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二哥,你忘了爸和花信瑞不是很对盘,彼此看不惯对方的行事作风,因此也没有太大交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花豹怎么可能不兴风作浪?刚好今天让他遇见你带著江如幽,闲来无事的他当然会想法子破坏你们的感情,假如今天换成是我遇上他,搞不好他还会指控我和他有暧昧也说不定。”卫少阳调皮的对少商眨眨眼。
卫少阳淘气的模样逗笑了少商,他不再严肃看待花豹说过的话。“很少在家里听到爸提起花信瑞,我不晓得双方有那么不对盘。”很多事对他而言仍处于模糊状态。
多年前的一场重大车祸,使他遗落了所有记忆,刚开始他就像无所依靠的孩子似的躺在病床上,接收父母和兄弟对他叙述过去种种,一张张的旧照片如磁片强硬输入空白的记忆体,日积月累造就今日的卫少商。
他丧失记忆一事,除了家人与主治医生外,很少人知道,花豹今天可说是误打误撞,正巧戳中他的不确定,以致他一时乱了阵脚,不加细想便跑来向少阳求证。
“就是因为太不对盘,所以爸才会连提都不愿提。”卫少阳两手一摊。
“这倒也是。”平常父亲的确不多话,会没明显表露对花信瑞的不满也算正常,全是他太多心了。
“二哥,这件事说明了花豹意图不轨。”卫少阳像有重大发现似的神秘兮兮道。
“怎说?”卫少商倒是看不出花豹有任何不轨意图。
“他一定是喜欢上江如幽,才会想尽办法恶言攻击你!二哥,你一定要好好看牢江如幽,千万别让花豹那家伙给抢走。”卫少阳唯恐天下不乱地警告著。
“不会吧?”卫少商一愣,总觉得江如幽不像是花豹会喜欢的类型。
“怎么不会?花豹那人是实实在在的小人,什么坏事他干不出来?抢人女友只是小事一桩,反正你一定要对江如幽更加体贴细心,啊!为免夜长梦多,你们乾脆结婚好了,这样就什么事都没了。”卫少阳想出了个十全十美的法子来,以杜绝无穷后患。
“结婚?”和江如幽交往至今,卫少商从未动过和她结婚的念头,少阳突然提起,令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没错,就是结婚,反正你们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定,也认定了彼此不是吗?既然如此,早点结婚也没啥不好,如果你怕麻烦,我可以帮你搞定一切。”卫少阳拍拍胸膛自告奋勇,为了二哥的幸福,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别忙和了,目前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卫少商目前尚未有结婚的心情,或许哪天他动了结婚的念头,隔天马上拉著江如幽去公证也说不定。
“二哥,你现在不想结婚也没关系,你尽管和江如幽交往,往后要是再有人说些拉拉杂杂的谎话,你一概不必理会。”
“我知道。少阳,你别净是担心我结不结婚的问题,倒是要好好关心你自己,不要成日像浮萍一样飘来汤去。”卫少商希望少阳的心性能够定下来,别再在感情世界中游移不定。
“二哥,我会尽量。”卫少阳自由惯了,不是说要定下来就能马上做到。
卫少商知道多说无益,况且当老母鸡是少阳的专利,他不会抢走少阳得来不易的头衔。
看二哥平静喝著咖啡,卫少阳总算能趁他不注意,吐出打从二哥说出与花豹见面时就猛然积郁在心口的一口闷气。
二哥完全不怀疑他的说词,总算安然的度过这一关了,教他好生庆幸。他不动声色擦了下飙下额际的冷汗,一切都没问题了。
二哥很信任他的,不过这样还不够,他得再补上最后一枪才算成功。
“二哥,花家上下都是奸邪无比,且私底下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坏事,像他们那种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信不得,最好呢,是别和他们有所接触,免得他们又来阴的。”卫少阳尽量抹黑花家的人,以免二哥再和他们接触时又会产生疑虑。
“我了解,你大可放心。”卫少商觉得少阳的担忧很有趣,明明是他较为年长,可少阳的态度彷佛将他当成了年幼的那一个。
“呵!”卫少阳扬著爽朗的笑容,神情愉快地喝著他的咖啡。
他知道最后射出的这一枪已达成效,今后他可以高枕无忧,无须担心姓花的跑来跟二哥嚼舌根,不论他们说什么,二哥都不会再信他们。
因为信任少阳,所以卫少商对他所说的话全盘接受,不曾有过任何怀疑。在他的认知里,他们三兄弟感情甚笃,少阳绝不可能莫名其妙欺骗他的,不是吗?
