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刘府房舍独立,和屋远隔,在这残冬时分,北风固然猛,火势理当不会蔓延往居去。
叫喊救火的声音,震天响起。
居们肯定不会那么快惊觉,叫救火的当然是纵火的人。
诸葛亮振起精神说:“我们马上赶回去。”
就在这一刻,他晓得与曹操的纠缠,已由暗转明。
而直到眼下,曹操还是占着压倒性的上风。
他的噩梦,何时才可暂时结束呢?
大家策骑往城门驰去的时候,天际微微亮了起来。
诸葛亮在转上出城的驿道的时候,突然间勒马叫停。
关羽、张飞、铁血精骑和那报讯的刘伶,和一众铁血卫队队员,忙随他停下来。
晨早的寒风吹得其他所有人衣衫飞扬。
长道上空无一人,一片萧瑟悲惨的形势。
风吹叶落里,驿道旁两排延绵无尽的枫树,沙沙作响。
诸葛亮无可奈何说:“我怎都要接了月英,才可安心走。”
关羽一呆愁云密布说:“她在无颜女蔡琰处,安全上理当不是难事吧。”
诸葛亮说:“我明白这点,然而心里面总像梗着一根刺,唉!对不起。”
关羽与张飞对望一眼,都涌起无奈的表情,回荆州乃急不容缓的一回事,怎容得起这时间上的延误。
那刘伶焦急说:“军师!不如另命人去接夫人吧!”
诸葛亮和关羽交换了个暗号,同一时间觉得毛发倒竖,都想起了当日出使幽州,突然改道时曹洪的回应。
铁血卫队的队员都受过训练,受着最严格的纪律约束,上头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他们打岔的余地。怎么会这刘伶胆子猛然间大起来?难道是还怕他们不清楚形势的紧迫吗?
诸葛亮既生猜疑,骗他说:“就由刘伶你和张爷去接夫人好吗?”
刘伶诧异地说:“这怎么成哩!我还打算给军师和关爷引路,噢!”
简雍和李严二人,在关羽的手势下,由后催骑而上,左右两把长刀,抵在刘伶胁下处。
诸葛亮双目寒芒闪烁,假笑说:“刘伶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错,泄露了你的阴谋。”
刘伶大惊失色说:“我没有啊!我不是内奸!”话出口,才知漏了嘴。
要知诸葛亮在刘家的子弟兵中,地位之高,宛如天神。这刘伶在他面前,由于有这心理的弱点,当然是惊慌失措。
张飞勃然大怒,喝说:“拖他下马!”
“砰!”
李严飞起一脚,刘伶马上跌下马背,还不曾站稳,给跳下马去的关羽扯着头发抽了起来,在他小腹结结实实打了一拳。
刘伶痛得整个人抽搐着弯了起身体,又给另两名铁血精骑夹着两臂,硬迫他站着。
张飞早到了他身前,拔出小刀,架在他咽喉处,寒声说:“一旦有一句谎话,这小刀会割破你的喉咙。然而我将很有分寸,没有十来天,你都不会死去。”
刘伶现出惊慌失措的神色,举手投降,呜咽着说:“是少爷迫我这般做的,唉!是我不好!当他的仆从的时候,欠了他不少钱。”
其他所有人心里面疑虑尽释,暗呼好运道,若不是诸葛亮猛然间要去接月英一起离城,这一次果真是死尚都不懂得是什么一回事。
这条毒计都不可谓不绝了。
诸葛亮心里面燃起盼望,沉声说:“大老爷是不是真的死了?”
刘伶摇头说:“真的。不过大老爷是自然病死的。眼下刘琮已经在两日前将荆州献给曹操呀!”
