话啊。”
林惜言一直沉默不语。她觉得所有的事都像线一样缠在了一起。她需要找到线头去理清脉络。
“母后?母后!”洛辛延见林惜言一直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连忙唤道。
“辛延,你别吵。”林惜言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抓到那个线头了。
“母后,薛太医已经跪了半天了!你快让他起来啊!”洛辛延觉得那个薛太医很可怜。可是自己让他起来他又不肯。
“啊?”林惜言这才看到薛太医正跪在不远处。她连忙道:“薛太医快快请起。”
“谢皇后娘娘。”薛太医跪的腿都有些软了,起来的时候身体一晃,被兰芷扶了一把才稳住。
“辛延!你怎么能让薛太医跪那么久?”林惜言对着儿子嗔怪道。
“我说了母后宫里免了那些礼,是他不肯听的嘛。”洛辛延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是微臣之过,皇后娘娘不要责怪太子殿下。”薛太医忙说道。
“不知薛太医来此,有何事?难道是大皇他出什么事了吗?”林惜言奇怪地问。她又没有受伤,怎么太医就过来了?
“呃,大皇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如今已经无碍。是大皇怕娘娘受惊吓,所以命微臣过来看看。”薛太医垂首回答道。
“我没受什么惊吓。薛太医请回吧。”林惜言摆了摆手。
“这……”薛太医没想到皇后居然会无视大皇的旨意,这样回去的话可怎么交差啊?
“不用怕。你若需要向他回禀,就说是我说的。”林惜言继续拒绝。
这夫妻俩怎么都这样。薛太医有些无奈,只好告退。
林惜言看着薛太医的背影,下意识的将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脉腕上。
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何煜便随萧雨儿走了。那天依旧是阴天,只是没有再下雨了。那天缘君没有来送别,萧云翾也没刻意去跟何煜解释。那天何煜还是和平时一样傻傻的,只是说话时候的鼻音很重,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受了凉还是因为心里难过却哭不出来。
萧云翾只是像关心晚辈一般的叮嘱何煜要听太后的话,不可以太耍性子,还说有机会了便去看他。何煜只是喏喏地应着,也没有问起为什么阿缘不来送他。这让萧云翾暗自舒了口气。有时候她觉得何煜很傻,有时候她又觉得其实何煜心里比谁都明白。这样的想法令她产生一种叫“怜悯”的情愫。虽然她知道不应该,可是,在看到何煜开心地跟着萧雨儿走的时候,还是有些难过。
萧云翾转到后院的时候,看见缘君正一个人坐在白玉石拱桥的石阶上,双臂环膝,下巴抵在手臂上,痴痴地望着地上的某处。
“你猜我是谁?”萧云翾悄悄绕到缘君背后,捂着缘君的眼睛说道。
“他走了?”缘君抬手去拉萧云翾的手,抓到那只纤细的手腕时,忽然顿住了。原来,她的姻缘这么奇怪,真是有意思。
“嗯。刚走。”萧云翾见缘君无心搭理她,觉得没劲,便不再继续胡闹。她松开手,在缘君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缘君没有问她关于何煜的任何事,萧云翾也没有提。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沉默了很久,萧云翾才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缘君摇了摇头。她茫然了。何少炎的魂魄沉睡不醒,何煜又随他阿娘走了,小白大概回承凰山了吧?留下她一个人要做什么呢?去找那不知是何物的上古神器吗?
萧云翾觉得有些冷场,她忽然想如果洛庚阳在这里多好,肯定能把话题转开的。想想他今日就会从那边赶回来了吧。这样想着,便会觉得安心很多。
又过了两日,萧云翾收到洛国那边飞鸽传书,说大皇中秋节那日遇刺,刺客称是洛王派去的人。如今大皇已经下令太尉玄羽率兵征讨反贼,并将其子洛庚阳打入了天牢,欲待缉拿反贼后一并论处。
萧云翾看完之后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竟然都如她所料一般吗?洛斌他当真不顾自己儿子的生死,谋反了吗?她站在那里呆愣了很久,才想起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既然洛庚阳还没死,那么便有希望救他出来。她马上命人去备马车,要即刻前往洛国。
彼时刚好缘君经过,得知此事后,便主动要跟萧云翾一起去。想到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萧云翾就同意了。同时她让人换了一匹快马,自己同缘君共乘一骑。
只用了多半日,两人便到了卞安。她们俩在洛王府附近绕了半圈,发现一切如常。萧云翾想要进去看看,被缘君拦住了。
“后面有人跟着咱们。”缘君在萧云翾耳边小声道。
萧云翾点点头,不敢靠近,怕被误认为是反贼同党。她假装是自己认错了路,便带着缘君离开那里,转头来到卞安的米行。奇怪的是,她发现这里并没有如预料般那样在疯抢,就好像没人知道洛王谋反了一般。难道那消息是假的吗?应该不会啊。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云翾进米行的时候,刚好付超正在指挥着伙计搬货。他开始也没注意进来的人是谁,待看清楚了来人,马上放下手里的活计,毕恭毕敬地唤了声:“公子。”
萧云翾将付超拉到一旁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公子说的是?”付超被问的一头雾水。
“我收到消息说洛王谋反了。大皇现已经下令抓他回去问斩,难道你不知道吗?”萧云翾皱眉解释道。
“这,属下确实不知。”付超有些惭愧。发生那么大的事,连在虞越的萧云翾都收到消息了,可他在洛国境内竟然一无所知。
“你先去忙吧。”萧云翾只能认为是因为古代通讯不发达,消息传的缓慢,所以处在边境的卞安城才没有收到消息。可是为什么洛王府附近有人在暗中窥视?是早先就安排下的,还是刚刚接到密报才安插的?
“付超,你等一下。”萧云翾将刚要离开的付超叫住。
“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付超转头询问。
“你现在马上飞鸽传书给卞安附近几个城的米行,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各家管事尽快赶过来一趟。我有要事和他们商量。”萧云翾想想还是决定先做最坏的打算,将一切安排好。如果那消息是误报,当然最好。不然的话……
付超喏了一声,便转头去办了。
几天后,洛王谋反的消息便传遍了洛国。可是洛国的百姓只听说了这个消息,却不知朝廷的军队会和叛党在哪里相遇,两军又有多少人,会不会殃及无辜,会不会来抓男子去充军。带着这样的心理,洛国上下全都闹得人心惶惶。
让他们更加不安的是,各城的米行每日出售的粮食开始定量,且日益减少,不到十日便宣告售罄。问及原因,居然是虞越那边运送粮食的途中屡屡被劫,加派了人手护送也是非死即伤,所以一时粮食短缺,再也无米可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