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最着急的事情,就是查出红柳前后身份种种,方才是上策。”长公主又道。
我顿时想起来那竹简,道:“今日去回凤亭,那里的前辈给了我竹简。”
“就是这个?”
“嗯。”我点头,“前辈说,进入上面三层的方法就在这竹简之内。璃帅,您刚刚看了许久,可曾看明白了么?”
长公主一愣:“方法?”她摊开那竹简递到我的面前,“这竹简上一字未刻,哪里有什么方法?”
那竹简距离我极近,我一眼就看清楚上面清清白白,一个字也没有,哪里来的什么上楼之方法?我大惊,道:“难道那前辈给错了竹简给我不成?”
长公主摇头:“非也,如此重要之物,理应不错。”她沉吟了一下,将竹简收入怀中,道:“我今日拿回家中,二妹应该已经回来了。我们再探讨一番。兴许能找出勘破这竹简秘密的方法。”
我点头道:”好。”
“你且与我讲讲那回凤楼的情况,我回去也好有个线索。”长公主又道。
于是我将前一日进入回凤楼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次。长公主边听边微微颔首,待我讲完后,她说:“照你这么说来若要查出红柳的身世,只要入得了二楼即可。”
“确是如此。”
“可是送信给圣上的又是什么人?”长公主沉吟片刻,摇头笑道,“罢了,先不想这么多。你先入了二楼,看看是否能解得开谜题。剩下的再说吧。现在时间紧急,已经不能再想太多。”长公主道,“只要能入得了二楼,得知了红柳的血统,就知道下一步棋如何走了。”
“嗯,可是……”我突然又道。
“怎么了?”长公主问我。
“璃帅,您难道不想了解红柳之后的事情么?”我问。“入了第三第四层,您就知道后事。”
她一时失神。
过了片刻,方才见她勉强笑道:“天色已亮,我先走了。你且好好在这里养伤。”说罢,她起身,匆匆就走。
我看着她仓皇孤独的背影,甚是后悔自己说了之前那句话。
然而忽然想起长公主说的那句,二公主**了红柳……心头淡淡的酸痛起来。
罢了,莫要在想。
我摇头,仿佛要把这忧心甩出去一般。
再去想那回凤亭……就算没有竹简,明日还是得再去一次吧?我心想。毕竟只剩下七日而已。
“你可勘破了那竹简?”当日早早便去了回凤亭,那前辈正在一楼整理书册,见我来了,冷笑一声问道。
我低头心虚道:“还未曾勘破。”
“那你来这里何用?速速归去吧!”
“但是、但是前辈昨日予我竹简的时候也未曾说过一定要勘破了竹简方可再来啊。”我着急的补充。
“呵!你倒是机灵善变!但是你再说也是无用!“说完,他再不看我,一边整理书架上的书籍一边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要沮丧转身离去。却见他人老体衰,擦拭灰尘极为吃力,况且还有很高的书架,他全然擦不到,心头一热,我道:”前辈,您歇着,让王栾帮您擦拭吧。“
老人一冷,扭头讽刺地看我道:“别以为你帮我,我便让你上楼。”
我连忙摇头:“王栾不敢有此意。”
他把手中抹布往我身上一扔,做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指着远处道:“门外左转有一井,你去打一桶水,回来好好擦拭。各架子上都有滑梯,这一楼一百零一个书架你都给我整理打扫干净方可!”