****处中了李严重重一下膝撞。
诸葛亮心境大为好转,说:“这家伙就交给二哥问话,我和冀德到蔡府去,接了月英后重新准备好了。”
约了会面的地点后,和张飞策骑往蔡琰的大宅驰去,这才有空抹去一额的冷汗。
往蔡府去的时候,诸葛亮有着再世为人的感觉。
假若曹操所有这些阴谋阴谋,都是出于曹操府里那叫郭嘉的脑袋,那这人确实是他所遇过的人中,计谋最高的人,且最擅长以挖空心思的伎俩。
此计真若实现,诸葛亮怕早见阎王。
这是条连环紧扣的毒计。
首先,曹操见在上次害不死他诸葛亮,转而向刘琮这向来沉迷酒色的人出手,由杨修通过一个妓寨名妓,加之相府的相助,再利用他嫉恨诸葛亮的心境,将他巴结过去。
当刘琮以邀功的心境,将刘氏打算撤走的事,泄露了给曹操后,这大卑鄙小人遂立下决心,要将他诸葛亮除去。
胁迫汉帝迁都一事,可能是他早定下了的计划,仅有的条件是要待自己站稳阵脚后,才付诸实行。
于是曹操借宴会之名,将他引来洛阳。汉帝大权傍落后,诈他出城,在中途置他于死地。
际此新旧权力交替的时刻,大汉上下因迁都如炸开的蚁窝,兼之他诸葛亮又是仇家遍及各地诸侯的人,谁会有余暇关注并追究这件事?
这个谎称刘表去世,荆州形势大乱,纠缠剑拔弩张的阴谋,绝非全无纰漏。
诸葛亮和关羽就从刘伶的话中,觉得郭嘉高明得异乎寻常。可是汉帝刚被削权了,成丧家之犬的他们,对曹操来说多残害个刘表,一定不会感到诡异。
而事实上刘琮固然不肖,然而针对的只是诸葛亮,绝非泯灭人性至弑父的程度。
可是加之有形可疑的人似是要到刘府算计,使他们压根没有时间多想,唯有急急忙忙地赶返荆州,这样就正好掉进了曹操精心设置下的圈套里了。
假如不是诸葛亮安心不下让月英独自留在洛阳,果真是死了都不懂得是什么一回事。
诸葛亮长长倒吸一口气,振起雄心,加鞭驱马,与张飞奔过清晨的洛阳大道,向在望的蔡琰府奔去。
蔡琰一身素白的孝服,在大厅接待二人。
不施脂粉的颜容,更加是清丽秀逸之气迫人而来,让人不情愿正视,又按耐不住想饱餐秀色。
张飞看呆了眼,就连婢女奉上的香茶,都捧在手上忘了去呷上两口。
蔡琰神态平静地说:“军师那么早莅临寒舍,是不是有何要务呢?”
诸葛亮听出她不高兴之意,深感过意不去地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将月英接回荆州吧了!”
话完后,自己都觉得理由牵强。本说好让月英在此处小住一段时间,眼下不到三天,却来将她接走,还是那么匆忙冒昧,选的是我还不曾起床的时间,实于礼不合。
蔡琰先交待下人去知会月英,接着皱起秀长的黛眉,盘算起来。
诸葛亮呷了一口香茗,溜目四顾。
议事厅的部署简洁清逸,不含半丝俗气,恰如其份地反映出女主公高雅的气质和品味。
蔡琰泰然自若地说:“军师猛然间改变计谋,是不是欠了蔡琰一个合乎情理的分辨呢?”
诸葛亮上下为难,哑巴吃黄连。
骗她吧!又不情愿那么做。
蔡琰轻叹说:“不用为难了。至少你不会像余下人等般,说出口是心非的话,只是皇上刚刚被曹操夺取大权,军师这样不辞而别,会引发不少飞短流长呢。”
诸葛亮无可奈何说:“我走一趟就会回来,唉!这人世间有不少事都使人身不由己的。”
蔡琰低着头将“身不由己”念了几遍,猛然间轻轻说:“军师有否觉得皇上突然迁都,来得太突然呢?”
诸葛亮心里面一檩,知她对汉帝迁都起了猜疑。心想绝不可坚定她这打算,要不然她始终会给曹操残害,连忙说:“对这事朝廷大臣会更了解。”
蔡琰蓦地抬起粉面,美目深注地凝看着他,语气冰冷地说:“蔡琰只是想晓得军师的打算。”
诸葛亮还是第一次与这绝代美女毫无忌畏地直接对望,强忍着躲过眼神那种心里面有鬼的自然回应,叹说:“我的脑袋很乱,压根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