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服也该换换了,有一股味儿。”潇儿凑到伊风身上,闻了闻,然后用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扇了扇,劝道。
相信任何男人身上都有股味的,正像女人身上的体香,所以才更迷人一样。可是有的女人却受不了,那臭男人的味道。
“这身男人味,看来你是不懂得欣赏了,那就换了吧。”伊风笑着说道。
“听用的总不会错的。”她说完,便往前面不远的布庄跑去,她好像很开心,或许她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
伊风看着她的背影,有几次都像是看到了月璃,她的身影还在自己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就像是自己的影子一样。
他想起在大学那段时间,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走过月璃身边。他们俩也许真的有缘,在哪里都能遇到。但伊风不知道,月璃也有意无意地走过自己身边。
他似看得痴了,他不知道现在是否也能有意无意地,走过她身边。机会虽十分渺茫,总还是有的。
突然,一个伙计样子的人,“砰”的一声,从那布庄里飞了出来,夹杂着布卷。
“大事不好了。”伊风身形只一闪,便出现在布庄门口。
他扶起那摔得四脚朝天的伙计,带着歉意道:“你没事吧。”没等伊风说完,那人便一骨碌爬起来,抓着伊风的衣袖。哀求道:“大侠,救命啊,救命…”
伊风一转身见到,潇儿发着脾气,数落起另一个伙计来。那个伙计就像孩子一样,低着头。
伊风身形再一展开,想要制止潇儿。
想不到的是,伊风刚到潇儿面前,她已经被人点了几处穴道,动也动不得了。
伊风想为潇儿解穴,一股指风,朝他面门射来,他赶紧向后一闪,混元神掌一拍,两股真力便同时化掉了。
“阁下是谁?还请露面吧。”伊风淡淡道。暗想此人刚刚那一着,刚劲十足,定然是位世外高人。
“最讨厌以强凌弱的人了,不过你倒不错。”只见一个人,从悬梁上落了下来,好像就快要摔在地上,他的脚尖轻轻一点,身体旋转了几下,便立起来了。
伊风看到他正笑着看自己,先是一惊,随后笑道:“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倒有一个好身手啊。”
这个人大约二十一二,脸色微黄,天庭饱满,身材俊俏。一双花眼浑如点漆,两道柳眉曲似春山。,举止之间风度翩翩,俨然有种贵族之气。
那店伙委屈道:“这个位小姐买东西不付钱,还动手打人,还请大侠作主。”
“最讨厌大男人一副哭丧样,”那人对店伙计说完,转过脸来,严肃地接着说道:“这个小丫头,我是一定要给她点教训的。”
伊风听了这话,不禁想笑。因为他们两人的年纪也差不多,却称潇儿为小丫头。伊风不答。“最讨厌人家默不作声的,我要把她带走,不是为别人,是为我说过的话。”
“那你想怎么处置她呢?不管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伊风这时若看见,潇儿的表情,想必又要发笑。她虽说不出话来,脸已发胀,嘴鼓着,就像一个红色气球,一捏就破。
“干脆,我最喜欢干脆的人。”他说完,潇儿被他一提,一掠,已经出了好远。
伊风笑了笑,对着伙计说:“有趣,有趣。”接着他赔偿了些损失,买了身白色绸衣,洗了个澡。这时他正在一个屋顶上喝着酒,啃着鸡腿,吟道:¬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君起舞,日西夕。当年意气不肯平,白发如丝叹何益。
远处,一个人影飘来,圆月在其身后,他有如踏月归来。边笑道:“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很快,那人便出现在伊风面前。虽在黑夜之中,伊风还是认得他便是带走潇儿的那年轻公子。只听他又接着道:“没想到你竟然截在了我前面,你是来救她的,可惜我也料到了。”
“你的指上功夫出神入化,脚上功夫却未必有我好,我不是来救人的,我是来送酒的。”伊风说完,拿起身边的一个酒壶扔了过去。
那人一把接过,往嘴上一倒,别人喝酒是用喝的,他却是用倒的。他“啊”了一声,用衣袖抹了抹嘴,又用舍头在嘴唇上舔了舔,边把酒壶扔过去,边说道:“酒真是个好东西,我最喜欢和会喝酒的人作朋友。江湖中盛传:海外孤岛,神甲无敌。想必你听说过吧。”
伊风在阅览群书之时,确实有看到一段记载:海外孤岛,一日狂风大作,众多岛屿尽皆淹没,独此岛金光一闪,有如巨甲,固若金汤。后庄氏入此岛定居,取名神甲岛。不准后人出岛,无人知其所在。后渐销声匿迹。
“莫非你是…”没等伊风说完,他截道:“我便是神甲岛庄子扬。”他已经坐在伊风旁边,又倒了一口酒。
“看来你是偷跑出来的。”伊风叹了口气,接着说:“难怪你要躲在悬梁上。”
“你很聪明,不过我最讨厌聪明的人。”
聪明人,老是要遭人嫉妒的,太过聪明就要遭人恨了。
“那丫头你藏哪里去了?”伊风淡然说道,像是潇儿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还是要救她的,是吗?”庄子扬说道。眼睛看着天上的圆月,仿佛触手可及的圆月。“我救她也不是因为别人,而是我自己的原则。”
“原则?”
