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早上,山城西区的平民区成了泽国,到处汪洋一片。
“大嫂,抓紧我。”一艘船靠近屋顶,船上出现一个身穿雨衣的中年男人,男人将手伸向坐在屋顶的女人。女人双手抓紧男人的手,但由于湿滑,她几乎一跤跌落水中。男人身子紧靠在瓦上,将女人抱在怀里,然后把她放在船上。女人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说:“谢谢。”
男人一笑,吩咐身后的人撑船,又朝另一个求救的人划去。
雨还在下。密集的雨在船前交织成一道道的网。
“狗日的老天!”划船的汉子大骂了一声。
“胡非,不能只怪老天。”中年男人朝汉子摇摇头。
“贺老板,为什么不怪它?要不是它发脾气,老百姓的房屋会淹吗?”叫胡非的汉子继续怒吼。
贺老板朝雨幕中的高楼群一指,说:“你瞧瞧远处是什么?”
胡非抹一把眼帘上的雨水,说:“不用看也知道是富民小区。”
“是啊,富民区高楼林立,即使再大的雨也不会淹成这样,你能怪老天吗?”
胡非一愣:“那怪谁?”
贺老板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船在风雨中艰难地游动着,不时有人被救了下来。被救的人达到五六个后,那被称作贺老板的人就把他们送到街道上。
“贺老板,差不多了,我们转了两圈了。”胡非说。
“救了多少个了?”
“30多个了吧,除了老人就是妇女、孩子,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游上去了。”
“再转转看看。”
突然,街道上有人喊:“市长来了!市长来了!”
这时候,雨势已经小了。贺老板耳朵动了动,扭头看去,只见几辆小车停在街道边,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胖子,站在伞下,正是市长段由来。
“同志们,你们受苦了。”段由来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扩音喇叭,向着周围的百姓喊话。不少人怒视着他,一些妇女望着水中的房屋,呜呜地哭了起来。
“市长,我们的家都被水泡了,你管不管?”一个小伙子忽地站了起来,问道。
“管,当然管,我就是来了解情况的。”
“管?怎么管?”
“大家统计一下人口,看有没有失踪的。”
“托您的福,大人孩子都没事。”小伙子冷嘲热讽地说。
“大家不要有情绪,老天下大雨,政府也没辙,不过,我会安排你们先到帐篷里居住的。”
“我们不想住帐篷,我们需要有个安全的家。”
“这个……政府理解,理解。”
雨终于停了下来。段由来看看天,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钻进了下车,走了。
留下的人喊:“各位以家庭为单位,跟我去广场。”但是,百姓们望着水中几乎被吞没的房子都不肯离去。留下的人摇摇头,夹着公文包也走了。
这时,贺老板和胡非划着船过来了。
“大恩人来了,大恩人!”百姓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你们受苦了。”贺老板一上街道,就朝百姓们喊:“大家放心,我会让你们住上楼房的。”
那个小伙子钻进人群,仔细地打量着贺老板。
“您……您是大山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贺广仁贺老板?”
“不错,正是我。”
“是贺老板,是贺老板救了我们。”
“江二狼,他真是贺老板吗?”旁边有人问。
被叫做江二狼的小伙子说:“是他,他自己也承认了。”
百姓们激动地与贺广仁握着手。
“放心吧,我会想法尽快开发你们这里的。”贺广仁一遍遍地说着。百姓们一阵高呼。贺广仁笑了。他向下走了几步,水已经没到他的膝盖。江二狼急忙喊了一声:“贺老板,危险。”贺广仁耳朵动了几动,身子停下来。他伫立在水中,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一任水浪冲击着。
段由来回到了市长办公室,他抓起电话给市政打来过去。
“请问您找谁?”对方问。
“我是政府段由来,给我找一下你们市政主任常通畅。”
“是段市长,对不起,我们主任不在。”
“不在,他去了哪儿?”
“应该是到各小区转悠了吧,要不我去给您找……”
“算了,算了。”
段由来挂了电话,脸阴沉着。
此时,市政主任常通畅正在富民小区里玩麻将。今天,常通畅点子不好,打了三圈,一把也没糊。不过,常通畅豪爽得很,他一边往外掏钱,一边哈哈大笑:“妈的,再输老子就要脱精光了。”牌友笑道:“常主任,光不了,谁不知道您底气足啊。”
这时,突然手机响。常通畅一看,是自己办公室打来的,就问:“有事吗?”对方说:“主任,刚才市长打电话来了。”“什么?”常通畅有些慌了,忙把牌一推,说:“各位,今天就到这了,我得赶紧到市里去。”
“常主任,出了什么事?”一牌友说。
“没说,估计是暴雨的事吧。”
“暴雨有啥事?来,继续玩。”
“不行,我心里总觉得有啥事似的,得去看看。”
说着,常通畅下了楼,到外面上了车。
司机在里面已经睡着了,常通畅敲了敲方向盘,司机才醒了过来,说:“主任,今天赢了多少?”
“别提了,今天点背,走,去市政府。”
常通畅的车驶经平民区时,看到了站在百姓中间的贺广仁。常通畅暗想:“他来干什么?”贺广仁看到了常通畅的车。但是,他并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因为像常通畅坐的那种档次的车,山城并不少见。
这时,一辆小车在街道边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这青年面庞白净,身材消瘦,乃是贺广仁的得意手下陈风。陈风下了车,对贺广仁说:“老板,该回去了。”
贺广仁点点头,让胡非去对面买了一些方便面、汽水,分给百姓们,然后才坐着车向公司而去。
车还没回到大山房地产开发公司,贺广仁就接到了市长段由来的电话。段由来只说了淡淡的四个字:“你来一下。”
贺广仁马上让陈风将车开向市府。
车在市府大楼前停下。贺广仁走了下来,抬头看看那象征权利和威严的九层大楼。此时,天已经晴了,太阳正巧爬到楼顶,贺广仁的脸上多了两团灿灿的光晕。
贺广仁整了整衣衫,走上台阶。
段由来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了。贺广仁进来时,他正抬头看着门口,等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段由来便站了起来。贺广仁有些激动。他急奔几步,来到段由来眼前,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欠身和段由来握手。
“段市长,不知您百忙之中喊我来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去了平民区?”
段由来开门见山,问完,目光盯在脸上,他见贺广仁脸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此问。
“是的,暴雨一来,我就接到电话,说平民区已经成了河,我这样做也是为政府分忧。”
“嗯,我很欣赏你的做法,贺老板,你关注平民区那片房子有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多了吧,但市里一直没有吐口。”
“是啊,市里也很矛盾啊,你应该知道的,市里虽然有心开发那一块地方,但是,财政紧缺你也是知道的,看来也只好依靠你这样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了。”
“只要政府有指示,大山公司愿意尽一切努力。”
“那好,那好。”段由来绕过桌子,来到贺广仁身边,拍拍他的肩,说:“你是咱们山城的商界领袖,政府有困难,你要多多地承担啊。”
“这是应该的。”
“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