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历八零一年秋,丹东行省。
呼啸的秋风在荒原上呜咽,暗黑色的云层压向大地,沉闷地空气让人窒息。
一张残破黑色大旗斜插在一个小土坡上,周围的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染红了大地,不远处仍旧有激烈的喊杀声,两支军队正在忘情地厮杀着,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活着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
怒吼的喊杀声,兵器交戈的碰撞声,还有那临死前的哀嚎充斥着林川的耳膜,林川黑色的皮甲已经残破不堪,战刀已经卷了刃,面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林川冰冷的面庞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作为一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林川已经看到过太多的生死,他深知只有不畏死的强者才能在这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
战斗一方是训练有素的守备官兵,一方是杂乱无章的造反流民军,虽然流民人多势众,但是林川相信胜利一定属于官兵。
官兵以盾牌组成圆阵,如同大海之中的礁石一般,承受着上千流民的猛烈攻击,林川紧握手中的盾牌,与其余士兵一道组成一道盾墙,将流民死死挡在外面。
“长官,我们快挡不住了!”一个大胖子士兵浑身是血,面色痛苦地抵着盾牌,朝着林川喊道。
“坚持住!等到刘营将他们到了我们就完成任务了。”林川虽然这样鼓励众将士,但是林川心中知道,如果援兵要来,早就来了。
林川所在的洛山城第一大队这一次奉命于其余三个大队一起进攻盘踞在洛山城周围的流民军。
林川所部率先发起进攻,激战已经持续数个时辰,汇聚的流民越来越多,林川所在的第一大队损失惨重,已经不足两百余人,而其余三个大队的官兵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厮杀在持续,林川身旁的官兵越来越少,每一刻都有官兵不甘的倒下,望着这些昔日的战友变成冰冷的尸体,林川心中充满了自责。
“随我杀出去!”最终林川还是没有等来刘营将的援军,望着兄弟一个个倒在敌军的刀下,林川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此刻仅存的官兵已经只有一百余人,他们在林川的带领下,放弃了防守,向流民薄弱处突围而去。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看到林川等人要突围,流民们纷纷高举着武器围追堵截,虽然官兵们在林川的训练下战力强悍,但是面对汹涌而来的流民军,陷入了苦战。
“杀!”林川望着那些面目狰狞的流民扑了上来,锐利的双眼中爆发出摄人的寒芒,怒吼一声,挥刀向前。
林川知道他上了营将刘福的当,第一大队如果不出意外将会成为刘福用来消耗流民的炮灰。
第一大队在林川的统御下战力超过其余几个大队,士兵们也只听从林川的命令,刘福一直心怀不满,但是碍于第一大队战力强悍不敢公然撤掉林川,这一次名义上是剿灭流民军,但是实际上刘福却是想借刀杀人,趁机铲除麾下不受控制的林川第一大队。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落下,刺骨的冰凉让林川神志一清,自己重生在西月大陆已经整整二十年,一直兢兢业业,为刘福出生入死,没有想到却最终落到一个这样的下场,林川心中愤怒,双眼之中充满了不甘心。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名官兵被数支刺枪从胸口刺穿而过,鲜血喷涌而出,望着林川,那名士兵不甘心的倒下了。
“啊!”看到朝夕相处的兄弟倒下,林川心中充满了自责,双目通红,仰天长嚎。
一脚踢飞了一名偷袭的敌军,将手中的战刀深深的刺入另一名敌军的身体。
既然要改变现状,那就是活下去,活下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既然刘福想要自己死,那自己就不让让他得逞!想明白了的林川脸色平静的可怕。
林川还未将战刀从一名死去的流民身体之中拔出来,两名强壮的流民已经挺着刺枪向林川猛戳而来。
面对猛戳而来的刺枪,林川双眸冰寒,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猛然向前,两支刺枪已经被抓在手中,用力一拉,猝不及防的两个流民身子猛然前倾。
林川的张开双臂,抓住两名流民的头,从两侧向中间一拉,两颗脑袋猛然相撞,伴随着嘭地一声,两个流民已经脑袋迸裂。
面对汹涌而来的流民军,由于林川天生神力,很轻易就抓起一具敌军的尸体,猛然砸出,顿时四五名敌军被砸得倒飞出去。