“恩,侠道。”伊风说得很平静,微风吹着他的发际。“什么才是侠道?”庄子扬问道。“侠者,仁而已,仁者无敌;道也,义为先,义字当头。”伊风喊了起来,声音在黑夜里荡漾。
“好,说得好。冲你的侠道,我带你去找她。”说完,庄子扬已经跃了出去。
伊风笑了笑,把最后一口酒喝了下去。“潜踪遁影”的身法施展开来。他像是在飞,飞去揽那明月。
井,枯井。离那废弃的院落有四五百米。庄子扬已经来到井边。伊风在他身后,苦笑道:“这个教训可真够大的。”
庄子扬向井内一纵,一会儿,就从井中窜了出来,手中提着的人,正是潇儿。
潇儿还是一动不动,板着眼,瞪着伊风。
“你跟她关系定然也不一般啊,我最喜欢成人之美。”
伊风不禁哑口无言。
“你这个丫头还装什么?”庄子扬看到伊风有些发窘,对潇儿笑道。
“表哥,你…”潇儿低下了头,暗暗瞄着伊风的表情。就像一只害羞的小猫。然而伊风听到潇儿说的话怔住了。
庄子扬似乎看穿了伊风的想法,解释道:“这丫头是永乐公主,你应该知道了。我是她远房表哥,你却一定不知道。一年也不过见一次面。”
“这丫头刁蛮惯了,以后就请你逍遥一风,好好管教了。”庄子扬接着说道,顺便用指劲在空气中铁画银钩起来,四个大字:有缘再会,赫然出现在伊风面前。
接着,他便消失了,在消失的地方却传来一阵狂笑声,“谢谢你的好酒,我会回请你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伊风看了看还低着头,双颊有如桃花泛晕的潇儿,心中好像不忍起来。
或许害羞的女人总让男人觉得不忍心,因为那时女人有如一片挂在树尖的红叶,一碰便会掉下来。这时真的有几片叶子飘落下来,伊风轻轻地说道:“走吧,希望能来得及。”
潇儿一脸疑惑,什么事情来得及,她又笑了,笑得很自然、坦荡,全没有刚才的娇羞之态。“你在说什么?”潇儿问道。
“渡过前面的阳河,就可以到达紫云山了。”
“你要去紫云山?”潇儿好像很惊讶。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伊风突然好奇起来,注视着潇儿。
“没,没什么?那走吧。”潇儿强作镇静地答道,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俩条身影穿梭,那男的在前面,好像故意放慢了脚步,女的早已气喘吁吁,紧随其身后。他们速度惊如闪电,快得令人不可置信。
他们来到了一个渡口,一个戴着斗笠,脸埋在阴影里,手中一个长槁,在打着水,水在不安地跳跃着。
伊风走到前去,在那渔夫身后,说道:“我又来了,又要麻烦你带我们过河。”原来伊风三年前下山,也是这位老者送他过河。这位老者总是把斗笠压得很低,以致看不清他的脸,伊风也不介意,毕竟每个人都有其隐蔽的一面,而且他也从不说话。
只见他长槁一撑,人已在那小船上。伊风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潇儿也跳上了船。水波荡漾开来,那岸边的树也渐渐向后退去。伊风看着前面的山,紫云山,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潇儿却一直盯着那船夫,上下打量好几回。“你叫什么名字?”潇儿忍不住问道,打破了这一船的静默。
“不可说。”那船夫没回答,反倒是伊风替他回答。
“有什么不可说的,又不是见不得人。”潇儿反问,瞪着伊风,像是怪他不该多管闲事。
“他的名字就叫不可说。”伊风淡淡地回答。
“真的吗?”潇儿对着渔夫,讶异地问道。那渔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潇儿哼了一声,转过脸去,用手拨弄这清澈的河水。兀自在那玩耍着。要是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那就好了,可是世事总是无常。
伊风和潇儿走到半山,完全被惊住了,他宁愿不再回来,看不见这可怕而又恐怖的坟场。山路的两边全是坟墓,一个挨着一个。伊风赶紧遮住潇儿的眼睛。说道:“别看了,我们快上去看看。”
就算是再潇洒的人,置身于这样的场景,无论如何也潇洒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