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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情深意醉赴流年(2)

蓝天体育场,挤满了沸沸扬扬的师生,来自南平各所学院的学生们,在这座广阔的露天体育场内欢笑、打闹,期待着看到自己学校的仪仗队。难得的天高气爽,风轻云淡,这是令人激动的,令人鼓舞和雀跃的,因为这里即将上演一场好戏,一场各个学校争得荣誉和名利的好戏,陈婉婷到达体育场的时候,一下子便懵了。因为这座体育场共有八个入口和三个出口,无论班主任强调了多少次,他们学校所坐的位置是C口,陈婉婷仍然找不到头绪,各个出口极为相似,她围着体育场的外围转了大半圈,询问了无数名保安,才勉强找到一个小小的C。

“婉婷,婉婷。”刚刚进入C口,孟筱雅便想见到亲人一般喊着她的名字,她拉着李丰蓝,欣喜的穿过一排排早已落座的学生们,挤到陈婉婷的身旁,她穿着夸张的白色蓬蓬裙和奶白色的丝袜,脸上抹着黑色而歪斜的眼线,与身材有些臃肿的李丰蓝一前一后挤到了陈婉婷身边,在见到她们的那一刻,陈婉婷如释重负的放下了心。在这样陌生的场景里,看到自己班里最好的朋友,的确如同见到了亲人,她们三个很快便来到了跑道的检录处进行登记。

深红色的橡胶跑道,将一块硕大的草坪团团围住,白色的胶皮如年轮一般规则的印在跑道上,到处弥漫着翻修的气息。绿草如茵的地面,使她一下子联想到了那片尘土飞扬的训练场,想到了自己站在最前方,带领着所有的人进行军体拳表演的那天,而今天,她要在这里,代表学校参加女子四百米的竞选,短短的绕场一圈,她会全力以赴。

然后,她便在检录登记表里,看到了尹航和刘敬波的名字。刘敬波报名了铅球和男子八百米。正在她感到疑惑的时候,金唯丽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的身旁。

“婷婷,我们先上去坐一会,女子四百要等到男子的项目结束以后才开始,今天早上怕你找不到地方,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她说着便将一罐红牛递给了陈婉婷,拉着她一起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自己班级的看台上。一路上陈婉婷穿过主席台,迈过一个个台阶,她的样子极其笨拙,如果不是球衣后缝上的号码,没有人会相信她也会是一名参赛的运动员。在看台上,她看到了尹航。

他穿着那套绣着金丝边的运动衣,神清气爽的坐在看台后排,与身旁的刘敬波肆意的说笑着,如同她见到他第一面时的场景,她不忍去打扰他,挨着金唯丽坐了下来。金唯丽穿着粉色的紧身花纹运动衣,将头发干练的绑在脑后,掏出了自己书包内一大堆零食。周围的女生们很快便围了上来,这位品学兼优的班长,在任何地方都能很快成为众人的中心,这样的本事,陈婉婷是学不会的。

她掏出手机,上面果然有许多未接电话,翻看了许久,全部是金唯丽的号码,没有尹航的任何电话和短信,隐约间,她有些失望。学生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一块打开包装的巧克力适时的递了过来,是她最喜欢的德芙。

“吃点吧,这样一会会有更多的体力。”金唯丽与她肩并肩的坐在台阶上,掏出一罐崭新的红牛,向后随手一扔,陈婉婷向后看去,尹航顺手接住了它。动作连贯而优雅,没有砸到身旁的任何同学,她茫然的握着手中的巧克力,不知所措。

“帅哥,一会要加油哦,咱们班里可就靠你们了。”金唯丽对着后面的男生喊了起来,周围的女生们一片起哄声,但是尹航却并没有看金班长,而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身旁的陈婉婷,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陈婉婷迅速移开了目光。

“班长,今天筱雅她们的打扮,很奇怪呢。”她转移了话题,避开了尴尬。

“哈哈,你等着吧,一会还有好戏看呢。”她们排练的时候我就见过了,李丰蓝跳舞的样子真是能,怎么说呢,倾倒众生。金唯丽的话引来了周围一片哄笑,然而陈婉婷没有笑,她偷偷的向后看了一眼,尹航将那罐崭新的红牛扔了出去。

金唯丽说的是对的,仪仗队一排排从看台前走过,伴着主席台发出的嘹亮口号和义勇军进行曲,他们迈着从军训时学来的步伐,略带雄气的一板一眼走过看台,当自己的学校经过的时候,看台上便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南平管理学院、南平信息学院、南平师范学院、南平广告学院、南平旅游学院……。然而陈婉婷却感觉那些步伐相当的滑稽,比自己的八字脚步伐还要滑稽透顶,这些极其渴望成长为大人的男孩女孩们,用这样的方式向老师们证明,我们是平等的。

