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用品店被砸的消息后,迎接陈婉婷的,是第二个爆炸性的新闻。李丰蓝竟然偷偷暗恋着自己的米老鼠老师。这个自从第一堂课时用动画片介绍自己的老师,在沉寂了一个世纪以后,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被陈婉婷认识了,她看着台上淡定自若的米老鼠,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在走廊内听到的对话是真实的。李丰蓝说的那些话,句句戳在陈婉婷的心里。
她想起了那场蛋糕内的对话,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但是那些如冰糕一样的语言让她辗转反侧,对于一些必须被年华记住的事,陈婉婷从来都是记忆深刻,这样的好记性可以追溯到幼儿园时代,三岁那年,第一次进入幼儿园的时候,全班哭着喊着找妈妈的孩子就是她。那时母亲对她的方式是温柔的。只要她哭闹,父母便总是会有新奇的玩具摆在面前。有一次幼儿园里来了许多警察,全园儿童只有她被吓得哇哇大哭。四岁那年,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她坐在门口,裹着单衣等待母亲来接她。她知道母亲一定会为她带来最新的儿童读物和各式各样的玩具。直到入学后,学业的繁重和日益增加的操劳,让她失去了童年。
孟筱雅的话是对的,金唯丽果然在那次期末考试的时候告了密,虽然米老鼠没有承认,但是他的语气和态度已经明确表示,那件事一定和金唯丽有关。第六感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陈婉婷看了看前方正在专心听课的金唯丽,这个老师的狗腿子此刻正在专心致志的听讲。
这一定会是一条爆炸性的消息,而自己竟然是获得这个消息的第一个人。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她暗自思索着,直到老师点名。
“老师,我不会。”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后,陈婉婷左右看了看,这句话直接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同学们便是一片哄笑声,尴尬的坐下后,她听到米老鼠摇了摇头:“下课来找我。”
“你今天出门忘吃药了吧?”尹航在她坐下后不失时机的揶揄她。然而她今天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尹航便看到这个傻里傻气的姑娘再次陷入了沉思状,
“无药可救!”尹航摇了摇头,继续趴在了课桌上,奇怪的是,米老鼠并没有点他的名。
“老师!我。我来了。”陈婉婷在听到下课铃后的三分钟内,便来到了米老鼠的身边,走廊内哄乱的人群无法下脚,他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起来到了二层拐角处的教学楼阳台上。直到第二节课上课的铃声响起,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处的高楼:“我知道你听见了。”
“老师,我。”陈婉婷局促的开了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是路过。”她仓促的解释,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米老鼠其实早已发现了她。是什么时候呢?她冲进厕所的时候?还是,她躲藏在墙壁一侧偷听那段对话的时候?但是此刻,她能做的也只有沉默。
“我知道你躲在后面。你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米乐平静的看着她。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自己的英语老师,他同样穿灰白色的帽衫,除去脸部有苍老的细纹以及一些凹凸不平的痘印。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他和班主任都是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女孩,但是学生们都能感觉出那种刻意保持的距离,不远不近,可以被完全忽视的刻板,那就是所谓的师生关系。
洁白的地板和墙壁,粉刷着所有单纯的渴望和梦想,夹杂着太多青春的无奈和不舍。错乱的时间,遇到不合适的人,产生了炽烈的感情。总有人注定要受伤,然而她没有想到,那个总是嘲笑她的李丰蓝竟然也被抓住了把柄。微凉的风吹过二人头顶,她说:“我不是故意的。老师。真的。”此刻,她的确有些手足无措,为什么他要单独来找她呢?
