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仟江宇,我张巧巧今天穿婚纱了!”我冲着湖面大声吆喝着,使劲儿吆喝着,把浑身的汗毛根子都拨空了。
“张巧巧,我仟江宇今天穿西服了!”仟江宇也凑拢了琮一块儿吆喝着,他比我劲儿大,嗓门比我粗,声音比我振得远一大截子。
“仟江宇,咱接下来干啥呀?”工人们都收拾完东西走了,摄影师也早走了,只剩下我和仟江宇还独独站在湖边,甘愿被湖面上的寒气吹着。
“嗯,跑了一天了,我反正是累了,你想去哪儿你自个儿去吧,你想干什么你也自个儿干吧,啊!”
“我想回家!”
“行啊,我也正想回家呢,那咱们走吧!”说完仟江宇便拉着我要走。
“不。”我处着没动:“不是这个家!”
“啊,那是哪儿啊,回你爸你妈那儿啊?那可还远着呢,你要想回,明天,明天我陪你一块儿行吗?“
“我想回XX地以前我租的那间屋子!”
“啊,你回那儿去干嘛啊,估计现在早就已经租给别人了!”
“你别怪我眼泪多!”说着说着我又流眼泪了:“我就是想去看看,我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可是发生的事儿好像已经可以装满好多年了,现在想想,好像只能回到那里才能回忆得起来,现在回忆起来,我会觉得很是幸福!”
“好吧,我陪你回去看看,趁现在天色还早,我们打个车去!”仟江宇一把一把地替我揩着眼泪。
“等我回去的时侯,我还想去我妈的坟前看看,虽然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不知道她叫什么,可是我还是想告诉她,我结婚了,我嫁人了,我从家里走出来了,终于走出来了,我过好了,再也不会那么苦那么累了!”
“我善良的老婆啊,你咋就这么的傻呢!”仟江宇把我抱在他的怀里,像诓小孩子一样用手一下一下地抚着。
“我还要去看我奶奶,她是这世上最苦的女人,却是这世上活得最明白的女人,我要去告诉她,我现在有人疼了,我不要让她再担心着我了!”
“好媳妇,好老婆,我陪你一块儿去,我陪你一块儿去!”
一想到我就要结婚了,我就觉得我好像就要脱离苦海了,我知道我再也不用在妈妈的吵闹声中睡觉了,我再也不用提心掉胆地过日子了,我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家了,我终于可以按着自己满心的希望和幻想去一点点创造我的家了。
“仟江宇,你知道吗,第一次认识你的时侯,我多想你能够带我去西藏啊,我在那里有个朋友,她比我还命苦,我就想去哪里看看!”
“行啊,结了婚咱就去!”仟江宇一把一把地又抓紧了我,生怕我会哭昏了过去。
“可是当你第二次再来找到我的时侯,我又不想去西藏了,我想去天安门,还得带上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因为他们老了,我怕我熬不到实现他们愿望的那一天!”
“去,结了婚咱就去,再把我爸我妈我爷我奶还有我外公外婆也带上!”
“可是现在,我又哪儿都不想去了!”
“啊,那你想去哪儿呀?”
“我想给你生一孩子,大名就叫仟山万水总是情,小名就叫仟多多!”
“行了吧,哪儿有人名字七个字儿的啊,再说了就一个孩子不够,怎么的也得七个八个,凑拢一桌子才行吧!”
“你当我是种猪呢,七个八个,不生死我啊!”我一巴掌死劲儿拍仟江宇的脸上,疼得他咯吱咯吱地笑。
“哎哎哎,你要嫌多,两个,就两个,一男一女,行了吧?”
“你再说,我一个也不生了!”
“别别别……”
“算了,巧巧,我就别买这么好的戒指了,改明儿我上地摊上随便买个几十块钱的就得了!”
置办婚礼,我和仟江宇把他妈给的钱超预额花了,他爸爸妈妈这辈子过得很不容易,他又是个挺孝顺的人,我不想让他为难,便从取款机里取了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为数不多的钱,然后拉着他直接去了珠宝商场。
作为一个男人,仟江宇很是过意不去,所以他一个劲儿地拒绝,可是我死活都不依他:“不行,这是我的婚礼,一辈子就这一次,我不希望别人有的我没有,我不想太寒碜了。”
“可是……”
“唉呀,别可是可了,我爱你,我心甘情愿要嫁给你,自己掏钱买戒指,我愿意,我觉得我腰板硬,多自豪啊,我自己给自己买戒指,想想都舒坦!”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满眼睛都是闪得刺眼的项链、戒指。
“那你买个镶钻的吧,我要个克拉少一点儿的就行了!”仟江宇还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觉得对不起我。
“哎,我表姐说了,钻石没有收藏意义,我不要,就白金的就行了,咱俩都是白金的,戴在手上多登对啊,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咱一平民老百信,买了钻石也没有登对的衣服吧!”
我故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为了不给他再增添负担,我干脆连带钻的戒指看都不看一眼了。
最后我选了两只纯金的花样很是简单的一对情侣戒指,两只戒指都是一样的克拉数一样的价格,简简单单的图样我觉得很是舒服,就像爱情两个字,简简单单的。
走出商场,我整颗心都是飘着的,崩指有多高兴,可是仟江宇却还是一副沉闷的苦瓜脸。
“巧巧!”他突然沉沉地叫住了我。
“啊,怎么啊?”
“明天你就回去了,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啊?”
“真的,你愿意,你不怕我妈啦?”
“怕,但是我怕你妈她再为难你!”
“呵呵,行了,没事儿的,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妈吧,两家请贴都发了,她再为难我不到哪儿去的,再说了,为了我俩以后的幸福时光,这几天我怎么也要挺过去!”
“会不会太苦了你?”仟江宇又转过了身体伸手捧着我的脸说道。
他这个样子,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这样子的深情语调,让我很是感动,心酸的感动。
“你想的太严重了,我妈不会为难我的,她把我养这么大,很是不容易,比一般的妈妈都要苦得多,她再憎恨我也会有一点儿舍不得,我了解她,刀子嘴豆腐心,她这一辈子,形象全毁在她那张嘴上了,所以你就放一百颗心吧,最后几天啦,你也不放我回去跟她和我爸好好相处一直啊!”
我极力找理由拒绝了仟江宇,我不想他跟我一起回去,因为我知道我妈是不可能不为能我的,这是我们两个女人之间的误会和争论,我不想仟江宇也插进来,我只想平平静静地渡过结婚前的这几天,不想让仟江宇看到我为难时的窘相!
回到家后,我所预料的事情总归还是来了,妈妈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地拿我找茬,好像她一刻钟不对着我发泄她那些所谓的苦涩和付出,她就会浑身不舒服。
我只是默默地听着,任她指使着,由她谩骂着,任她说我没良心,说我肮脏……
被她骂了二十年,我早就习惯了,早就无所谓了,反正我马上就从这儿跳出去了,结婚以后,日子再苦我也会觉得很幸福,因为什么苦都比不上心里苦。
“哎,张巧巧,你那边都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出发了啊!”婚礼的时间终于按时到来了,天才刚刚亮,仟江宇就兴奋地给我打来电话催促,但任他的声音有多高昂,我还是听出了疲惫,估计是日昨天夜里一夜都没有睡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