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慕瑟只感觉自己眼睛又酸又涩，眼泪完全不受她控制的往下流。明明韩云辰打她的力道一点儿也不重，可那一巴掌偏偏像是含满了万钧力量，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心上，让她长久以来的坚持差点儿崩垮。
自己本来就不需要这么委屈的，可是……谁知道呢，就这样鬼使神差，鬼迷心窍。
“韩云辰，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慕瑟一边哽咽着跑着嘴里还不忘大骂着韩云辰。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慕瑟停下脚步，顶着两只红肿的桃子眼疑惑地看着四周。
这是哪儿？我在哪儿？慕瑟回头张望，济和药铺？不知道。又转身，金泰酒楼？还是不知道。这到底在哪儿？慕瑟完全没了方向，站在街道中央就像只迷路的小狗似的。
“要下雨啦，要下雨啦，大家快收拾东西走啦！”小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慌慌张张地喊着。
“快，快点，雨已经下起来了！”
“等等我……”
形形色色的人急急忙忙地从她身边穿梭而过，慕瑟局促地看着他们，怎么了，他们要去哪儿？
“哎，本宫……我，想问……”
“问什么问，你没看见就要下大雨了吗？”中年男子焦急地甩开被慕瑟紧抓着的袖子，飞快地朝前奔去。
“嘀嗒嘀嗒……”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朝人身上打来，周围的人跑得更快了。慕瑟不明所以地退后几步站在街道边，傻傻地看了看天。
“姑娘，你怎么还不走？这雨来的迅急，再不找个地儿躲躲，眨眼儿的功夫就会被它浇个里外透！”
“噢，谢谢。”雨滴打在脸上又凉又疼，慕瑟从来就没有过这般体验，探手抹下雨水，心里忽然升腾起了一股新奇的感觉，倒是把原本不好的情绪冲淡了几分。
街道上有些来不及跑回家的人，见雨下的大了，便纷纷跳到了街道边那些简陋的小店铺，或者小民房的屋檐下躲起雨来。那些地方本就简陋，屋檐也是窄的可怜，雨势一大，根本就遮挡不住，而且人又多，站在那儿跟直接站在露天里根本就没多大区别。尽管如此，那些人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屋檐下挤去。
慕瑟疑惑地瞧着他们，又疑惑地瞧着前面那座阔气的酒楼。雨都这么大了，他们为什么不去那儿？难道是因为路有点远？慕瑟摇摇头，就朝酒楼跑去。
“走走走，这儿不能躲雨！”店小二一看到从大门进来的这人的装束就知道此人是个穷光蛋了，甩开手上的布巾就开始轰人。
“为什么？你们这里这么大，为什么不与人方便？”
“为什么？这儿不是善人坊，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想来？哼，”小二斜着眼打量着慕瑟，猥琐地笑着，“想来也可以，只要你有钱。”
“钱？你要钱？”慕瑟目带鄙夷地看了小二一眼，伸手往自己腰间的小囊摸去。咦，没有？！慕瑟僵住，低头一看，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经被韩云辰换过了。
“咳咳，我今儿忘了带钱袋子。但是我真的有很多钱，连这酒楼我都能买下……”
“那就等你能买下再来吧。”小二一伸手就将慕瑟推至门外。“哼，没钱还装什么大爷，也不看看自己的打扮。呸！”转身之前，又朝慕瑟啐了一口。
长这么大，慕瑟还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傻愣之后，怒火冲天，刚想训斥那人，却见几个彪型大汉从内堂里走了出来，慕瑟定了定神，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敌我力量后，最后只得悻悻然地走了出去。
“大人，大人？”肥胖的中年男人眯着小眼睛，手里端着一杯酒朝他面前的一男子谄媚地笑着。看其打扮，听其口音，就知他是大慕人。可是他前面那几人的打扮就有些怪异了。
短襟窄袖，很像草原部落民族的打扮，可是似乎又有点儿不同。头发半长，被扎成了几十缕细小的辫子。身材也较大慕人高大魁梧，面色黝黑油亮，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出一股动物的腥膻味。
“不错，真不错，”那个貌似是其中地位最高的，也就是胖子嘴里的那个大人的男人喝了一口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外。
