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话说完,个头略矮的那位说:“我们的报纸不卖。”
胡非忽地把拳头挥了起来,说:“你卖不卖?”
陈风忙把他拉到身后,对那两人说:“两位反正已经看过了,也没多大的用处,就卖了吧,我们可以给你两倍的价钱。”说着,取出两块钱来,一只手里捏着一块,示意和两人交换。个头高的刚要张口,个头矮的眼珠子一转,说:“卖倒可以,不过,不能只翻一倍。”
陈风微微一笑,把零钱揣回,又拿了两张十块的出来,仍是一只手里捏着一张,说:“这样可以了吧?”那个头高的人伸手便要去抓,被个头矮的人打了一巴掌。个头矮的人说:“不卖。”
陈风面色一沉,把手抽了回来,问:“两位开个价吧,到底多少才肯卖?”
个头矮的人说:“一张一百,爱买就买,不买我们带走。”
胡非一听,噌地从后面蹿了出来,扬手又要打,被陈风拽住了。陈风掏出两张百元票子,拍在两人手上,拿过报纸拉着胡非走了。把那个报亭老板看的后悔不迭地自语:“早知今天行情大变,我刚才也狠了些,这两张的钱就卖了我近两百张的,太不可思议了。”
石山在小米的帮助下,已经基本熟悉了一些简单的生活习惯,同时也掌握了一些常用的手势,只是仍然不会说话,而且很单纯,他几乎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
本来,如果牡丹园只有小米和石山和门卫老王,生活再单调些也无所谓,但是,这只是小米的一个幻想而已。事实上,牡丹园的主人是贺广仁。尤其,贺家还有贺云峰兄妹,小米一个保姆,很多事上做不了主,都有约束感。
贺云峰是个男人,他虽然讨厌石山,但毕竟不会有太过分的行为,而贺紫衣不同。贺紫衣似乎一见到石山就要想法折腾他一番。
一天,大山公司业务部接到一个电话,当时负责人胡非和贺广仁参加南区竞标会去了,其他人就把电话转给贺紫衣,贺紫衣虽然是闲职,但毕竟是贺家的大小姐。贺紫衣和对方谈了一会儿,对方要求看一下城西那几间老宅子。
城西有一块地,是贺广仁的老宅基,面积不小,但上面只有几间破房子。由于处在郊区,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一直没有开发。其实,如果贺广仁在,他是不会卖的,但贺紫衣却不这么认为。
贺紫衣放下电话,就想起了石山。觉得这是折磨石山的一个好机会,于是给小米打电话,让她告诉石山,去水城的梅玲庄园送一把钥匙。谈老宅基生意的是梅玲庄园的老板梅玲女士。
小米不敢说不字,却又担心石山,毕竟他从没有做事的经验。
放下电话后,小米就想是不是把这份差事转给麻叔?在整个大山公司和牡丹园,小米知道除了贺广仁外,只有麻叔才能降住贺紫衣。麻叔虽然是个麻脸的瘸子,但是,由于性格怪异,大山公司的人对他很敬畏。小米很多时候依赖于麻叔,比如贺广仁等人不在,她拿不定主意做什么饭时,会问问麻叔。麻叔便说土豆炖肉。小米按照麻叔的意思做了,吃饭时,如果谁想挑剔,小米就说,这是麻叔让我做的。于是,大家不吭声了。
在大山公司和牡丹园,麻叔,是自贺广仁之下最权威的人。
南区开发项目竞标会是在南区的现场举行的,会议由段由来主持。会场上虽然来了不少商界的人,但是,真正参与竞标的只有贺广仁和魏大鱼两个人。竞标还没开始,周围就是一片议论声,大家都认为这场竞标会是个形式,那魏大鱼怎么能和贺广仁比。有人甚至说,也许这本身就是政府的意思,让一个魏大鱼出来,竞标会才算顺理成章,举行的有其意义。其实,南区这个地方,也有些商界的人看中,向政府递给申请,不过,政府软言暗示了,说他们不会有希望的,因为贺广仁已经决定投资竞标了。那些人一听,自然就打了退堂鼓,谁都知道,只要贺广仁决定要开发的地段,别人就不会有希望。
竞标开始,段由来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山城的父老乡亲,商界的老板们,为了把我们山城建设成美好的家园,让市民安居乐业,政府决定举行这次公开竞标会,最终将按照民意和竞标结果结合的方式,决出投资方,今天请大家来,也算一个见证,大家不要认为,这样的事由政府说了算,其实,你们才是城市的主人,为了把自己的家园建设好,今天的民意分要占据主要的因素,其实,才是投资实力。”
坐在竞标席上的胡非低骂了一声:“放屁。”贺广仁也是眉头一皱,暗想:“段由来今天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心中有疑,但是,因为竞标者只有他和魏大鱼两个人,并不多加担心。毕竟按实力,论名气,那魏大鱼都远远不能和他相比。
段由来话声一落,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个人来,喊道:“我反对贺广仁参与竞标。”
贺广仁顺着声音望去,看出来了,此人便是经常坐在牡丹园对面树下的乞丐。
人群一阵嗡乱。段由来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然后问乞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反对贺老板竞标?”
乞丐说:“段市长,你刚才说民意将占今天竞标的主要因素,这话可算数?”
段由来笑着说:“当然,我刚刚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如果不算,别说你,在场的市民,整个山城市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乞丐说:“那好,段市长,今天我就信你一次。”
段由来问:“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话呢?”
乞丐说:“我叫陆一,原是城西郊外的村民,十年前,贺广仁强行拆除了我们的民居,盖了一栋观风楼。”
段由来说:“这事我听说过,政府为了采风方便,在西郊盖了一栋楼,取意是时刻关注百姓生活,算是在民间安了一双眼睛,当时,这项工程是贺老板负责的。”
陆一继续说:“当时,我正在外地打工,父母无力抗拒,只好任贺广仁将祖宅拆除,又给安排到新盖的观风楼上,可是他贺广仁利益薰心,一栋楼成了豆腐渣工程,不到半年便倒塌了,我父母因此怨死在楼下。”说到这,陆一目眦欲裂,指着贺广仁破口大骂。
贺广仁耳朵动了动,说:“此事当年早就做了了断,我向政府申明过的,是工程合作商的问题,他们偷工减料,楼基打的不好,当然,我也有一定责任。”
段由来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说:“是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当年政府不是出面调和了吗?责任不能全怪贺老板。”
陆一说:“可是,我永远忘不了父母的屈死,让这种人再承建南区,政府就敢信任吗?老百姓敢住他的房子吗?”
段由来唔了一声,说:“我听说最近十年贺老板承建的工程还可以,基本没有投诉的。”
陆一说:“但是,南区是山城的门户,如果楼房质量不能保证,势必影响整个山城的形象,我觉得用魏团长老百姓才放心,用贺广仁这样的商家没人不提心吊胆。”
“对,对。”周围的百姓群起而应:“让魏团长做,反对贺广仁。”
贺广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参与会议的市民对他有这么大的反感。
段由来看看他,说:“贺老板,我看南区的事就交给魏团长吧,这是民意,民意不可违啊。 贺广仁看看段由来,又看看周围怒视他的群众,再看看一言不发,却得意洋洋的魏大鱼。他知道,今天这事魏大鱼背后的人肯定经过了详细的谋划,看得出,陆一被那人收买了,连这些咋呼的百姓,肯定也得了那人的好处。甚至……
他看看段由来,从其狡诈的脸上发觉,段由来极有可能也成了那人的人。
既然这样,他还怎么斗?
贺广仁点点头,说:“段市长,我认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