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昊顿时一楞,放肆,他可是堂堂大肃朝的太子,除了在父皇母妃跟前,谁敢说他放肆?
而秀姨从小到大都对自己疼爱有加,从来没有大身的对自己说过话,怎么今天竟然会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喝斥自己放肆了?
而他只不过是要她身后的那个女人摘下面纱而已。她却如此紧张?
诧异间,他的眼光向着不远处她们带来的神色凛然的护卫们不经意的一扫,只这一眼,让他的心瞬间从只是好奇转为万分惊诧,那些人他认识,那是只听父皇吩咐的人,纵然自己身为太子,这些人对他也只是只敬不听的,可是,他们竟然在这里?
看看他们,又看看蒋秀,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蒙面女子的身上。粱副将违背他的命令篡改皇榜内容,他当天就知道了,他既惊讶粱副将的大胆,又好奇皇榜上所说的故人到底是谁,粱副将其实也知道定是瞒不过他的,眼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只好硬着头皮细细回禀了,英昊吃惊不小,他想起秀姨那日奇怪的表情,心下顿觉蹊跷,于是,他表面上丝毫不动,却命那粱副将回蒋秀,只说那人回了信来,将约定的时间推后了一个时辰。
只是这一个时辰,他万分顺利的将要做的事全都做好了,虽然手段卑劣了些,然而他发誓再不会让那个人跑了,而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皇兄,他都要先将他禁锢在自己手里再说。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在这里埋伏下大批的兵马,陈天睿也一样没有闲着,观涛亭四周全是他的人,然而到底人少,再加上英昊命人在上风口焚起了狼烟,烟雾顺着风直扑陈天睿等人,陈天睿等人纵然武功盖世,被人烟雾一扑,一个个都只觉得浑身筋骨酥软,心知那烟雾里定是放了什么玄妙的东西,想走时却晚了,只见一个个扑翻在地,禁卫军呼啦围了上来,将他们全都捆了个干净利索。
放出响箭给粱副将通信,这边就有人将狼烟全都扑灭了,山风呼啸,待到蒋秀她们的山轿上来,余烟早已经半点没有,就连周围打斗的痕迹,亦是被清理得几近不见。
然而这个时候,英昊的心却沉了起来,对于这个陈天睿二十年前的故人的好奇在见了那些护卫已经蒋秀如此的护持后,他对她的身份除了惊诧还有疑惑,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动用父皇亲属的人来护卫?
他疑惑惊诧,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竟然也不平静,她颤栗着一摇,抖着声音轻轻出口,“昊……昊儿……。”
她居然也呼他为“昊儿,”英昊吃惊更甚,他慢慢的逼了过去,一字一句道,“你是谁?”
那女人却像是突然惊醒般的,一把将面纱紧紧掩住,像是生怕英昊看见她的脸似的,她连着后退了几步,突然,她转身就踉踉跄跄的向护卫们跟前跑去,蒋秀也赶紧的追上去,扶着她不停的道,“慢点儿,慢点儿……。”
英昊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她走,他提步就追,堪堪要到跟前时,却见眼前一闪,两个护卫生生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双双拱手道,“小的们给太子殿下请安,”语气谦恭,神色间却是丝毫不让。
英昊大怒,“闪开。”
“太子殿下,”不但这两个人不让,边上又挡上来两个,恭敬而又坚决,英昊双拳紧握,他知道这些人身份特殊,纵然自己身为当朝太子,也是无可奈何,他只得眼睁睁的看蒋秀扶着那女子上了山轿,在护卫们的前呼后拥下,瞬间离去。
然而隔着山轿上的薄纱,他却又分明看见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不停的回头,他真切的感觉得到,她的目光久久的在自己的脸上停留。
一回到东宫,英昊就急不可待的命将陈天睿带来,他命人不许为难陈天睿,自从听青姨说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对这个叫做陈天睿的恨意少了许多。
见陈天睿的地方是在太子东宫的后花园里,这里的紫藤开得一样的好,浓郁的紫藤花架下,一个石桌四个石凳静悄悄的立着,石桌上已经沏好了茶水,几盘精致的点心果品份外诱人。
英昊一身常服,静静的立在花架下,见陈天睿到了,他目光复杂的在陈天睿的脸上久久端详,他越看越是心惊,这个人,和父皇和自己,还真是有点像。
难道,他真的就是自己那未死的皇兄?
摆手命边上的人退下,他走到石凳前坐下,沏茶的是一套精致的官窑细瓷茶具,阳光透过紫藤的花叶斑驳的落在上面,泛着青色的光。英昊提起茶壶,将对面的那只茶碗倒满,这才抬头向陈天睿淡然而笑道,“怎么不坐?”
陈天睿脸色如冰,他丝毫不惧的冷哼了一声,大方的过去坐下,他向英昊道,“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来之前他被人下了软筋散,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斜靠在身后的紫藤架上,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太子殿下身边的能人不少啊,多少江湖中宵小身上都找不到的东西,太子这里有。”
英昊也不恼,他一笑了道,“孤从来都只求结果,不看过程,为减免不必要的损伤,用些旁人不屑的东西,又怎么样呢?”
陈天睿的眼眯了起来,“太子殿下大得你母后的真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好,若你的母后地下有灵,想来定当为你感到骄傲的。”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嘲弄,英昊的头轰的一热,自从知道母后当年竟受过那样的苦,在他的心里,对母后的感情就不单纯只是尊敬了,可是眼前这个人竟然用这样的语气来讽刺母后,他会是皇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