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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王子殿下

“蓝琪,我有事想要告诉你。”蓝琪斯已经来府上两个多月了,公主的夫婿也已经定了下来,再过几日便出嫁。在这些日子里,玉彦推掉了宫中所有的事务,每日陪在蓝琪斯身边,发呆也好,游景也好,这些都不重要。又是一日清晨,天朗气清,有些入秋的兆头。蓝琪斯刚用完早饭在院中做深呼吸,玉彦看着她,突然打定主意似的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嗯?什么事啊。”对于拥抱,蓝琪斯很是习惯,只是觉得玉彦抱得稍微有些紧,不免动了动。“你还记得,那天带你去宫中,碰到的,大王子殿下吗。”提到大王子,玉彦心中还是有些忧伤,但显然比两个月前的反应要淡许多。“大王子殿下……嗯,那个,是那个弹琴弹得很棒的人么?”蓝琪斯歪着头,将自己在皇宫中碰到的人通通想了一遍,开心地问。“嗯。”玉彦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叹口气继续说:“我想告诉你,但是你一定不要生气。我曾经,喜欢过,大王子殿下。”

“啊!”一听此话,蓝琪斯立马将玉彦推开,转身惊奇地打量着他,半响才说了一句:“不会吧……”“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玉彦一见蓝琪斯如此反应也着了急,上前两步就要解释。“我小时候被召入宫保护海洛公主,而大王子殿下,就是海洛公主的亲哥哥。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你也看到,大王子殿下是披着长发的,当时我一直以为,大王子殿下,是海洛公主的姐姐……”说起这段故事,玉彦难免伤感,想当年,大王子殿下的容貌即使是在女子中也是绝等的,只是当时几人都年幼,不明白事理。大王子殿下与海洛公主一样,从小身子就弱,况且大王子殿下精通音律,玉彦精通剑术,两人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当然,这是在玉彦不知道大王子是男子之身的前提下。对于这等荒唐之事,自然隐瞒不了多久,很快,玉彦便知晓了真相。那日,任大王子殿下与海洛公主如何挽留和哭诉,玉彦都没有回头,并且自那以后鲜与宫中事务迁连,直至大王子殿下大婚,玉彦才渐渐在宫中露面,却也不再见大王子。

对于这件儿时之事,两人心中都难以释怀,特别是大王子,在他眼里,再美的女子也无法与玉彦相比,怎奈,世俗之事如此,大王子殿下也只能独自在宫中,日渐憔悴。玉彦心中的这个结,一直不愿与人分享,但现在,他觉得有必要让蓝琪斯知道,否则就对不起他对她的那份感情。而蓝琪斯在听了之后,沉思了良久,回忆了一下当日的情形,想到:大王子殿下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要真是个女孩子的话,所有人都会喜欢的吧!

于是当玉彦忧虑地问她现在的想法时,蓝琪斯笑了笑,摆弄着头发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不过,你不用为这件事情担心啦,根本没有关系。”玉彦没有想到蓝琪斯如此想得开,想得透澈,他本以为,依蓝琪斯的性格一定会大吵大闹然后跑出去,这个反应确实让玉彦感到些意外,但却很欣慰。“是吗,你说没关系,就太好了。”

玉彦温柔地对蓝琪斯笑笑,上前牵过她的手说:“我们去府外散散心吧。”也许是心中的一块结打开来,石头落了地,玉彦反而觉得心中有一分失落,但很快他便转念一想想,有蓝琪斯陪在身边,一切总会好的。于是便提议去外面散心。“嗯嗯!”只要是说去府外,蓝琪斯都很兴奋,看着蓝琪斯这么开心,玉彦顿时觉得一种幸福的感觉布满全身。

“今天去哪呢?这里我们好像都走遍了耶!”“贱人。”两人正走在出府的路上时,迎面碰上了要去后园的玉彦的母亲。“母亲大人安好。”两人分明听见了夫人说的话,却不得已,当作耳旁风,恭敬地给夫人行了礼。“玉彦,这个丫头年际还太小,总有些照顾不周全的地方,我替你另外找了一个丫头,以后就叫她跟着你罢。”夫人收了收凶恶的眼神,突然温柔一笑,走到玉彦面前,将身后的一个丫头提上来。“多谢母亲大人关心,蓝琪就很好,儿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玉彦不想今天一早的好心情被无理的母亲打散,从容地应付着母亲的刁难。“我说需要就是需要,难道你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吗?!”