汉语虽然有些蹩脚，但是胖子还是听出他的意思来了。顺着他的眼光往外一瞧，哦，原来是这样。
“嘿嘿，”胖子表情更加猥琐了，压着声音对那男人说道：“大人好眼光，虽然穿着差了点，脏了点，但是稍微打扮一下，那就是一个********的大美人啊。”
那男人见胖子如此上道，随即拿起酒杯碰了碰胖子的酒杯，高兴地说道：“聪明人，我喜欢。哈哈！”
胖子也满面笑容地回敬了一杯酒，嘴里迭声道：“哪里哪里，我这一方已归顺大人，还望大人能保我一家富贵平安。”
胖子说完，回头对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两个随从随即走了出去。
酒楼的大门不能进，屋檐也不能呆，慕瑟只好掉头跑回去。大雨倾盆，能避雨的地儿都站满了人，慕瑟在大雨中来来回回跑了十几处，愣是没找着一处能躲雨的地儿。到最后，地没找着，衣衫却都湿透了，袖子都能拧出水来。慕瑟心里又酸又气，把这些委屈一股脑儿的全都算在了韩云辰的身上。末了，落脚地也不找了，索性靠着一处墙脚蹲了下来。
夏天的雨水，来的迅急，去的也快速。半个时辰的功夫，天就放晴了。慕瑟见雨停了，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脑袋有点昏沉，身体有点儿发热，慕瑟揉着额头，走到了路口。
身上没钱，衣服湿哒哒的，肚子好像也有点儿饿了，怎么办，要回去找韩云辰吗？慕瑟迷迷糊糊地想着。刚想抬腿往后走，心里梗着的那股气突然就冒了出来，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低头？！我这次偏不。
慕瑟漫无目的的走着，街道两边的小摊小贩又重新营业了，大街上又瞬时热闹起来。慕瑟捂着肚子走到了一个卖馒头的小贩旁。蒸馒头的蒸笼上冒出腾腾热气，，热气下是一个个白花花胖乎乎软绵绵的大馒头，慕瑟抽着鼻子吸了一口气，她从不知道原来这样的馒头也是如此好吃。单闻那香味，就让人禁不住流口水了。
“嘿，姑娘您要买馒头吗？三文钱一个，面料厚实，童叟无欺。”
“三文钱一个？”慕瑟吞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那馒头问道。
“对咧，您要几个？”小贩见生意来了，更加热情地回道。
“我要两个！可是……可是我没钱。”慕瑟扯着袖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钱？”小贩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不至于立即翻脸，“您看，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您没钱，我也没办法了。”
慕瑟对市井的这些东西确实不懂，但是也听出人家是在委婉地赶她。饶是脸皮厚，慕瑟也禁不住老脸一红，慢腾腾地走到边上去了。
“娘亲……”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唉，算了，掉了就掉了，已经脏了，别捡了，娘再去给你买一个。”
看着妇女拉着小孩走远了，慕瑟才偷偷地把目光投到那个掉在地上的白馒头上，好饿好饿啊。慕瑟揉着肚子，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馒头。馒头上面已经沾满了黑色的沙砾和尘土，慕瑟看着它，莫名地就想到了昨晚被她扔掉的那个馒头，早知道她就不扔了，早知道她就不挑剔了，早知道她就不会浪费了……早知道，早知道，也回不到过去。
慕瑟抿着嘴唇，看着地上的馒头，终于忍不住一点一点地挪了过去。伸手迅速捡起馒头，慕瑟脸颊发红地偷偷看了眼四周。
“啊！你、你是谁？”一个黑瘦的小孩就站在慕瑟的面前，正目光热切地看着慕瑟手上的那个脏馒头。
“你、你想吃？”慕瑟犹豫地看了手中的馒头，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的小孩。
“呐，给你吧。”慕瑟慢慢地将馒头递了出去，就在小孩将要拿到手上的那瞬间，慕瑟又将手收了回来。“给！”慕瑟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终于毅然地把馒头塞到了小孩的怀里。看到小孩跑到另一个更小的小孩身边，将那馒头递给了他，慕瑟揉着肚子，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怎么办，头好像越来越疼了。头晕目眩，浑身酸疼无力，慕瑟支撑不住了，扶着一处墙，慢慢靠了下来。
“走，她在那儿！”胖子身边的那两个侍从瞥见了慕瑟的身影，对视一眼后，就朝她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