孟筱雅与李丰蓝在一片白花花的队伍里,如两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挥舞着手中五颜六色的穗花,金唯丽与班里所有的女生们被逗得哈哈大笑,尹航与刘敬波在后面更是笑的翻了天。班主任老师靠着栏杆,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一样冲着啦啦队又是挥手又是伸大拇指,只有陈婉婷没有笑,她担心着自己的比赛。

“好玩么?婷婷,你看。”金唯丽拉着她,热情的指着台下的啦啦队,自娱自乐的说着:“真不知道她们排练了这么久,会跳成这个样子,不过孟筱雅确实是有一定的舞蹈天赋,她钢琴弹的好,舞蹈跳的也不错,完全是被李丰蓝给带坏了啊。”

陈婉婷似乎想到了什么,偏过头悄声问她:“班长,那次假面舞会上,穿着黄色裙子,和尹航一起跳舞的人,是孟筱雅吗?”

“是啊。”金唯丽脱口而出,但是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尴尬。她像说错了话一般,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忽然间沉默不语了。

“为什么刘敬波也会报名参加八百米呢?他的身材,不像能跑的人啊?”陈婉婷没有注意到班长脸上的变化,预赛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看到刘敬波的名字。

“是啊,既然大家都积极报名,那当然是好事了,婷婷,这次报名的人,基本全被选上了呢,所有学校,只有咱们学校的名额最多,咱们班里就出了四个呢。”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随即,她便听到了男子八百米检录的声音。尹航弓着腰穿过人群,走到她的身旁,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便下了台阶。

那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如此合身,似乎为他量身定做,当他站在跑道上的时候,陈婉婷情不自禁的趴到了栏杆上,他站在最左侧的位置,一道,一号。

“砰”的一声枪响,黑色的身影便如同利剑一般冲了出去。

周围顿时响起了震天雷一般的喊声,这些平日里被课业压榨的孩子们纷纷站了起来,用最大的声音为自己的同学加油。尹航俨然犹如一匹黑马,在跑道上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将刘敬波远远甩在了身后,陈婉婷用力的大喊,尹航加油,加油。但是她的声音很快便被埋没了。直到第一圈结束,尹航都保持在第一名的位置上,然而第二圈开始,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一名男生超过了他,随后是两名,三名,四名……直到穿着绿色运动服的刘敬波也超过了他,他仍旧像双腿灌了铅一般,慢吞吞的跑着。

“尹航,你怎么了?加油啊。”陈婉婷双手抓紧了栏杆,拼命的对着跑道大喊。

然而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最后一秒钟,他也没有创造出奇迹。

结果显而易见,尹航是倒数第三名,刘敬波是正数第七。

“王八蛋!”陈婉婷猛地拍了一下栏杆,忍不住骂出了声,那一刻她也同样听不到了任何声音,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一切天旋地转,双腿不自主的有些瘫软,金唯丽走到她的身旁,同样满脸错愕的看着比赛场地。但是很快,她便调整好了状态,双手拍着陈婉婷的肩膀:“婷婷,马上就是我们了,加油,别想太多,还有男子一千五呢,尹航他没事的。他还有机会。他不会一蹶不振的。”

陈婉婷几乎被金唯丽推着上了橡胶跑道,上到跑道的那一刻,陈婉婷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一个小时以前,她还站在这里雄起勃勃的打算拼出个样子,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刻,她的大脑却一片混乱,尹航的失利,打乱了所有的思路。

机械的弯腰,弓背,抬头目视前方,一声枪响过后,她拼了命的冲了出去,温和的风,此刻在耳畔肆虐的呼啸,看台上沸腾的气氛再次席卷而来,她听不到加油的声音,听不到主席台上播放的学生投稿,此刻,只有跑道和风,还有自己那颗似乎要蹦出来的心脏,她是第一名,她感觉出来了。紧随其后的是她的好友金唯丽,在距离终点仅仅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她感觉脚上的筋猛烈的疼了一下,之后,她狠狠的摔向了前方,如童年时被姥姥家的门槛绊倒了脚,一个狗吃屎。

“婷婷,起来,给我起来!”金唯丽奋力跑到她的身旁,一把拽起了她,拉着她一起向前跑着,但是每一步前进,右脚脖都会传来火辣辣的痛。

终于,她们挪到了终点。陈婉婷躺在了跑道上,她们是最后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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