见玉彦不肯从,夫人真的有些生气了。“对不起母亲大人,儿还有些事要去办,待儿回来再听母亲教诲。”玉彦怕事情闹大,一发不可收拾,赶忙拿事务繁忙做借口,想要趁早脱身。听到此,夫人没有说话,过了半响,才绕到一边,给玉彦让出一条路。玉彦恭恭敬敬地向夫人鞠躬后,向蓝琪斯使了个眼色,然后先行一步走去。“贱人,狐狸精!去死吧!敢跟我抢彦儿!”还未容大家反应,蓝琪斯身后便被扎了无数刀,倒在回廊中。“哈哈!我难道没有说过吗,谁也不能把你抢走。”夫人轻挑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蓝琪斯,将手中的镰刀往她身上一扔,转身沿回廊继续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没有料到,玉彦更是如此。“今天去哪里呢!”刚才还活蹦乱跳,在他面前调皮的蓝琪斯现在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呻吟的时间都没有。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蓝琪,为什么你要躺在这里,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这么多血,你快起来,不要吓我……玉彦不相信这是事实,他缓缓地走到蓝琪斯身边,蹲下身,轻轻地推推蓝琪斯。“今天,想带你去看个秘密!”玉彦本来想这样回答她,本来想带她去看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布置的地方,本来想在那里告诉她,一件很重要的事。

“想要救她吗。”初秋,已经开始亮得晚,夜得早,还不时地起着阵阵轻凉之风,给人一种清朗的感觉,只是今日将军府内一片沉寂,邪邪的。玉彦,在回廊上跪了一天,到了晚上,他仍然守在蓝琪斯的身边,夫人三番两次请人过来,都还未接近便被玉彦的眼神给吓得逃掉了。但是,正当玉彦看着蓝琪斯出神时,突然听到有人这样问他:“想要救她吗。”他先以为是错觉,但到了后来,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咫尺。“啊,我当然想救!是什么人在这里,如果又是那位大人派来的,趁早给我走开。”玉彦虽然清醒了一些,却仍然不肯抬头。“你和她,都是受了诅咒的孩子。不是你死,”玉彦话音刚落就发现一位白发白衣的男子站在自己对面,只见男子躬下身将蓝琪斯抱起,说道:“就是她亡,你明白的。”男子笑得很淡很恬。

然后,还未等玉彦回过神来,男子和蓝琪斯都不见了,原本留在地上的血迹也不见了。玉彦并不是迷信之人,他不相信别的,但却记得男子临走时说的那些话,他想了很久:我和她,受了诅咒。不是我死,就是她亡。是说,我们之中,只能有一个人能活着,所以,现在,蓝琪的死,是因为我还活着。玉彦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疯狂。他低头看着黑洞洞的地板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命运,死又何妨,活着,早就在她走的那一刻,失去了意义。想着,他不觉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玉彦!看!我学了好久才学会的你的名字!怎么样?”“玉彦,你最好了,带我出去玩嘛,每天都在这里待着都快把我闷死了。”……“这里,到处都是她的味道。如果死在这里,也许就像她陪在身边一样。”看着房间里的种种,玉彦突然笑了。

谢谢你,人类,如果你不肯救,恐怕,我会自己动手了……镜外,一位白衣男子微笑地看着手中握剑,倒在地上的玉彦。“兰基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睡得好吗……蓝。”

“在深深的树林里,有一只蓝色的狐狸,你是否还能记起,她存在过的记忆;那是一片深深的树林,住着一只千年的狐狸,你是否已经忘记,曾经把她救起。可怜的蓝色狐狸住进了幸福的房子里,就像森林的公主被宠得没有边际;千年的狐狸想起了千年的你,每天祈祷再能被你记忆。愿你幸福,我会把一切都给你,就算只记住我最初的美丽……”艾丝脑中突然成片成片地响起这首歌和一团蓝色的影子,蓝琪斯看着艾丝一副痛苦的样子赶忙上前去抱住他问道:“艾丝!怎么了?!”“诶,好像开始想起以前的事了,这次也好快嘛,我还以为最后一次会比较慢一点耶!”兰基鲁比蓝琪斯明白多了,他笑着坐上自己的课桌,像看戏一样看着艾丝。兰基鲁说得没错,艾丝的记忆在每一世都被封存着,但是当到了某一时刻,说明白一点,就是当艾丝心中完全承认蓝琪斯诅咒开始发生作用时,艾丝便会记起前世所有的事。