我倒也没想太多,乖乖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出门找那口井去了。
果然如前辈所说,门口左转有一口古井,我往下看去,井水极深,用那绞水架去绞水,绞了半天,方才绞上来浅浅一碗,我却已经累得不行了。本身男子体质就无力较弱,再加上我昨日受了棍刑,身体虚弱程度恐怕还糟糕过那老人。我绞一次歇一次,约莫半个时辰才把旁边的木桶盛满。伸手去提,却完全提不动。无可奈何,又去了一半,方才勉强提得动。
待再次回到一楼,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那前辈坐在那里,早已不耐烦了,见我只提了半桶水回来,怒道:“和什么野妇做下贱的事去了!这么久才提了半桶水回来。”
他这话说的极是难听,我忍着没有反驳,道歉道:“我身体有伤,又未曾习练过武艺。绞不动提不动。前辈千万勿怪。”
“你还不快做,在这里啰啰嗦嗦干什么?!”前辈冷哼一声。
于是我连忙开始打扫这一楼。
真难以想象,究竟回凤楼在西凤国开了多久,竟然有这么多的记录放在这里。每个人的记录又十分详细。我一边整理书籍一边擦拭灰尘,偶尔遇见有趣的,边翻上两页,中间记录了许许多多事情。
“前辈,还未曾问过您的大名。”我突然问他。
那老人本来都快昏昏入睡,听我说话,猛然惊醒,看了我半晌,方才别过脸去道:“我姓许,言午许。名字么……我早忘了。”
“许前辈。”我从善如流。
他又哼了一声:“快快打扫,莫要偷懒!”
我听他说完,不敢再左顾右盼,连忙继续清理。然而这里委实太大,我一直做到太阳下山,方才整理了十余个书架,剩下的工作还遥遥无期。
“你果真是偷懒了,一天才做了这么许多。”许前辈也是不客气,见我没有做完,一阵冷嘲热讽。
“前辈,我明日可以继续来做的。”我连忙申辩。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他点头:“好,那你明日就继续过来,若是做不完,就天天过来,直到收拾完为止。”
“是。”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他说完不再理我,靠着椅子就开始打鼾。我知道他是要送客的意思,没再说什么,静静的推出亭子,掩门而去。
那日晚上谁也没来,我在回凤楼内空等了一整夜。末了王府里来了一个丫头带信,说是长公主正在研究那竹简之事,让我耐心等待。
我听了心里觉得不安,焦急万分。
“这位姐姐。您可知道二公主回府了吗?”我问。
那丫头摇头:“大约是没有罢!我在长公主院内行走,近日倒未曾见到二公主。”
我哦了一声,怔怔出神。待我回神,那丫头已经走了。再想问什么也问不到了。浑浑噩噩的回了我落脚的地方,因为一面忧心忡忡,一面又身体虚弱,双重煎熬弄得我难受不已,一夜未睡。待半天去听了楼主训,直接就奔了回凤亭而去。
许前辈见我来到,再无多话,直接将抹布扔给我。
我也没心思再和他多说,提了水回来就专心擦拭,一直埋头干到天黑。第二日没有打岔,速度快了很多,已经整理完五十书架有多。然而日子已经过去五天,我却毫无进展,明日除去继续擦拭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看着不错的结果,我却全然提不起心情。
那许前辈看我问:“明日还来否?”
我点头:“自然是要来的。”
他未多说什么,又倒在椅子上,鼾声雷动。我如前日那样掩了门方才离去。满以为今日能在回凤楼内听见什么好消息。没想到依然大失所望。
今日来的又是另外一个丫头,这丫头倒不似前一个那么沉默,很是能说,我才问了一句,她就倒豆子一样的说了一堆。
“哎呀,你说咱们长公主啊?主子这两日可是忙的不行,天天在书房里研究几片竹简,拿水泡过,拿火烤过,用药拭过……真不明白她那么折腾那几片竹子是个什么劲儿呢?你问王府?咱们府里这几天可是乱透了!哎哎哎!我都不忍心说!王爷和二公主都七八日没有回府,大爷也回了娘家,长公主又整天呆在书房。府里没个管事儿的主儿啊!……对啊,二公主还没回来呢!对了,连蒲夏都一并消失了。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奇怪?我们下人都议论着呢!没准儿出事儿!那谁知道啊,你说是吧?这王府保不济怎么着呢!我看咱们还是先藏上两件值钱的玩意儿先跑路得了,免得到时候拖出去斩脖子的时候,一起留疤了!对了,你知道斩脖子吧?那可好看了,我以前就经常去菜市口看……”
她噼里啪啦,一口气不喘大半个时辰,从王府说道菜市口,又从菜市口说道皇族,再是说了什么,我已经是两耳嗡嗡直响,听不进去了。
好不容易请了这位姐姐走。
心里反而更加担心。
若再查不出来……该怎么办?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事情变突然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