“她已经纠缠我快一个学期了,但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事目前只有你和金唯丽知道,所以,你要保证,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她的学习和大学生活。”
“我绝不会去乱说的。她郑重的承诺。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我。”
然后在放学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做了一件错事。尹航在听到这件事以后,足足有十分钟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样子比她更加心不在焉,无论她再说什么,他都是点头:“好。是。”她急了:“你丫他妈是****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对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状态,并且毫无保留的保持着你的清高,难道这就是你青春的骄傲,虚伪,虚伪,虚伪!”她推了他一把。
他终于回过神来,厉声回敬她:“陈婉婷,你才是****,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怎么不懂?一学期了啊,大哥,她暗恋了米乐一学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如果早就知道如此,怎么会被她这样蹬鼻子上脸一般的欺压,我知道她讨厌我,从军训的时候,她就是看不起我的。我从她看我的那些眼神里就知道,她看不起我!”陈婉婷在街头大吼。
“是你选择和她们交往的。这是她们的事,你操心干什么?莫名其妙。”他说着继续向前走,她拉着他的衣服,却被他一把甩开:“走开。别碰我。”他不理会她。直接将她扔在了街头。
她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紧紧咬住了嘴唇。纷乱有序的街头,一条条爆炸性的事件终于让她不再如此孤单寂寞,鱼贯而入的纠葛撞进她本就脆弱的神经,虽然与她无关,却不能坐视不管。但是若真如孟筱雅所说,李丰蓝和金唯丽其实是暗地里的盟友,那么她又为什么在米老鼠面前告金班长的状呢?难道她也发现了陈婉婷在偷听?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艳阳高照的操场,充斥着聒噪与浮动的气氛,篮球场上,唯一的女孩嚼着从学校小卖部买来的口香糖,欣赏着一大群半大小伙子进行篮球练习。实际上自从那场公开的篮球赛后,陈婉婷便对篮球再提不起兴趣,但是游泳的意外,让她毫无悬念的选择了篮球。
尽管,只有她一个是女生。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欣赏,尹航同志是如何在众多篮球练习时,将刘敬波那个蠢货收拾的落花流水。现在的她,更加不会惧怕刘敬波和李丰蓝。
尹航完成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后,她跳下椅子,直接去他手里抢过了球,却被一旁暗自恼火的刘敬波一把推开,他力大无比的身躯将瘦小的陈婉婷扒拉到一边:“你去休息一会吧,别到时候又晕倒在篮球场地上。他说着看了看四周,这里没有老师,到时候你再赖到我们头上,就更加不好了。尹航,你还不赶紧去让人家去一边休息。”
他依旧嘲讽的语气让陈婉婷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球狠狠投掷在地上,篮球蹦到天上,又狠狠砸到了地面:“刘敬波,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如果你闲的没事做,要将我们的战争从教室里搬到操场,我也奉陪到底。”她挽起胳膊衣袖,大声喘着粗气,此刻的她,才不会惧怕他。
刘敬波想起了数月前在教室内与陈婉婷发生的争吵,然而此刻他不能再用父亲送她上学这件事来羞辱她。所以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尹航,轻轻笑了笑:“你别生气啊,晕倒过的人就怕生气,弄不好来个窒息什么的,我们还要背着你去医务室。你说多不划算是不是?”
他说完后一个篮球便飞到了他胖乎乎的脸上,远处传来尹航清脆的声音:“胖子,再不好好打球,我又要赢你了。”周围的男生们立刻一哄而上,如同什么也有发生过一般,继续死命拼抢着那只破旧的棕红色篮球,陈婉婷只好扫兴的退到一边,自从那次吵架后,尹航已经连续一天没有跟她说话。然而在他不低头缓和之前,她也绝不会轻易去道歉。这是她做人方式。
国庆节悄无声息的到来了,到处飘着鲜艳整齐的红色,耀的人睁不开眼镜,随着国庆节的到来,学校的高级党课也进行了新学期的开班,金唯丽在班上逐个通知了参加党课的学生,陈婉婷看着尹航手里那些新领到的材料,堆积了许久的怨恨也终于到达了顶峰。
尹航与金唯丽和孟筱雅商量着高级党课的上课时间和地点,只有陈婉婷坐在一旁不发一言,课堂上响彻着老师嘹亮的声音,金唯丽与孟筱雅为了方便和尹航聊天,直接坐到了班级最后排,他们如火如荼认真讨论的模样,让陈婉婷疯了一样的嫉妒。
“唰啦”的一声,所有的目光看向了后排,老师也在这时停止了讲课,陈婉婷将课本的其中一页一下子扯了下来,然后愤然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出了教室,并且摔上了门。
她继续冲进了厕所,只是这次她没有哭,而是打开了厕所窗户,冷风一下子灌进了脖领子,繁华忙碌的街景映入眼帘,都市以它不便的节奏和旋律上演着千姿百态的生活,没有人会知道,一个教学楼内的厕所里,一位姑娘狠狠的生气,对于她来说,此时的世界是扭曲的。
他们谈话的场景,总能触及到她最深的愤怨,只要她感觉到他不在乎她,不重视她,她就会如此这般,大发雷霆。无论任何场合,她低头看看手机,没有短信。楼道内静悄悄的。
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声才尖锐的响起,冲出厕所后,就看到了尹航同学。
他站在女厕所门口徘徊,一脸无奈的看着天边的云彩。
不知为何,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百气全消了:“你一直等在这里?”她主动开了口。
他点点头:“不然还能怎么样?我还直接进去把你捞出来吗?”
她笑了,在人群鼎沸的楼道里抱住了他:“紧紧的抱住,亲爱的,别生我的气。”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像个父亲一样在她耳边轻语:“你真的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