但是蓝琪斯却很着急,她拼命地摇着艾丝,叫道:“艾丝艾丝!醒醒醒醒!别想起来啊!”“嗯,我没事。”不知是不是被蓝琪斯摇醒了,艾丝突然睁开眼睛,对着蓝琪斯笑了笑。“真的没事吗?”“嗯。”蓝琪斯似乎还不太相信,但艾丝却肯定地回应了她,并在蓝琪斯的扶持下站了起来。教室里剩下的人已经没有几个同学,就连妮可也离开了教室,而老师则以为自己发烧干脆去请了假回家了。“啊,没有想起来?真没意思!”兰基鲁看着艾丝那样镇定的反应,嘟着嘴无趣地从桌上跳下来,撑着一只手不知道要干什么。“带我去见兰基尔。”艾丝在座位上坐好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蓝琪斯吃了一惊。

“耶?还是记起来了嘛!哈哈!”兰基鲁听了这句话却特别开心,他早就盼着这最后一次能够快点通过,他就可以带着蓝琪斯回家。“艾丝?”“反正都要见不是吗,”蓝琪斯上前握着艾丝的手,艾丝抬起头看着蓝琪斯,露出一丝微笑,说:“我没事。”蓝琪斯将艾丝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毛病,松了一大口气。“不会像以前一样,放心吧。”艾丝为了安慰蓝琪斯,又说了一句。“嗯!现在没事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啊,你刚刚吓死我了,”蓝琪斯终于放心地露出笑容说:“以前你总是一想起来就会死掉,啊,呸呸呸!真是不会说话!”看着艾丝没事,蓝琪斯显得特别开心,在一旁对一切毫不知情的亚里只能一直看着,却找不到任何地方可以插得进话。还没有表白,就已经被拒绝。艾丝苦笑地看着一脸幸福的蓝琪斯,叹道:“为什么,我要记起这些,分别的样子。”

一切都已经结束,蓝琪斯与艾丝坐在桃林中欣赏着落花雨。“你知道吗,兰基哥哥陪我找了你一千年都没有跟我抱怨一个字,”蓝琪斯看着手中的花瓣,脑中浮现出她和兰基哥哥玩耍的情景,“他就是太好了,才让我这么忍心让他等了一千年。”“是吗。”艾丝静静地看着蓝琪斯,看着她因为回忆而幸福的样子。“这都怪你了,真是辛苦你过了十世都没得到幸福就死了,不过,还好,这一世终于让我赶上了!”艾丝恬静地微笑地看着她,蓝琪斯继续讲到:“说来也奇怪的,每次我去找你,你就死得特别快。好像我不出现你就活得好好的,一出现你就会死一样。”就这样,一整个晚上,艾丝都这样听着蓝琪斯讲着他们十世的故事,因被包围而万箭穿心而死的将军、因太过费心而跳海的作家、为拾一束花而丧命的音乐家,故事那么多,却都是悲剧。

还有那些不属于他们的故事,拥有双重人格、深爱着蓝琪斯和兰基尔的兰基鲁,软弱无能的狼王,一辈子都想嫁给兰基尔的哈娅,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就像蓝琪斯难以止住的泪水从眼中流出,挂满了每一根树枝。“本想跟大家道别,但是,算了吧,怕你们太想我。”蓝琪斯想着弗洛里、亚里,还有其他的朋友们,心里有些不舍,艾丝沉默了一下,说:“我来替你说。”“恩恩,等到了明天,大家,就不记得我了。”蓝琪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轻轻摇了摇头,倒在了艾丝的肩上。“蓝琪斯。”当太阳照亮西边天的时候,艾丝轻轻唤着蓝琪斯的名字,但是她已经躺在艾丝的肩上彻底睡着了。蓝琪斯,我想,他们会消失,只是因为,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艾丝带着浅浅的笑看着天空。“为什么,要把她教得这么傻。”艾丝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我没有教过她,是这世人,娇惯出来的。”一个身影从一棵桃树下走出,将蓝琪斯抱起来。“只是因为她的笑容,便等了一千年,却永远不会后悔。人类的孩子,谢谢你将她送到我身边,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兰基尔抱着熟睡的蓝琪斯消失在桃林中。对不起,爱到最后,都没有勇气跟你说——一直很爱你。桃林中,一位少年倒在血泊中,桃花尽落在其身旁,真是,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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