花豹哼著歌回家,尽管泡妞处处碰壁,仍没影响他的好心情,是以他不急著回房,反而往花藜的房间走去。
“藜藜,你睡了吗?”花豹随意敲了房门三下,不等里头的人请他进去,迳自打开房门。
假如花藜不希望有人进她房里,自然会锁上,他能打得开,就表示她不介意。
“没。”卸了妆的花藜年轻苍白的脸庞写著疲累。
“嘿!你猜我今天遇见了谁?”花豹很是兴奋的要她猜,也不管她累不累。
“你的某任女友?”花藜不感兴趣,随便说了个答案,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猜,哥哥是不会轻易放过她,非要她给个答案不可。
连续玩了好几天,她应当是要累得只要一倒在床上,就能马上入睡,但此刻她的神智却异常清醒,想马上入睡并不容易。
“错!我今天去参加成氏的开幕酒会,遇见卫少商了。”花豹快乐宣布谜底。
“哦。”花藜表情不变,似乎对他的答案没啥兴趣。
“藜藜,卫少商不是独自出席,他还带著他的新马子江如幽呢!”她那不动如山的表情令花豹感到些许失望,他还以为藜藜会追问他经过,不然起码也要表现出她的讶异,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他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一同出席没什么好奇怪的。”像是在谈论陌生人的情事,她不带任何感觉说道,要哥哥别太大惊小怪。
“他们在一起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你知不知道卫少商见到我有什么样的表现?他居然装作不认识我,还说我认错人了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在过河拆桥?好歹你是他的前女友,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分手了也没扯破脸,他有什么好不敢承认认识我?难道在江如幽面前承认认识我很丢脸?”花豹火大的在她面前抱怨。
好歹他也是个人物,走路有风,底下又有一堆小弟,认识他应是件很光荣的事呀!
“我哪知道他在想什么。”花藜淡然道,抿著唇为刚卸妆的素颜重新上妆。
“所以为了气气那个江如幽,我故意当面嘲笑卫少商的眼光变差了!”花豹得意的跟她炫耀。别人不让他好过,他当然也会予以回敬,让别人不好过可是他的专长。“不是我爱说,他怎么会选江如幽当女友?”
“谁晓得。”她闷著声回他。
“江如幽长得是不赖啦,算是挺正的,不过最大的缺点就是她太正经了,跟这种女人在一起没啥刺激,我猜她在床上的表现一定像块冷冰冰的石头,完全没有反应,这样的女人再美都会让男人当场阳痿。”玩遍各色辣美眉的花豹可是很重视床伴的反应,要他抱著冷冰冰的大石头睡,他宁可抱著大棉被还睡得比较舒服。
花藜沈默以对,不想对他人的床上情事发表任何评论。
“下回要是又遇到他们,我再来探探卫少商的口风,看他满不满意江如幽。”花豹贼贼的笑著计划。
“你别闲著没事去招惹他们,他们怎么样一概与我们无关。”花藜透过梳妆镜白了哥哥一眼,要他适可而止,别再惹麻烦。
“藜藜,我这不叫闲著没事,我是帮你出这口恶气啊!”花豹马上喊冤。
虽然他常常很闲,也常常故意去惹别人,但这回他保证,他绝对不是因为吃太饱撑著,他可是在为妹妹抱不平。
“我又没怎么样,你干么帮我出气?”花藜放下手中的蜜粉,转身看著哥哥,要他别多管闲事。
“我……”花豹气结。“好!就算我看卫少商不顺眼行不行?”算他多事!算他鸡婆!
“你别去惹他。”花藜冷著脸命令道。
“我才没那闲工夫。”
“没有最好。”花藜开始为自己上彩妆。
花豹不解的搔头问:“藜藜,你不会还在乎他吧?”谈感情还是不要太疑心的好,疑心的后果往往是得到更多的伤害,他可不想藜藜受到伤害。
“在意谁?”
