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景遥刚刚起身,换了一身蓝衫,便踱步出去,不紧不慢地敲了孽七的房门。
门里的小姑娘便被这样唤醒了。她伸伸懒腰,换了衣衫,理好头发,打开门便看见一身淡蓝的景遥正直立于门口,面不改色地望她。
“这么早做什么?”孽七不耐烦地问道。
“去一趟伶岩山。”他拉起孽七就往外走。
“等等……好歹也让我歇歇……”孽七抱怨道。
“回来再歇。”
景遥继续走着,一直拖着孽七到门口,他才慢慢松开她,而她也慢慢站直,不再是半死不活般的模样。
“孽七,施法了。”景遥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我灵力的确恢复了不少,但也不用那么快来折磨我吧……”
孽七无可奈何,只好使出瞬间移动。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伶岩山上。
两人四处张望,脚下黄土千丈,面前是千抹万抹的绿,偶尔夹杂几点红,红随绿舞,在这万里景色当中格外动人。
“这里就是伶岩山?许久没来过了。”景遥淡淡道,一只手抚着孽七的脑袋。
孽七赶紧避开,道:“我也是许久不见这里了。恐怕那家伙也是吧。那时和他比试,我因身材娇小躲避灵活才胜他几次,后来他剑法进步极大,最后一次赢了我,便许久不见他。直到几个月前才在……哪里来着……一个村见到他。”
景遥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这样么。终还是回来了。”
两人不走多远,便见到一抹玄色的身影立在小亭之间,那张脸长得很妖,一双丹凤眼似乎能摄人魂魄,不亲眼望见谁都不信这世上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浮沙公子。”景遥上前问候。
“我没认错。你是棋仙景遥?”浮沙细细端详着他。
“不错。”
“今日前来拜访是要如何?”浮沙轻轻拂袖,继而坐下。
“你已经继承族君的位子了?”景遥也随着坐下。
“嗯。毕竟我是这伶岩世子。”
“狄璇妖的事,你听说了?”
“略有耳闻。”浮沙举起茶杯抿了两口,“如果是想我出手,就算了吧。”
“如此吗。”景遥站起身,“那就先行告退了。”
走出几丈远,孽七拉了拉景遥的衣袖:“干什么不劝劝他?”
“我不喜欢劝人。”景遥语气淡如清风。
“真是……”孽七叹了叹。
浮沙刚刚送走景遥他们,面色忽而变得哀沉,转身走进屋里。
屋内摆放整齐,他却没有注意其他什么,仅仅盯着案上的花瓶。半晌,他才伸手转动,这时一堵墙便向右打开,露出一个可让人进出的门!
浮沙步伐像是被什么拖住,格外慢也格外沉重。
一股冰寒之气从门口袭来,并非是普通的冰,这冰带有一阵梅花香。
他终于踏步进去——
那个密室里,有着那个曾经陪着他,为他包扎伤口,最后为他而死的人。
那是一口晶莹剔透的冰棺,传说能无限期地保存棺内一切物品不会腐坏损毁。在那冰棺之中,安静地躺着一位女子,青丝铺落在冰上,双眼紧闭着,半面的傲雪梅花被面纱遮盖。她的肉身完好无损,像她活着的时候那样,身旁还躺着一把生锈的剑,显得很是残旧。
“如尘,近来好不好……他们想我帮忙收复狄璇妖,可我不会再使剑了……”他说着,面上仍带着浅而润的笑。
“你死了,面上的梅花就不会再开。所以我没有碰,任由扶梅剑成为一把废剑。你的一切要好好保存啊。”他说着抚了抚冰棺里的她。她是那么安静,淡然,不会再有心跳,不会有难过,不会心痛,就那样一直一直躺在那里,也不会听到他亲口说他一直一直都喜欢她。
他只能那样陪着她了,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
景遥回到月盏沟的时候,见不到时歌,便感到有些慌。后来孽七告诉他,时歌不过是出了趟门,到郊外走走而已。
“总觉得不好。”他皱眉暗暗道。
郊外青山。
时歌一身藕荷色衣裙,显得她格外清秀,面前站着一位黑衣女子,虽是面容娇艳,却仍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琢盈公主?不是很想收复我的吗?”黑衣女子冷笑道。
“我不是什么公主……”时歌只觉得莫名。
“对了。差点忘了你被罚了呢。嗯,听说祁永村那两位被我吸食掉魂魄的,是你今世的高堂?”黑衣女子接着笑道。
时歌不禁浑身颤抖,双腿几乎软塌下去:“爹娘……原来是……”
“那么这时候,我也该报仇了。”女子只一挥手,一股黑气冲出,刺在时歌身上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