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栖凤公子,桥生先生又领着三个儿子回到雅间之内坐下,董启武冷哂一声:“什么狗屁栖凤公子,不过一无根阉人、天子弄臣,见了就让人作呕,也敢人前猖狂。”
闻听此言,不知怎地董启文就恼了:“住口!你这整日只知舞枪弄棍的浑人,点墨不识、狗屁不通。栖凤公子什么样的人物,你也配去评说。”
“啪”的一声,董启武拍案而起,作势就欲上前,当即就被桥生先生一声喝斥止住。这种情形时常发生,让其父也头疼不已,化解不得。
两人不和不是一日两日了,董启文看不上董启武一介莽夫、董启武看不惯董启文一介酸腐,日久天长没有矛盾冲突才是怪事。三子一女之中,也只有三子董启商最得桥生先生看重,小女董湘洬最得桥生先生宠爱,他们二人不经常讨骂已属难得。
“大哥,二哥。稍安勿躁,现在不是吵闹之时,当今之际唯有聚龙珠一事为重。切莫因一外人伤了自家和气。”董启商忙打了下圆场。在三兄弟中,数董启商最是沉稳、头脑也精明,虽然最小,却被二位哥哥信服。
见二人不再争执,董启商又道:“父亲,我看栖凤今日并非路过,而是专程来此。不知这栖凤公子前后两次专程来访,均是提聚龙珠之事,到底何意?他究竟要干什么?栖凤公子所言有几分可信?”
赞许的看了三子一眼,心中安慰不已,桥生先生抚须慢悠悠道:“栖凤乃阉人之事,是朝廷辛秘,我也是偶然听二皇子无意提起。自打二皇子与当今天子不和,争权失利被赐死之后,知道此事之人寥寥可数,天下人更是不知,要不然栖凤怎会随意出入宫闱。你们以后休要再提及,让外人知晓,我们恐有性命之忧。”
“至于他主动来我董家提这聚龙珠之事,定是图报薛家小儿前番之辱。甚至我怀疑薛家二老毙命,也是这栖凤公子所为。”桥生先生说着说着,脸色就凝重了下来。
董启文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栖凤公子怎么会是这等人。不过是此许言语之争,至于让薛家家毁人亡吗?那为何薛文清无事?”
他说的也在情理之中,寻常人怎么因如此小事,而这般大动干戈计算一人。别说他不明白,粗头粗脑的董启武都觉不可思议,疑惑的看向父亲,只有董启商若有所思。
桥生先生摇头叹道:“你们哪里知道。当年为父出入庙堂之时,曾见过前朝宫内大总管吉善。一次,吉善无意路过一处花园,听得花园之中几位宫女笑闹。一位宫女只说了一句‘此花怎地无根,难怪无法结籽’,你们猜怎地?”
自说自话的桥生先生,都不禁打了个寒战,“当时这在场的十二宫女,后来尽数被吉善虐杀。那个说此话的宫女,更是被斩了四肢、拔了舌头、剜去双眼,泡于酒坛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哀嚎了数月方才解脱。”
话虽不多,但听的几个人均是心冒冷气、毛骨悚然。董启商沉吟半晌才开口:“阉人身体不全,内心扭曲着实让人骇然听闻。如此,我倒能理解栖凤公子对薛文清之恨了,薛文清现在无事,恐以后更是凄惨。还不如今日有事、一了百了。”
“是啊,与其以后生死不能,还不如随他父母一去了之。”董启武难得的感叹了一下,“只是父亲……既然如此,那岂不是苦了小妹。”
桥生先生脸色一肃:“为了我董家万世基业,就是牺牲为父也在所不惜。况且事成之后,为父自会妥善安置湘洬,谅一个女儿家还能忤逆生父不成!”
“也只能如此了,想小妹事后定能了解父亲苦心。”董启商也是有些无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如今一切都在启商安排之中,这半年来我们已积够充足资本,不久就可事发成功……父亲心事可成……”
贪婪果是人的本性,能使智者昏聩、愚者疯狂,但非是人皆不能逃。为了一件东西,可以不计后果、不计代价,必要时亲人儿女均可利用,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得到了什么,又因为得到而失去了什么,得失之间、值与不值谁能说清?谁又能衡量?这贪欲果真是天下第一好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