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他们被控制住了,这下相信了吧。”安赫接话道。
“滴答。”二人正说着话,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不远地上,听声音像是水滴的声音。安赫下意识的回头往屋顶上望去。
屋顶上,贴着一个人,一个死人,那人已经只剩下上半截,头碎了一般,身上几乎已经没了皮肤,一侧的肋骨露在外面,肚肠顺着切口悬在半空,那滴答声便是它留下来的血。唯一能辨认他生前身份的,便是套在这已不成型的尸首外面的白大褂了。
安赫的目光往前延伸,整个楼道里似乎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残肢碎肉散落在走道里,血液混着脑髓涂满了墙壁。安赫看着周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而一边的郑茜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吐过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跟着就想要往外跑,却被安赫一把拉住了。
“你想和他们一样么?”安赫指了指走廊上那些碎肉:“你这样出去,外面的那些,你明白的。他们原来是疯子,现在,已经变成了恶鬼。”郑茜看着安赫的眼睛,努力的从中找到了些安慰,咬了咬呀点点头,站直了身子。
“咱们现在是有来无回了,进得出不得,只能往前走了。”安赫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程岩送给他的那只手枪:“我宁愿被当做杀人犯,也不想变成一滩碎肉。”郑茜见状点点头,也套出了配枪,强忍着恶心跟着他往前走着。
二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到了楼道拐角的楼梯的时候,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一个人影闪了出来,郑茜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孔,只听一声枪响,那人已经被打倒在地。
“喂,你怎么这样就杀了他?万一是好人怎么办?”郑茜有些不满的说道。安赫并没有答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一脚把趴在地上的死尸踢翻了个身,然后用力一脚踏碎了尸体脖子上的玉,冷冷的说道:“等他开始撕掉你身上的肉的时候再开枪就什么都晚了。”说完一闪身抢先爬上了楼梯。
二楼的情况和一楼基本上差不多,只是楼道里多了几个不知道再想什么的人站在楼道里发愣。那些人每一个都穿着相同的白大褂,只是那白大褂上已经染满了鲜血。这些人满脸伤口的脸上全都是一副白痴的表情以及那空洞洞的眼神。他们,都是安赫以前的同事。几个月前,这些人每天还都会和安赫打招呼问好开玩笑,而现在,看到安赫二人上楼之后,这些人竟然都好像看到了万分厌恶的臭虫一样,挥舞着手上的刀子,剪刀等等医用工具张牙舞爪的怪叫着狂奔而来。
这一次,开枪的是郑茜。在扫清道路之后,二人顺利的穿过走廊,进入了女病区的大厅。可是,在这地方搜寻了整整两遍之后,安赫的心里开始不安了。王小柔并没有在这,难道她已经……安赫不敢去想,只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脑海里一片空白。
“也许,她在三楼呢?”郑茜似乎看穿了安赫的心思,从刚才便一言不发的她这时候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而这句话,就好像黑暗中那一丝光亮一样,点燃了安赫的希望。
“你还有多少子弹?”安赫问郑茜。
“刚才都是我开的枪,现在只剩下3颗了。你呢?”郑茜反问道。
“我只开了一枪,现在应该还有十一颗。”说完便没出声,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月亮,好一会才说道:“留一颗子弹给自己,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看着郑茜。女警这时候也在看着他,点了点头,二人打开病区的大门往楼梯走去。
安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窗外的景色非常的陌生,这地方他可从没来过。连忙叫醒还在睡的王小柔。王小柔揉着眼睛,迷糊着嘴里还在抱怨,可等她看了眼窗外之后,便立刻清醒了过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下来了,而且外面这地方根本就不像是水天市的地界,烟雾缭绕的空气里枯藤断树隐隐约约的露出一些枝节,一些人影在车外不知多远的地方来回晃动,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这路公车的线路安赫几乎已经背下来了,就算到了终点站也不该是这样的。扶起王小柔之后,两人环视了下四周,车里除了他俩已经再没别人了。
