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斑兰哆里哆嗦进厅,雾山就在厅中坐着,现在怕已有半个时辰过去,仍是坐着一动不动。
若是含怒未发,这怒气在哪里?
虽然斑兰是在用眼梢偷瞥,瞥得不清不楚,却也未怎么见老父脸上有怒意,阴削的面容平静如水,只是在定定的望着自己。
老父如针似芒的目光盯视,斑兰只觉自己两腿不自主的打颤发软,若是以前怕早就跪伏于地哀呼求饶。如今,他却不知为何尽管两腿直想跪,但心底却有一股精神撑着,并没有跪下去。
欲跪不能跪的感觉很奇异,连他都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不过现在他当然是没心思想为什么。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斑兰的精神业已有些恍惚,额头汗水沿面颊颗颗滴落地面,这种将要窒息的气氛快使得他几近崩溃。忍无可忍之下,双拳捏得直抽搐,斑兰一咬牙抬起头来,不再回避父亲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眼露一丝讶异的面容。
既然回来,躲是躲不过去,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干脆不如受这伸头一刀罢了。
“父……父亲,斑兰回来了。这……这十年……十年来让您牵挂了……”,结结巴巴说完这一句,他只觉心头一松,说了也就说了,原来直视着父亲说话也不是那么艰难可怕。
压力顿去不少,斑兰紧绷的面容也有些舒缓,话也越说越流畅,“父亲,斑兰这次带了两个朋友回宗。其中一位朋友出了点意外,需在冰火泉中休养一下,故我才随那傲天去了他们那边。现在才回来见父亲是斑兰大错,可事出有因,还请父亲责罚。”
横竖已经说完,斑兰脖子一梗身上战抖立止,仿佛斗鸡一般呆目而视,就等着父亲降下惩罚。以往父亲施手段惩戒之时,他总是闭着眼咬牙承受,只顾着哀嚎求饶都从未看清过自己挨得什么罚、父亲施得什么手段,今回可要好好看清楚,也不枉自己这多年来受的千百场责罚。
谁知下一刻,他的下巴彻底掉了,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父……父亲笑了!
父亲摇着头轻笑了!甚至,都能听到低沉的“呵呵”笑声!不是冷笑、不是戾笑,听起来还很欢愉!
苍天啊!今日阳星是不是不要出了!
“呵呵”的轻笑声如晴天霹雳一般,把斑兰彻底的击懵、打昏,糨糊脑子瞬间凝固。他不是没见过父亲笑,但的确是首次见父亲笑而心里不打寒战,反而有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