看到林川如此勇猛,残存的官兵们也都士气大涨,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紧随林川杀入敌阵。
林川的战刀所过之处,血雨洒落,原本气势汹汹的流民气势为之一顿,望着那凌厉的眼神,流民们感到了恐惧。
“嗖!”破空之声响起,一枚狼牙重箭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着直奔林川而来。
在流民之中,一名中年人面露冷笑,持弓而立。
林川瞳孔微缩,下意识的侧身,伴随着火辣辣的生疼,林川痛的嘴一咧,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槽。
望着流民之中再次挽弓搭箭的中年汉子,林川冷哼一声。
踢飞扑来的流民,抄起地上的刺枪,一跃而起,手中刺枪猛地投掷而出,刺枪在空中以一个优美的弧线直奔那射箭的中年人而去。
噗!刺枪从那中年人的胸口穿透而过,胸口顿时出现一个透明的窟窿,那中年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痛苦之色,低头望着胸口血淋淋的窟窿,身子缓缓倒下。
“大首领死了!大首领死了!”敌军之中有人惊恐的喊道。
“杀光他们,为大首领报仇!”狰狞的流民楞了片刻后,随即目雌尽裂,怒吼着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杀!”林川的战刀狠狠地刺入扑来的流民,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战袍
林川双眸冰寒,面对疯狂杀来的流民,不退反进,挥舞着战刀杀入了流民之中。
“杀!”三十余名残存的官兵爆发出一声呐喊,紧随林川之后,杀入了流民的阵列,顿时血雨残肢纷飞,惨叫不断。
以林川为锋头,他们以锥子型的进攻队型不断突进,再突进,挡路的流民都变成了他们身后的尸体。
林川沉默地挥刀,劈砍,手段简单而凌厉,每一个与之对阵的流民都已经变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对于这个恐怖的年轻军官,流民们心生恐惧,忍不住后退。
林川率领的官兵如同一把锋利至极的剔骨刀在数千流民的阵列之中划过,阵列变得支离破碎,他们身后血流成河。
不知道厮杀了多久,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成瓢泼大雨从天空倾泻而下,血水伴随着雨水让战场变得泥泞不堪。
林川身后跟随的官兵已经不足十人,但是他们依然紧紧跟随着林川,用力地挥出手中的战刀。
“吼!”雨幕之中,林川仰天长嚎,宛如野兽一般暴烈,战刀上扬,直指对方大旗。
“吼吼!”八名幸存的官兵大吼一声,如影随形,虽然只有八人,却宛若千军万马。
看到林川直奔大旗,几十名敌军急忙阻挡,但林川如同一辆人型坦克一般,奔跑着猛然撞去,两个流民顿时口中吐血,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积水中,溅起大片血水。
他手中锋利的战刀如同毒蛇一般,狠辣而凌厉,每一刀落下,都会有一个敌军倒下杀得流民军们节节后退。
……
噗哧!伴随着林川一刀劈下,流民军的灰色大旗轰然倒下。
雨幕之中,林川的身影静静地矗立着,他的身后是八名浑身浴血的官兵,杀气翻涌,流民们被他们的气势所摄,竟然不敢冲上前。
呜呜呜~~
雨幕之中林川他们熟悉的号角声响起,洛山城守备营营将刘福带着大军出现在视野之中。
望着一队队挺着刺枪,步伐整齐的官兵出现,上千流民军顿时乱作一团,不知所措。
“跑啊!”流民军到底还是一群乌合之众,雨幕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之前还气势汹汹的流民顿时化作鸟散,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直到最后一个流民消失在视野之中,林川才一屁股重重地坐在血水里,如释重负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死战余生的几名士兵七倒八歪地躺下,扔掉已经卷了刃的战刀,大口的喘息,这一战几乎全军覆灭,能够活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这一战林川麾下的官兵五百人仅存八人,而且各个带伤,不可谓不惨烈。
惨烈的战场战场之上,营将刘福率领的官兵此刻正在打扫战场,看着一件件战利品被刘福的人运走,林川脸上露出冷笑。
“我们拼死拼活大半日,竟然便宜了刘福这狗东西!”林川麾下铁牛一脸愤恨地咒骂道,其余幸存的官兵也都是一脸无奈,现在第三大队仅存九人,已经无力和兵强马壮的刘福争夺战利品。
“谁说我们的战利品要给刘福,他既然想要,得问问死去的弟兄答不答应!得看看我林川手中的刀答不答应!”林川缓缓地站了起来,声音冰冷,拖着带血的战刀,向战场迈步而去。
“长官说的对,拿回我们的东西!”幸存的八人紧握手中的战刀,跟上了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