“我们先下车。”安赫沉着声音对王小柔说。王小柔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见安赫往前走,连忙跑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冷,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是哪啊?”王小柔下车之后问道。在车上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出什么了,只是不想增加安赫心里的忧虑,所以忍住没说话,可下了车之后见到眼前这景象,她终于忍不住了。
周围并没有任何建筑物,有的只是几棵早已枯死了的老树,上面盘旋着几只乌鸦,发着幽暗光芒的眼睛睁紧盯着她,让王小柔忍不住的觉得浑身发冷。
“刚才明明看到有人似地。哪去了?”安赫自言自语道,说完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王小柔,笑着安慰道:“可能这车改线路了,这地方应该是郊区,我们去公车站问问司机好了。”
可是当他们转过身之后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平地,连刚才那辆公车都不见了,更别提什么车站了。
此情此景之下,二人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只是谁也不想表现出来给对方心里更大的压力。“那是什么?”王小柔好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说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处似乎有些光亮,不过看不清楚。
“说不定是间房子。”安赫对王小柔笑了笑。于是二人就朝着远处那光小跑了过去。二人不知往前跑了多远,却远远看见一群人整整齐齐的排着队,浩浩荡荡的缓缓往前走着。这条队伍刚好把安赫二人的去路给拦了下来,没办法两人只好停了下来。
“朋友,你们这是要往哪去?”红色的天空还有远处乌鸦的叫声让王小柔握着安赫的手愈发的用力,眼看等了这人群好久还不见队伍的尾巴,安赫只好拦住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可是那人连看都没看安赫一眼,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甩了甩袖子仍然继续往前走。安赫没法子,只好拉着王小柔随着人群的方向一起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发现,这些人行走的方向,恰好朝着那光亮。
两人行走的速度很快,超越了不知道多少人,正一点点的往前行着。离着那光越来越近了,可是周围的光线反而越来越暗淡了。
又往前走了一些之后,二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山丘,山不高,路也不陡,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山上爬去,可是山顶是什么样的,安赫却看不清,只能确定刚才他们看到的光亮,正是这山顶上面的。
于是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相携着手也跟着人群往山顶走去,眼看到了就要到了山顶,安赫抬头突然发现,这山的顶子是个大大的窟窿,根本就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可是那些人却视而不见,前赴后继的往前走着,然后一个个的掉到了那无底深渊之中。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地方?”安赫看了一眼那悬崖下面无底的黑色深渊之后眼前一阵晕眩,赶紧拉着王小柔退了几步,忍不住的说道。王小柔这时眼里充满了恐惧,不住的四处乱瞧。
“这……”王小柔在不远处的地上发现一块石碑,突然指着上面的字惊恐的喊了一声。安赫连忙抢上一步,却见那光秃秃的碑上孤零零刻着斗大两个汉字—黄泉。
二人正惊异之间,之间人群里迎面走过来一张面容呆滞的脸孔分外的熟悉。等近了之后安赫仔细一看,这不正是程岩么?
“喂,狗食,别再往前拉!”安赫朝着程岩大叫道,可程岩却和那些人的反应一个样子。安赫可不能看着自己的发小就这么下去了,赶紧往前抢上了一步拉住他,却不想这一个举动激怒了周围那些人。
众人七手八脚就把安赫托了起来,跟着用力便朝那无底的洞口一丢,安赫直觉的周围一片黑暗,身体越来越冷,耳边呼呼风声灌进耳朵里,弄的耳膜针刺一般难受。不知向下跌了多久。只听噗的一声,安赫感觉自己落到了这洞里的低端,可是周身却传来难以忍受的烧灼疼痛。原来自己已经身处满是滚热岩浆的池子当中。一瞬间安赫看到了自己手上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而自己也慢慢的被这些岩浆淹没了。
“啊!”
安赫大叫一声,发现原来刚才又只是一个梦境,心里松了口气。定了定神之后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仍然置身于那辆公车,周围的环境和梦里竟然如此相似,只不过和梦里不同的是除了王小柔,车上还多了一个程岩。此刻这二人正坐在安赫身边关切的看着他。
“从游乐场出来之后我就送吴琪和豆豆回家了。我自己到家之后突然觉得很累就睡了,可是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却到了这车上。”没等安赫说话,程岩就开口解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