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的人们正在往这边靠拢,正好这时变了绿灯,程岩顾不得热闹,直接把车开走停到了便利店旁边,刚打开门下车,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左手扶着墙“呕”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程岩扶着墙在那吐,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能吐的都吐出来了,到最后吐的都是白水,吐完了半天才喘着粗气把腰直起来,更觉得自己浑身没劲了。
站直了后他看着自己身上,自己上衣上到处都是血迹,透着一股子血腥味,这还亏的是他穿着深色的衣服,不然的话非得让人当成杀人犯不可。对着汽车镜子拿纸巾把脸上的血大概擦了擦,程岩在车里缓了半天。“操,弄的我车上都是,回去得把车里外整个拾掇拾掇了。”自语着回头看看马路对面的车祸现场,警察这会儿还没到呢。
这么一折腾,你让他现在原路回去,打死程岩他都不乐意,要是往回走又得经过那个尸体旁,他可不想再看一遍那被车子撞烂的尸体。再说自己出来是干什么来的?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响了几声,呼了口气,程岩直起腰走进了便利店。
便利店不大,屋顶上的几盏灯明晃晃的大灯照的店里像白天一样,货架上摆满了各色商品,可能因为过年吧,没有一个客人在店里选购物品,整间房子空荡荡的,除了门框上时钟在滴答作响之外就再也没有一点声音,静的要死。只有一个女店员坐在收款机前望着电视,两个眼皮却不停的往一起靠,昏昏欲睡的。形容这个店只用两个字,冷清。
程岩自打进了门后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他还是第一次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便利店里买东西,而且他进来的时候一推门,挂在门上的那风铃就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那声音把店员倒是弄精神了,可她的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他。“就算哥哥身上还带着点血把,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啊?真他妈别扭。”
被那店员看的浑身不自在,匆匆的胡乱拿了些吃的和饮料之后,程岩就迫不及待的走到收银台前,朝着那店员递过去一张百元钞票,瞪着那店员找零钱。
风水轮流转,这会儿轮到程岩盯着这女的了,可能是他的眼神有点凶,不过其实他是想让店员速度快点,他恨不得赶紧离开这回到家里去。可这店员让程岩这一瞪,手就不听使唤了,速度反而比平常倒慢了。
而就在这会,门上的风铃“哗啦啦”的响了起来,大门打开,一个穿着和那店员一样制服的年轻女孩急匆匆的跑进来,可能是着急吧,到了女店员身边才发现程岩,心说这人怎么这副样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理会。
后进来的女孩凑到那店员耳边轻声的说道:“刚才我从外边进来的时候,看见路口出车祸了。”那店员听了,脸上显着不屑的表情,边找零钱边回话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那女孩听了后,压抑着激动,继续低声对着店员耳语道:“撞死的是咱们老板,脑袋都掉了,满地都是血,那尸首刚让救护车拉走呢。”店员一脸的惊诧,没说话,脸上做了一个“真的?”的表情。那女孩唇语道:“我骗你这个干吗?”
