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这几日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故事版本由传说中的二女争男戏码变成了虐恋情深的四角关系恋。这还不算离谱,最让慕瑟暴躁的是她在那个悲情的故事里扮演的是一个恶毒的炮灰型的女配。
淮月姑娘与云辰公子真心相爱,却不料好色猥琐的燕王与同样好色的慕瑟公主为一己之私欲,滥用皇家特权,欺上瞒下,欺男霸女,欺善侮良,两人途中耍尽各种阴暗手段,最后心狠手辣的将这对痴心苦恋的情人活生生分开了。
故事很好很强大,人物性格把握的恰到好处,人物形象塑造的有血有肉,故事情节曲折跌宕,故事感情催人泪下,除了故事事实纯属虚构之外,一切都很完美,一切都很……凄惨。
慕瑟听完诗儿的复述后,拿过诗儿手中的苍蝇拍,微笑着挥手拍落了一只苍蝇,然后看着那只苍蝇蹬了两下腿,一命呜呼之后,做出了如上评价。
诗儿看着地上的那只苍蝇,默默地抹汗。
“现在天气回暖,苍蝇也多了起来。诗儿,走,咱们去燕王府转转,看看三皇兄有什么灭蝇的宝贝。”
公主果然别扭了。诗儿在心里暗叹,她原本以为慕瑟还可以再撑一天的,可是半天都没过,公主就沉不住气了。
说到底,还是主子了解公主。诗儿又在心底对晋王敬仰了一番。
前日去了丞相府之后,慕瑟心情不好,于是又跑去晋王府串门。诗儿趁此机会将公主几日来的反常举动一一禀告了晋王。
主子听后只说了两句话:“依慕瑟性子,必将不撞南墙不回头。也罢,就顺其自然吧。”
诗儿看着慕瑟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强悍气势,心想着,南墙就此坍塌了说不定。
慕瑟也不经门房通报,一副主人家的模样,大摇大摆,理直气壮地走进了燕王府。燕王府管家听说有人不经通传,就闯进了燕王府,心中大怒,晃着肥胖的身躯,急匆匆地跑到大厅,挥袖大喝一声,正想让侍卫将闲杂人等轰出去的时候,抬头无意一瞅,哎呀,小心脏一抖一抖:哎哟,我的妈呀,居然是这个小祖宗来了。
慕瑟和燕王府颇有渊源。或者说这就是那所谓的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苏皇后逝世之时,慕瑟才五六岁,正是爱吵爱闹,想要全世界都顺着她的年纪。慕皇政务繁多,也没时间管教她,就将慕瑟扔给了慕亦琏的母妃周贵妃,让她代管几日。
虽说慕瑟只是一个稚龄公主,可谁都知道,她手上掌有苏皇后临死之前给她争来的兵权,所以说,她的身价地位比大部分皇子都要高。就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无论摊在谁手里都会感觉头疼。
于是,周贵妃忧伤了,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这一收下,麻烦就来了。
慕亦琏当时也就九,十岁,虽说比不上大皇子,二皇子聪慧过人,但是至少在外人眼里还是乖巧懂事的。可是,命运偏偏让他遇到了慕瑟这个恶魔。
古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无不是真理啊。慕瑟是乖戾嚣张,唯我独尊惯了,正愁着周贵妃这里没什么玩儿的乐子,无聊之中,惊鸿一瞥,然后就看到了呆头傻脑的慕亦琏——她的三皇兄。就在那一刻,她的眼睛瞬时亮了。
“唉,你说这半大的小孩怎么就那么早熟,那么能折腾人呢。”周贵妃揉着额角,叹着气说道。
慕亦琏是她孩子,虽然缺心眼了点,不懂得分辨是非了点,但是她还是知根知底的,亦琏心性单纯,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她家亦琏干不出。
所以看着那一脸纯然无辜的慕瑟,周贵妃嘴里连连叹气,揉着额角,感觉头疼得越发厉害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慕皇去御书房的时候,路过御花园,恰巧看到三子慕亦琏嘴里叨叨地念着,双手扯着一个小宫女的裙子,非要看她有没有******。
慕皇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黑,直接将慕亦琏揍了一顿,然后让他去清室思过。
经此一遭,慕亦琏在慕皇心中留下了一个纨绔好色的印象,连着慕皇对周贵妃也慢慢冷淡起来。
别人都觉得这下子,慕亦琏和慕瑟两人之间肯定会结仇。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慕瑟和慕亦琏两人更加密切地凑到了一起。
也不知是慕亦琏的少年叛逆期到了,还是终于开窍懂得各种玩乐了。总之,自此之后,慕亦琏与慕瑟两人关系不仅没有疏远,反而比以前玩得更好了。
慕亦琏明显堕落的变化,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周贵妃采取了许多措施,试图扭转这种趋势,想将慕亦琏拉入正途,可惜都不奏效。
到最后,周贵妃也就只能放弃了这种想法。但是她心里一直觉得慕瑟是最大的祸害,是将她儿子拉入歧途的罪魁祸首,所以对慕瑟也没了什么好脸色,于是周贵妃身边的人,以及慕亦琏身边的一些人都对慕瑟避之不及。
这不,看着慕瑟驾临燕王府,管家那张沧桑的菊花脸更加沧桑了。
“奴才见过七公主,公主金安。”
“免礼。管家,你家王爷现在在哪里?”
