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里有一条蚯蚓深深暗恋着地上的一株小草,每天蚯蚓都会为正在茁壮成长的小草松松土,给土壤养肥,让小草能更容易地吸收。而小草也知道有一个东西在自己脚边上来回转悠着,但因为看不到它,所以并不知道它是谁。可是,地上与地下的它们却能安然地对话,蚯蚓的声音细细的,小小的,像在套近乎,
“小草,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你就不能自己上来看看吗?”小草骄傲地摇摆着娇弱的身躯。
“……”蚯蚓沉默了,它看不见东西,而且也只有下雨天才不得不从地底爬到危险的地面上,只为呼吸空气。但是,蚯蚓的感官却很灵敏,它能察觉到周围对它外貌的嫌弃,认为它太丑陋。所以蚯蚓才离得小草远远地,生怕被它瞧见,更怕从它口中听见让自己难过的声音。
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蚯蚓知道自己的生命快要结束时,年老的它最后一遍用心地帮助小草开松土壤,最后一次小心翼翼,也是最后一次期待万分地开口,
“小草,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你就不能自己上来看看吗?”这时的小草已经长大了,它昂着头,迎着风。
“……”蚯蚓仍旧沉默,只是这次,它不能再停留于暗恋的它身边。慢慢地,蚯蚓拖动着沉重身子,缓缓的朝远处爬去。
“天空是蓝色的。”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道含着些许郁闷纠结的声音,“我说你呀,这么长时间就听见你问同一个问题,让你上来自己看你也不做声。外面的世界,当然是要自己看的,靠别人说,那都是虚假的……”
随后絮絮叨叨的声音,蚯蚓没能听见,但它却是一副心满意足,仍旧吃力,并坚定地朝着最终地爬去。
冰凉湿润的土地,静静躺在上面的蚯蚓,竟是觉得很温暖,‘天空是蓝色的。’蚯蚓听过天空这个词,蚂蚁说是黑色的、牵牛花说是红色的、还有的说是白色的……可是,此时此刻的蚯蚓却坚定的确信着,天空是蓝色的!小草所看见的外面的世界,也就是它的世界!
蓝色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蚯蚓死了,融化成白色的液体,一阵暖暖的微风拂过,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爱恋,一切成空。】
“若草哥哥,你写的故事里蚯蚓好可怜,小草到最后有没有明白蚯蚓的心呢?”
洁白的病房,洁白的床,上面坐着一个浑身缠满白纱布的小女孩,她捧着本子,歪着脑袋悲伤地望着旁边正一脸温柔微笑的男生。
【那就要问小草了。】他笑而不语,拿过本子端正地写下一行字。
“若草哥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连头发都没了,就和蚯蚓一样的丑陋。”忽然,病床上的小女孩开始哽咽起来,小手委屈地摸了摸光滑的头顶,不由哭出声,“我究竟生了什么病,很严重吗?会死吗?可我明明觉得自己很健康,没有生病……若草,我要回家,我要上学,我不要在医院……”
正当小女孩哭的鼻头红红,极为伤心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拥住她,停止住哭泣的她仰头,清楚地望见他慢慢做着口型,【我是蚯蚓。】另一边,他还用手有趣的做着拱形运动。
“若草哥哥怎么可能是蚯蚓!”小女孩终于破涕为笑,小身子忸怩地在他怀里磨蹭着,“你又在逗我了!”
【小一刀,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放风筝,舒服地躺在草坪上看着蓝天,好不好?】
“恩!”
