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城主,刚才病人确实醒了,因是伤势引发的疼痛太过剧烈,以致于病人再次昏迷,不过,据属下经验,病人已无大碍。”军医躬身回复林竹远。
黄不清眨了眨眼睛,心中盘算着床上陌生男子的身份。郎心的出现确实太过匪夷所思,城主林竹远的武功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按理说不可能被这个人潜伏那么久却没有警觉,毕竟那个逃跑的此刻就是林竹远发现的。他黄不清的功夫也只能算个二流货色,这个黄不清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这次的刺客事件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清,你能不能猜到他的来历?”林竹远嘱咐军医务必治好郎心后喊过黄不清,淡淡的问道。
“这怎么猜?”黄不清摸摸头,眼角瞟向郎心被换下的衣物。
一件破烂的皮甲,还有破烂的灰色布衬衣,还有一条铁腰带……
“他是平北大军的将士?”黄不清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一种别样的笑容,“这事有点意外,城主,您的意思是?”
林竹远伸出背在身后的左手,一本沾满鲜血的褐色书册出现在黄不清眼前。还是平淡的语气,却微微带着笑容:“我能感觉到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而且这个男人貌似也对我们没有恶意,这不是好事么?”
黄不清的眉头微微皱起,床上躺着的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否能如林竹远所料为他们所用不得而知,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这个男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整个大夏国或许将掀起一个惊天巨浪。
“呃啊!”正在黄不清想接过林竹远手中的书卷时,郎心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痛醒。
林竹远将书卷扔给黄不清,转身来到郎心床前。
“你,你是……”郎心没能坐起来,身上多处的烧伤让他每动一下都有撕心裂肺的痛感,在这种周围没有明显危险的情况下,他的感觉也和常人无异。
“戍叶城主,林竹远。”依然是平静无波的语气,让郎心琢磨不透其中所含的意思。
郎心稍稍适应了身上的疼痛,咬牙支起身体,对林竹远行了个礼,说道:“末将平北大军前锋十五营百夫长郎心拜见林城主。”
林竹远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只见郎心由于火焰的灼烧,如今身上缠了不少纱布,头发也被烧掉许多,但所幸脸部没有受伤。
郎心的父母是北方人,但由于其父为官在夏国南部,所以,几乎从出生起就是在南方生活,郎心的相貌有着北方人的刚毅,也有南方人的俊朗,因为练武,身材也是极为匀称。
“平北大军啊……”林竹远的若有所思,低吟道,“可惜了那些埋骨他乡的将士啊。”
郎心的神情一滞,平北大军的覆没是他永远的痛,从离开战场至今,每一天都会在心中想起那片血染的土地,毕竟那里有他患难与共的兄弟,有他同生共死的同胞。
“郎百夫长,你的痛苦我们能懂,战争就意味着死亡,这戍叶城处在与沙国的前线,每日所见生死离别亦足可令人唏嘘。”黄不清说道,“夏国也是近年饱受天灾之祸,使得周边各国如狼环伺,意欲犯我神州。此役,平北大军的惨剧谁都料想不到……”
“等,等等。”郎心握着缠满纱布的双手,隐隐有血丝渗出。“我也懂!所以,请城主和这位大人不必再讲了,其实,从这场战争结束的那一刻起,我郎心已经只是一个厌倦了战争的老兵,或许,应该算是有一个逃兵吧。”
“郎百夫长,既然你是如此想法,我也就不多说了,此次是你替我挡下那火器之威,使得我能全身而退,所以先不管别的,你先将伤养好,如何?”林竹远也不深究,淡淡说道。
此时,黄不清接口道:“城主已派我们戍叶城最好的医者为你医治,你尽可放心,身上的火毒与烧伤不出半月应可尽愈。再加上城主寻访的秘药,或许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郎心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听到黄不清的解释忙抱拳谢道:“林城主,郎某只是一介武夫,但承蒙如此关照,心中难安,以后若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竹远笑了笑,示意不必在意,其实说回来,也是郎心抵挡火器爆炸在先,说道:“郎百夫长,我知你已无心官场名利,我虚长你几岁,就叫你声弟弟吧。我们也不用客气,这次是你助我在先,于公于私我都会尽力治你伤病。好了,这些天贤弟先好好养伤,有事尽可吩咐下人。这位是我们戍叶城的黄不清黄军师,你们年龄应是相近,可以多亲近亲近。”
“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不清,你替我陪陪郎贤弟。”林竹远又是恢复了那一副古井无波表情,说道:“贤弟,稍晚我再来看你,等你伤势尽好,我带你好好转转这戍叶城。”
待得林竹远走过片刻,郎心猛然间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道:“那个,黄军师,其实我夜入城主府是有事想请城主帮忙,不知林大哥这公务大约能在什么时候处理完毕?”
黄不清道:“郎百夫长你昏迷了两日,这两日城主一直在处理那天的难民暴乱事件,据黄某所知情况已了解的差不多了,带头的几个也都已抓捕授首,现在是未时一刻,酉时不到约可处理完毕。如果不急,可以先说与我听,我再禀告城主。”
郎心一听,知道自己因为昏迷没能阻止这一场暴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他也不表露在脸上,说道:“听黄军师的意思应该是镇压了这场暴乱了,那当晚的刺客是不是也……”
黄不清眨了眨眼,略带自嘲道:“刺客没有抓到,甚至连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害我被城主好一顿训。”
“啊?”郎心一听这语气不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闭口不谈。片刻又忽然想起什么,等看见安然躺在屋内桌上的那本染血的名册才镇静了下来。
郎心的表情被黄不清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开窗子,懒懒的看向外面。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片刻,终于是郎心心中疑惑太多,开口问道:“黄军师,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