“除了卫少商之外还会有谁?”藜藜干么跟他装傻?
“我谁也不在意,只在意我自己,他的事一概与我无关。”她语气更加淡漠冰冷。
“假如是这样当然最好,你晓得的,老头不会赞成你们来往,那龟毛的卫老头居然敢瞧不起我们,就算他们卫家家世清白又如何?咱们是偷是抢,也偷抢不到他家不是吗?什么首重门风?□!在我眼底全都是屁!”一讲起卫长风就让花豹一肚子火。
他们两家互看不顺眼很久了,只在表面上维持最基本的冷淡和平,事实上能不接触就绝不和对方说上一个字。
卫长风自诩世世代代清清白白,绝不作奸犯科,所以生平最厌恶的即是偷鸡摸狗、鸡鸣狗盗之徒,可他们花家是黑道出身又怎样?现在还不是人人看到他们都尊敬得很,花少爷长、花少爷短的叫著,卫家有啥了不起。
花藜的脸色更加冷硬,右手的动作加速,闷声不吭的化妆,由著哥哥去叫嚣。
“假如不是老头说由著他去,我早带一票小弟去吓吓卫长风了。”这句话当然只是随便说说显显威风,就算他胆子再大,也晓得什么人惹不得、什么人可以惹,他不会傻傻的跟卫长风硬碰硬。
花藜也晓得他在说大话,冷哼一声。
“藜藜,你别不信,全都是老头在阻止我,不然我早就去教训那个姓卫的老头了。”花豹不想妹妹小看他,拍著胸膛显示他的气魄。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耐。”花藜皮笑肉不笑的顺应了他的意,不拆他的台。
“谁教我是和平主义者呢!”花豹得意的对她眨眨眼。
花藜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让他去自我膨胀。
“咦?你怎么在化妆?老陈刚跟我说你才回来没多久,你应该有好几天没睡了不是吗?”后知后觉的花豹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照理说,在外头没日没夜狂欢的藜藜回到家后,应该是要躺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虽然刚刚因为他来跟她报告今天的偶遇,没让她快点上床睡觉,可现在他已经报告完毕,她该赶他出去好睡她的大头觉了呀!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无所谓。”她耸了耸肩,没去细算自己有几天没睡觉了。
“你今天不是回来睡觉的吗?”花豹还是不懂,眼看她就要化好妆,分明是想再出门去玩。
花豹得到的回应是沈默,显然花藜并不想回答他。
“藜藜,你说话呀!”花豹可不许她将他的话当耳边风。
“我正要出门去玩,现在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吧。”花藜为自己妆点完最后一道色彩,冷著脸赶人,要换下身上素白的棉质睡衣。
“喂!藜藜……”花豹话还没问完,就被花藜赶出房外。
她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禁止他进入,花豹瞪著紧闭的门扉,不明了她在搞什么鬼?“藜藜你要去哪玩?”他大喊地问著里头正在换衣服的人。
“跟朋友去唱歌。”花藜并没有马上换衣服,她苍白著脸坐在梳妆台前,整个人失了生气的垂下双肩,空洞迷茫的双眸无焦距的瞪著雪白的地毯。
此刻,她一点都不想独自待在房里,她需要出门去,大声歌唱、大口喝酒,与朋友毫无意义的笑著、跳著、闹著,再怎么样,总好过独自一人品尝蚀心的滋味。
那种痛苦滋味她已独自品尝太久、太久了,那痛没日没夜不停的鞭挞在她身上,鞭得她伤痕累累无法痊愈。
当她笑得愈开心,兴致愈高昂之际,也就是她最痛之时。
“跟哪些朋友?”花豹再追问。
“你不认识。”花藜扬声道,觉得他问得太多。
向来她的心与躯壳是分离的,她可以很清楚哥哥在问她什么,也能对答如流,可她的心却遗失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在那些个无日无夜、无穷无尽的等待中,她的心就这么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但没有人在乎。
拥有她的心的人不在乎,丢失了心的她也不在乎,谁都不会在乎……谁都当什么事全没发生过……
“那你又认识吗?”花豹不爽,用力吼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