……
空旷的大礼堂,一班学生的窃窃私语在此刻显得尤为注意,因为都是对着被极为兴奋的七班学生所包围的两人。
一红一白,搭配有致,十指相缠,温柔的笑与甜蜜的笑,任谁看谁都会觉得他们是最完美的一对。可是,还是有聒噪的人会破坏此刻的宁静温和——
“一刀,他就是你传说中的男朋友吗?”顶着大绿树冠的刘媛在拥挤的围观者中杀出一条血路,急吼吼地冲到满目都洋溢着蜜糖般的甜美的苏一刀面前,搓着手,对着同桌的神仙男友咽了咽口水,“神仙你好,我是你最心爱的苏一刀的同桌位,我叫刘媛。”
若草微笑着,淡然地笑着点点头。
“他?”刘媛顿时稍稍疑惑住,又好奇地望了望另一人。
“他是靳若草,不好意思,他不能说话。”苏一刀抿着嘴笑笑。
“不会吧,这么谪仙的人竟然会是哑巴。”刚说完,倒吸一口气的刘媛发现说错话了,便赶快捂住嘴,干笑了两声,紧接着眼里放光,双手捂住胸口感叹道,“我的圣母之心泛滥了,多唯美多有感觉的一神仙啊!”
“刘媛,你说什么呀。”迅速沉下脸的苏一刀立即出声打断道。
“没,没——”刘媛继续干笑着,顺而低头瞅了瞅对方两人一处比较特别的地方,然后赶紧转移话题,“一刀,你们的感情也太好了吧,从刚才起就一直手拉着手。”
苏一刀心里悄悄一动,下意识抬头望向身边人,注视着他的耳根逐渐晕红;凝视着他的唇角那一抹永不散去的温柔;感受着他,虽然是在一丝羞涩不好意思,但力道依旧不减的紧握住她的手。
顿时,苏一刀的心口上泛起暖暖温热,她是在甜滋滋地说:“因为我很喜欢他的手啊,好温暖,总是在我需要温暖的时候抓着我,紧紧地抓着我,就好像抓住了我的心一般。没有他在身边,我就会感到很不安,所以,我一定要轻轻紧握住他的手,牢牢地抓住他。”刚一说完,她的小手被用力地握了几下,“疼,若草你害羞了吗……”她嘟嘟嘴,无辜的大眼眨了眨。
而这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刘媛忽然一拍掌,得意奸笑拉长音道:“一刀,我能理解成这是在告白吗?”
“告白……”
瞬间,苏一刀白皙的小脸上也染上瑰丽的红,只不过幸运的是,当她还在烦恼应该如何应答时,一道激动昂奋的男声飘了过来,
“小草弟弟,好久没见了,我好想你啊!”
刹那,拥有铁桶身型的叶大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恶狠狠地扒住清淡清瘦清秀的若草大肆吼吼。
‘同样是在美国留学,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被巨大蛮力挤到一边的苏一刀摸摸肩膀,不是滋味的暗想着,但又瞧着此时两位的亲密互动,愣了愣,“老师,你和若草哥哥认识?”
“小草弟弟,就是我原来和你不停说的那个耶鲁天才呀!”叶大卫狡黠笑笑,立即拍拍靳若草的肩膀,“小草,你的小女友可把你贬的很低哦,还说不考耶鲁,要考哈佛呢!”
“才不是,我,我又不知道你口中的人是谁!”苏一刀慌了,结结巴巴的连忙反驳着。
靳若草温柔又明净的微笑,好气又好笑又爱不释手地捏了又捏正生闷气的苏一刀通红的小脸,【真笨】他动了动嘴角,似在埋怨,可深邃的眼眸里,淡淡的,却是浓郁的专宠。
“天哪!”在这温馨时刻,又有噪音来打扰了,“小草弟弟,原来你不是洁癖狂、性冷淡、修道士,还有和尚啊?!”
“那些是什么?”苏一刀撇撇嘴,对于叶大卫三番五次的多嘴感到不耐烦起来。
“一刀同学,你可知道为什么靳若草会有这么多的称号?连我这个在外校的人都知道他的那些光荣称誉?”叶大卫偷偷瞄了瞄微笑有些收敛的被指名人,发怒了发怒了,万年不变的微笑终于消失了!他嘿嘿地在笑,又瞧到已被挑起兴趣,便紧紧拉住人家不让过来的苏一刀,因此笑的更欢,无所顾忌的说开了,
“靳若草,谪仙气质耶鲁佳人,吸引美女无数,相继投怀送抱。然而,此佳人非彼佳人,不能说话的他有着让女性母爱大发的萌点;外形清秀娇弱的他却有着如磐石般的坚贞不屈;脸上总是微笑的他其实有着上古冰山杀人于无形的严寒戾气;在学校里,他总是单独一人,或是只跟男生们在一起,女生们自动找他说话,他虽然在微笑,但后来经人求证,那根本就是彬彬有礼的隔膜;面对美女求爱,乃是微笑的毫不留情地立即拒绝,一次两次数十次后,那时已经破解开百年数学难题,并拥有天才称号的靳若草微笑着,在全校千人的礼堂幻灯片讲课上,讲述题目快结束的时候,最后的一张幻灯片竟然是【谨以此题献给我最深爱的女朋友。】因此,全校哗然!”
