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光芒愈甚,城池却安静异常,虫鸣之声戛然而止,家家户户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蓦然,似有冷息拂过,又觉温暖如初。
环山树木掩映之间,红衣身影又突兀现于枝头,负手而立,眸光所示之处,寒潭泛着阵阵雾气,朦胧诡异。
据大周上古遗迹记载,大周所处之地,环山而绕,子夜月华所聚之处,祥物异生,时隔需久,端看运气。
此兆,无疑。
彼时,影息随后赶到,目视之时,眼底讶异可见,却是默然无语,长身立于南嫀身后。
遗迹碎片种种迹象表明,祥物确有明目之效,南嫀此举,不为其他,只为赭凉。
只是此时无人得知,南山脚下,营帐熟睡身影倏然转醒,异常举动行出营帐,抬头望天竟似常人眉清目明般,眸中悠悠月明仿若他之目色,霎时不见踪迹。
南嫀不知亦无解。
然而寒潭又倏尔沸腾,似有异物欲出,无奈阻碍,困于寒潭之中。
影息却欲言又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腾身而起,立于空中,掌心倏然现一道血痕,妖艳血滴落于寒潭之中,一滴,接着一滴。
蓦然间,寒潭异象平息,空中却似乎又蒙上了一层血雾,林中隐有凶禽走兽惨叫声传来。
血滴继续,寒潭之色渐渐泛红,南嫀脸色苍白如雪,瞧着,虚弱至极,身子倏然从空中落下,情况危急之时,影息慌忙而起,将她接住远远的离开了此地,眺目观之。
澄清血红之下,可见万千细小物体快速涌动,缓慢汇集于中心,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却是个没完没了。
然而此刻月华光芒却骤然逝去,一切似乎已来不及时,南嫀不禁蹙紧了眉头,不顾影息阻拦又回到原地,鲜艳夺目从掌心流逝,红裙衬的此时肌肤透明异常。
渐渐地,中心已可见物体成型,却是硕大蛇头蛇身,红的诡异。
月华又陡然直耀其身,南嫀措不及防被倏然浮出水面之物迎面相撞,拧眉快速逃离,却终究因虚弱之身不敌,被困于盘绕间。
影息担忧正欲上前解救,突觉异样,谨慎环望四周,黑夜昏暗处,一双双泛着凶光的绿眼乍现,凶禽出,预示着祥物即将降临人世。
只是影息此时无暇分身,环望寒潭,依旧不见其身影,只见硕大蛇身不断缠绵,心中忧虑甚多,分神之际手臂上已多了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妖颜之色似乎更加刺激了凶禽的血性,眸中凶意更甚,一时间不敢大意。
然两人皆专心对抗凶禽之时,光芒一点点退却,高山峭壁之上,又忽现一身影,灰眸凝视之处,毫无情绪的眸子泛出点点柔意,可谁也不曾知晓南山到周城的距离一夜之间,他是如何而来,又是如何满身皆伤,白衣几被鲜血浸透,面容如雪,眉心朱砂更加夺目。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究竟是沉国质子,还是那未知的神秘人。
只是久久不见其动作,寒潭水波四起,红蛇蓦然倒地,撞裂山崖峭壁之时,又见他眸底深深幽色。
目视之处,佼影立于潭心,手中执一物,隐隐散发着皎洁光辉。
视其物时,瞳孔微缩,肉眼不可见之处,光物红身之上隐隐黑雾缭绕,沿着南嫀掌心一点一点进入皮肉之下,宛若活物。
赭凉眸中寒意点点,正值此时,皎洁月华消失无踪,红蛇化作飞灰烟消云散,恍然方才所历皆为梦一场,只是掌心之物犹在,证实着这不仅仅是一场梦,它是真的,活生生的存在着。
彼时,凶禽无所倚仗,围绕影息小心退却,影息谨慎顾之,略微喘气,可见凶禽之厉害。
然眼前却一阵恍惚,寒潭似有脚尖触及之声传来,波澜渐开,微弱光芒重新聚齐,南嫀已安然躺在潭边,手中之物和着衣角衣衫紧握,安详且宁静,活物亦不见踪迹。
环顾四周,却未见异常。
而赭凉之身影早已渐行渐远,翌日被发现之时,营帐血迹干涸,整个人仿若置身冰窖,将士无不兢兢战战。
然不过一转眼,晨起时分,未央宫祥和宁静,清香溢满庭院,原是碧池莲荷盛开,莲叶玉露晶莹剔透,可爱至极。
恍惚瞧见红衣身影缓步踏出,只是眉眼间木然冷意,全然不似以往。
偌大雕花床上,又现苍白身影,墨发映衬之下,更显虚弱憔悴。
而五步距离一女侍,垂眸屏息,容颜上依旧无甚表情,当属影息麾下一员,力护其主。
未央宫,今日倒是出奇的压抑。
只是再看朝堂之上时,诸位大臣为昨夜之事争执不休,红衣到来,话音蓦然停止,臣子慌忙归位行礼。
“臣等参见女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为何事而忧?不若告知本王,本王替其分忧?”‘女帝’却并未叫起,似笑非笑环之,却让一干人等浑身一哆嗦,额上冷汗直冒。
先帝在时,太子便顽劣不堪,倚仗权势咄咄逼人,虽未出大事,却也在臣子心中留下了阴影,然需知,太子所针对之人只囚曦一脉。
虽如今囚曦已死,其弟囚阳被囚,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之际,大臣又怎敢在此时出风头,不过是私底下议论纷纷有所行动,谁敢摆上了明面来说,一时间鸦雀无声,人人自危。
可偏偏‘女帝’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利眸环视一周,随开口点名道:“左相,需知本王问话,尔等焉有不回之理?”
“臣之罪,陛下息怒。”话落,一中年男子身子陡然一僵,稍许回神慌忙而出,跪行至中心请罪。
‘女帝’闻此寥寥乏言,眸中似有不悦闪过:“本王想听的,可不是此言。”开口道。
左相只得又言:“臣之罪,陛下。”
“陛下,请恕臣直言,方才臣等所议乃昨夜一事,臣以为,囚阳殿下忤逆不忠,愧于先帝教导之恩,愧于陛下宽宏之恩,此等不忠不孝,当诛才是。”
“陛下,此言差矣。”只是话语一出,右相即刻反对。
朝廷风云,百官透亮,‘女帝’无声闻之,亦不出声,只听得右相又道:“先帝在时所期所盼不过儿女团结一心,如今囚曦殿下追随而去,先帝见了必然黯然。臣愚见,囚阳殿下虽大逆不道,但亦不是大恶之人,当可从轻处置,以慰先帝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