两人就这么聊了大概十几秒,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可是店里实在是太静了,程岩又是八卦耳,别人要是在他跟前小声说点什么他就不自觉的使劲去听去。这回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乖乖,那么邪门啊?”转头打量着这店铺,怎么看怎么不是味。赶紧催促那店员快点找钱,等那店员把钱递给他,程岩数也没数,一把抓过钱塞进口袋里就要往外走。
“哎~客人等一下。”刚迈出没两步,店员却叫住了他,程岩脚步一顿,转身走了回去。
“还有什么事?”程岩瞪着那女人凶巴巴的问道。
“新年特惠。”店员却并没有表现的像刚才那样不自在,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边说边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纸包,帮着塞到了程岩手上提的塑料袋里。
“没事了吧?”程岩刻意的又停了停问道,听到回答说没事之后这才转身离开。走出便利店之后,程岩急匆匆的就上车往家的方向飞速的开去。可是他却不会想到,那个便利店在他刚过马路之后便“唰”的一下整个变得漆黑,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女人凄惨的哭声,声嘶力竭。店门口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工整的写着几个字。
“本店因故转让。联系电话131xxxxxxx。2005年1月13日。”
程岩一路飞驰,把车在自己家楼下停好,小跑着跑上楼,进了家门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电话记录,还好他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他老爸的监视电话打过来。
放下心之后,把旧外套脱下来扔进了洗衣机,又整个洗了个澡,完事之后,程岩光着屁股坐在地板上,直接从袋子里掏出一罐啤酒,打开之后往嘴里猛灌了几大口,啤酒下肚之后,整个人一下子爽快了许多。舒服了之后,程岩站起身来,拎着塑料袋准备把买的东西码到冰箱里。没走两步,冷不丁的却从袋子里掉下来一个东西到地板上,一个红色的纸包。
程岩把他捡起来看看,跟小时候收压岁钱的红包似地,连忙拆开,里面却又是一个白纸包的小包,周围还用黑色的纸圈箍好了口。
程岩一拍脑袋,想起来那是刚才便利店店员在他临走的时候送给他的东西。看着那纸包,他自言自语道:“说什么新年特惠,看看是什么玩意?”嘴里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三两下撕了那纸包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放在手上看。这不看还好,刚打开看到东西,程岩“我靠”的一声大叫,把那东西连同手上的袋子一下子全都扔到了地上,饮料零食乱七八糟散了一地。紧跟着他穿好衣服就又向外逃似的跑了出去。
被打开的冰箱散发着阵阵寒气,冰箱的灯照亮了地板。地板上,散落的零食旁边,静静的躺着一张那车祸丧命的店主的黑白遗照……
王佳是个刚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爱学习,成绩吧一直都不上不下的,说不上多差,可也不怎么好。虽说学习成绩不是那么好看吧,但他又不是那种调皮到没事上房堵别人家烟囱的那种小男孩。按现在的话说,这孩子就是一个宅男,没有别的爱好,整天就是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
高中毕业之后王佳没考上大学,不是他不想考上,而是他分根本就不够。吊儿郎当的在家混了好几年,也没个工作。愁的他爹妈整天光剩叹气玩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大宝贝儿?还好,他有个家庭条件好点的表亲,就是程岩,关系说不上多亲吧,但是也不能说远。
当王佳的父母把他托付给程岩的时候,程岩也没多犹豫,就让王佳在自家的网吧里当了个网管,别管远近的,怎么说也是自家亲戚,能看顾点,那就多照顾呗。这下可把王佳这小子爽死了,满屋子的电脑啊。不过这孩子也有优点,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虽说爱玩,但是店里的生意在程岩不在的时候让他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点事也没耽误。时间长了,程岩也就对这个小表弟越来越信任了,好多事情都必须要王佳替他去办才放心。
这会王佳正跟在程岩屁股后面屁颠颠的走着,脑子里边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自己好好的在网吧里看着生意,怎么一下子就让表哥给拉出来了?
就在刚才,程岩突然喘着粗气闯进网吧,脸色煞白,一脑袋冷汗,两只眼珠子瞪的滚圆,眉毛都拧一块去了。那表情,说不出是吓的还是气的,反正王佳看了是挺害怕的。听见程岩叫他,弄得他还以为自己犯啥错了,赶紧就稀里糊涂跟着出来了,对这表哥,他心里是又敬又怕,别看程岩表哥表面上跟个二愣子一样,可是到了正格的事儿上,那是说的出做的到,用心黑手辣形容都不为过。
跟着他后面走了会,就这走路的功夫,程岩几句话把刚才在家怎么怎么回事给王佳完全的讲了一遍。听完了之后,王佳心里想了,你这是要找人算账去啊?可瞧你找这人,就我,我提壶开水都费劲,万一到了地方真打起来了,到底谁打谁啊?心里想归想,可是嘴上他可吭也不敢吭一声,就程岩这样,虎背熊腰,都快一米九的大个,正赶上他气头了,王佳来一句,这一巴掌还不得给他扇回老家去?
离着不远,几步路的功夫,王佳心里边这牢还没发完了。就看见前面一便利店,他这一看啊,心里乐了:“表哥,不对啊,这不关门了么。往哪找去啊?”这就是命好啊,这回没我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