“若草……”苏一刀握住对方的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紧紧的,紧紧地握住,“那题目,就是你去年寄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靳若草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有一个小学妹却不信邪!”叶大卫不识趣的声音再度响起,“她认为靳若草肯定没有女朋友,因为在校这么多年都没人传过,而且更没人见过。所以呀,因爱生恨的对方就开始大量散布谣言,什么靳若草的女朋友生活混乱,让他头戴绿帽无数;什么心肠狠毒,成绩又差,靳若草只是容忍她太厉害,所以才一直没提分手;啊对了,还有更甚的,说靳若草的女友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如此等等。”
“她可真能传,我可是活得好好的。”苏一刀心里暖洋洋,眼里笑眯眯地偎依在若草身上,甜甜的扭捏着。
“在毕业的前夕,校委会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上面清楚地罗列了此女生之前所有的作业,并且重点标明出哪些部分是抄袭,以及抄袭的出处,最后再给出大学毕业论文关于抄袭的惩处规定,这不明摆着让校委会开除人家的学籍吗?四年大学都快毕业了,还给人家下了这么重的一刀,血淋淋的呀!”叶大卫摸摸下巴,若有所指地朝着某神仙说道,“小草弟弟,真看不出来,你的心这么狠呀。还是说,人家小学妹的哪句话重重惹到你了?”
对着叶大卫笑的发麻的脸色,靳若草弯弯的眉眼,再简单不过的笑脸,却无不呈现出他的无边的深沉的柔情,无声胜有声。
“老师你不能这样没凭据的说若草哥哥。”苏一刀急了,以为叶大卫想指责她的身边人,因此赶紧跳起来驳道。
“话说这大学四年硕士两年博士两年,八年时间我们的小草弟弟所接触过的雌性动物屈指可数啊,我都怀疑他养的荷兰鼠是公的了,虽然他一口咬定是母的。”叶大卫声情并茂地继续八卦,还很用力地咬牙暧昧着,“小一刀,你可要的好好补偿他哦,人家可是做了八年的和尚呀!”
苏一刀顿时恶寒全身,“有你这样当老师的吗?竟然说这样的话!”
“哎呀,我又不是老师,这不是第一次当嘛!”叶大卫认为自己的惊人之语还是挺有学问的,然后又转身朝着聆听JQ八卦的两班学生拍拍手,“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赶快换回校服,我们放学了!”
“这就完了?”底下学生耸耸肩,表示还在兴致勃勃但不得不听从安排。
“若草哥哥,你先等我一下下哦,今晚你一定要去我家,外婆都唠叨你好几次了!”苏一刀拉起他的手,仔细地叮嘱着,可是意外地发现他的目光却是径直地射向某处,瞬间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在看什么?”她顺着望去,刺骨的冷意迅速从脚底延伸上来。在周围人都在嬉笑的离开同时,那边显眼的六人却是随意地站着不动,阴寒的冰冷就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涌来,就连之前还在笑脸同她说话的夏明瑞,此刻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严肃模样。
突然,愣愣朝对面注视许久的苏一刀感到手上一阵钝痛,她皱眉仰望,“怎么了?”
【朋友?】微笑如一的靳若草摆出口型,眼里闪过一丝歉意,【弄疼你了。】
“不要紧的。”苏一刀傻傻地笑着,但随即又转为淡笑,视线落于对面,轻轻哼道,
“他们是,旧同学。有的是朋友、有的,是永远都不能被原谅的人。”
要恨到什么样的程度,才永远不会被原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