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离开这儿了,这个一潭死水般的地方,这个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地方,李浩然一颗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他在这儿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家当,唯一让他惦记的三样东西,酒樽和酒经玉佩是随身携带,还有一样便是那千金银票买来的美酒了。
虽说他用来疗伤已经喝得所剩无几,但再怎么也是银子买来的啊!总比白白便宜了李家的这群王八好,望着酒窟内仅存的十来坛美酒,李浩然颇有些暗自神伤,这要有一个像神话小说里的那种乾坤袋该多好啊!这么多酒,你叫我一下子怎么喝得完?
“咕噜、咕噜……”浪费是可耻的!李浩然本着宁可撑死也不浪费的原则,直接抱着酒坛子开始奋战,吞咽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人喝不觉得闷么?”正在李浩然独自牛饮的时候,李战走了进来。
“咯,战叔。”李浩然打了一个酒嗝,颇有醉意的喊道。
“还知道喊我这声叔!为什么不踏那最后半步?”李战言语之间颇有责怪的意思,但语气却充满了对李浩然的关怀。
“威压太大,我顶不住。”李浩然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顶不住?”屁话!李战就这么盯着李浩然的眼睛反问道。
“好啦!好啦!我投降!具体原因,你懂的!”李浩然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一脸嬉皮笑脸的对李战说道。
“李家可以补偿你。”李战语气颇为缓和的说道。
“补偿?补偿我什么?钱?我李浩然不缺!地位?有实力才有地位,别人给的都靠不住!权利?我还真不稀罕李家的这点权利,要权利,我自己会争取!你说,补偿我什么?”依然是嬉笑戏言,但言语之间已经没有了那丝欢快。
李战被李浩然问得哑口无言,是啊,补偿他什么呢?现在似乎真的有些晚了。
“好了,好了,我们之间还是不谈这些来得好,来!我请你喝酒,这可是上好的美人泪啊!”李浩然也不愿和李战之间弄僵,毕竟在李家他最看得过眼的就是李战了。
“先干为敬,干!”也不管美人泪应该是个什么喝法,李浩然端起坛子就是一大口进了肚。
“干!”李战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端起酒坛子就是一口,不过……
“嘿嘿,你那坛可是君莫笑啊!”李浩然望着李战那不胜酒力,满面潮红的脸盘,肆意的笑道。
美人泪相当于地球上的红酒,而君莫笑嘛,嘿嘿,很烈的白酒,比烈血的后劲还要大。
“你这臭小子,这是给你战叔下套子啊!哈哈哈。”几口烈酒下肚,李战也豪放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些拘束礼节,本就是军人一个,也不怎么喜那些繁文礼节。
“哈哈哈……”李浩然笑了起来,很是畅快。
“哈哈哈……”酒窟之内满是两人的欢声笑语,哪里像是将要离别的愁苦模样?
“滚!给奴家统统滚出去!”和酒窟之内的两人相比,花氏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怒火焚胸,脾气大得吓人。
这已经是换的第几波人了?仆从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花氏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那可是要命的!
“那臭小子走了没有?”花氏对着身后重伤未复的花紫询问道。
“下人们传来消息,李浩然正在浩气园收拾行李。”花紫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早没有了以往的嚣张跋扈——死了兄弟的他,实在是很难打起精神。
“什么!他居然还没走!当他还是李家的三少爷么?走,我们去赶人。”花氏一听这消息就来了神,正一肚子气没处发呢,这臭小子就送上门来了。
风风火火的,花氏立马就带着她那一群走狗直奔浩气园而来,这些,酒窟之内的两人却完全不知情。
“咯,你真的不能留下来吗?”借着醉意,李战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了口。
“即使你问一千次,我的回答还是一样,别问了,免得破坏气氛。”灌了一口酒,李浩然语气坚定的回应道。
“算了,算了,不说了,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叔就行,来,喝!”酒意盈然的李战,兴许是君莫笑的后劲上来了,说话都有些吐词不清。
“干”李浩然是百无禁忌,提坛就饮。
然而这一场离别酒似乎也应到此结束了,还没等李浩然把手中的这一坛美酒喝完,花氏就带着人兴冲冲的闯了进来,“臭小子,你已经被逐出家门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走,难不成想赖在这儿?来人,给我把这下贱胚子轰出去。”
“呵呵,战叔,看来我们今日只能喝到这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日有缘小侄定与你喝个痛快!”李浩然拖着酒坛子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随手把空坛子一扔,对着醉意盈然的李战说道。
“喝、喝!这酒都还没喝光呢,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李战卧倒在几个空酒坛的边上,捧着一坛酒对李浩然回敬道。
“这剩下的几坛酒就当是侄儿给您留下的想念,全送于您了。”李浩然再次提起了一坛君莫笑,也没开封,笑着指了指剩下的那一小堆酒坛,对醉眼朦胧的李战说道。
两人这自顾自的对话,直把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花氏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还有完没完了啊!真的当奴家是空气不成?
花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凤目含怒,一眼扫来,直让这些平日里争先恐后吹嘘拍马的家奴们心里发凉——不会是要我去赶人吧?
站在离花氏最近的几个家奴只恨自己没个远见,怎么就触了这么个霉头呢?如今的李浩然可不比以往那窝囊像,好歹也是能够击杀花青大人的武修了,谁还敢没事跑到他面前吆五喝六,这不是寿星公喝砒霜,嫌命长了么?
就在花氏一众家奴兢兢磕磕,两腿直打哆嗦的时候,还没等他们喝问,李浩然倒是提了一坛酒,自己站了起来。
李浩然向前走一步,这些家奴就向后退一步,搞得就连花氏都紧张了起来,她现在可没有与李浩然相抗衡的武力啊!
李浩然望着这群平日里嚣张跋扈、狐假虎威惯了的人们,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也就笑出了声,笑得震聋发聩!
“哈哈哈……”我就被这么一群没用的废物们欺压了十五年,当真是好笑,好笑啊!要是我早一些醒悟,早一些下定决心,早一些……珍娘也就不会死了!李浩然挥手劈开了手中酒坛的酒红,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