“回公主,王爷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聚宝斋买一件东西。”
“哦,那还真不巧。既然你家王爷不在,那我就随处逛逛吧,你不用跟着。”
慕瑟说逛是真的逛,只不过逛的范围有点儿不合常理。
她先去慕亦琏的卧室瞧了瞧,没见着料想之中的人后,便烦闷地走了出来。接着又想去慕亦琏养小妾的侧院瞧瞧,不过在听说侧院这几日并没有住进新人之后,便停住了脚步。
诗儿跟在慕瑟身侧,见慕瑟情绪越来越烦躁,心里也跟着烦乱起来。
唉,公主您就别别扭了,不就是想问那个淮月姑娘住在哪儿吗,直接问一下不就妥了?诗儿想了想,又看了看慕瑟,比较一下,唉,还是自己去打听打听比较靠谱儿。
“公主,听说燕王后花园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这个时节花正好都开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走吧。”找不到人,心情不好,自己又拉不下面子问,慕瑟只好顺着诗儿的话说道。
燕王府的后花园种了许多丁香树和海棠树。
一簇簇粉红淡白的海棠花开得正浓,又加上鼻尖萦绕着的淡淡的丁香花味,一切赏心悦目,美得恰到好处。这种安安静静的感觉,让人的心也莫名的跟着平和下来了。
慕瑟看着树上的海棠花,玩性一起,正打算折一枝拿在手上把玩时,突然在一棵树旁,瞥见了一片衣角。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头发松散的挽起,发间斜斜的插着一根宝蓝吐翠孔雀吊钗,身上穿了一件双蝶戏花的淡粉外衫,下面穿着一件嫣红的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腰间束着一根雪白的织锦缎带,手上端着一方丝帕,正侧对着她们,聘婷而立。
慕瑟折花的手指一顿,心中已是了然。
慢慢地走近,慕瑟看清女子的容貌,同时也看到了女子侧脸上的泪珠。
慕瑟怔住了,这倒不是因为这个淮月的长相,虽然她确实长得不错,桃腮杏脸,明目皓齿,算得上是上乘之貌,但更让她诧异的是淮月身上的那种气质,温婉间透着一股倔强,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坚韧,丝毫不见青楼女子的风尘之气。难怪韩云辰会看上眼,慕瑟心里酸酸地想着。
淮月已在燕王府呆了两日,这两日已足够发生许多事,也足已改变许多事。
淮月不是不怨,不是不恨,可是怨了又怎样,恨了又怎样,清白没了,美丽的痴想也不能再有了。被撕裂的那一刻,她本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尖细的簪子已经刺进了脖子上的皮肤,可到最后还是舍不得这样白白的死去。因为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就这样浑噩了两日,深想了两日,一些事情多多少少也想明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可挽回了,那就不能回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就算是死路,就算再怎么痛苦也要走下去。
想法很美好,可是啊,人是一种感性动物,无论理智再怎么清楚明白,可感情却是不受控制,看着如此美景,总要触景生情,产生一些自寻烦恼的思绪哀天哀地,哀人哀己。
慕瑟站在旁侧不远处,就那么看着淮月静静地流泪,也不说话,也不打扰,就那样看着看着。
诗儿奇怪地看着慕瑟的举动,心里暗暗猜测着慕瑟的想法。
依照公主的脾性,在这种情况下,公主一定展现其无与伦比的彪悍气势,以一种轻蔑的态度笑着,然后抬腿将那敌人踩在脚下,让其永无翻身之地。
可是依照目前的形势看来,公主很平静,很淡定,而且好像还没有那种想法。
所以,公主这是想干什么?
“诗儿,咱们回去吧。”
回去?就这么简单?诗儿讶然地看着慕瑟,又侧头看了看树下还未发现她们的淮月,心想,难道公主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了?不对,公主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诗儿想起慕瑟没遇着丞相大人以前,为了调戏勾搭那些她看上的美人,而使出的那些手段,心里就开始猛摇头。
诗儿猜测很准确。因为慕瑟一回宫,便让她端来了好几面大镜子。
干啥?
慕瑟答曰:练习。
练习啥?
慕瑟眼波一横:掉眼泪。
原来慕瑟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淮月掉眼泪,并不是有什么同情或者怜悯的其他想法,纯粹是因为,她觉得淮月掉眼泪的样子很好看。
泪珠子在眼眶里滚了几下,便一粒粒往下掉,既不染花妆容,又不破坏美感,真真是女人必须一学的绝招。
所以慕瑟决定了,等她学好以后,就要在韩云辰面前使上一回。
公主的思维果然无比强悍。此时,诗儿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