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中有怀疑,那就必须去证实,而且这也关系到先帝的死因,所以,赤风立刻派宇文澈去丐帮分舵,集合所有力量遍城撒网,誓要找到老叫花。春来听着帮主描叙这老叫花的样子,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于是赶去赵石录栖身的破庙。
在庙门口喊了几声,未见有人出来。春来有些惊慌失措,他怕赵老爹被束亲王提前找到。三步并两步冲进了庙里,“老爹,老爹……”
很快,赵石录从佛像后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春来……”
上前一步,春来紧紧抓着赵石录上下打量,“老爹,你没事吧?”
好奇怪的问题。赵石录躲闪着春来的目光,不自然的笑了笑,“桥你问的,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能有什么事?瞧你紧张兮兮的样子。”
“那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怎么猜出来,你在躲什么?”
“我,我……”赵石录吞吞吐吐的解释,“我只是,只是睡着了,没听到你叫我。”
“真的?”
“真的!”赵老爹推开春来,一屁股坐在草席上,“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东问西问的,搞得老爹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草席上的薄被不见了,几件堆放在一起的破衣服也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鼓鼓囊囊的包袱。春来指着包袱问道:“老爹,你这是干啥?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哪?”
面对春来的问话,赵石录没有回来,反而盯着地上的那一碗狗肉舔了舔嘴唇,“好香的狗肉啊,拿来孝敬我的?光有酒没有肉怎么行,春来,酒呢。”
春来从腰带上解下酒葫芦递给他,又把那碗肉放在了他面前,两人盘腿面对面坐着。
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酒,又塞了一大口肉,赵老爹的腮帮子蠕动着,“啊,好酒好肉,可惜啊,老爹的牙口不济了,怕是以后也吃不了这人间美味了。”
春来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赵石录转身抓起地上的破碗,倒满酒递给了春来,“来,小子,跟老爹喝一杯。”
春来顺从的端起碗,跟赵老爹的酒葫芦碰了一下,仰脖喝了一大口,“老爹,咱们爷俩相处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打你到合肥府,咱们就相互照应着走到了今天,算起来差不多六年了,春来是个孤儿,一直视您为父,什么话都想跟你说,您说您也一直把我当儿子看,可是在春来看,好像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赵石录眼里闪着点点泪花撇过头去,“我无儿无女过来半辈子,老了老了得了你这么个孝顺的儿子,想着等哪天老爹两腿一蹬,双眼一闭的时候还能有你给我披麻戴孝送我最后一程,老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那您为什么有事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解决,就算是我解决不了,还有我们舵主,还有我们帮主……”
“我哪有什么是瞒着你……”
赵石录依然嘴硬的不肯说,春来急了,一把抓过他的包袱,“这是什么?你都准备好了要走了,难道不是为了躲开束亲王?”
“啊……”赵石录惊叫一声,酒葫芦跌落地上,老酒汇成小溪流了出来……
“你说什么?什么束亲王?”
赵石录的表情已经证实了春来的猜测,但他扔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怎么会?你真的和束亲王有关系?你得罪他了?”
“胡说!”赵石录还在嘴硬,“我怎么会认识束亲王,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挨得上吗?”
“你还不承认,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来吗?因为帮主来了分舵,他要集合帮众找一个六十岁左右,留着长胡须的老叫花子。你别告诉我不是你,如果不是您您干嘛要逃!”
春来的一番话如五雷轰顶,他慌忙拉住春来的手,急切的问道:“束亲王发现我了?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
看着赵老爹惨白的脸,春来不忍让他担惊受怕,“没有,如果束亲王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那么现在来这的不是我,而是我们帮主!”
赵石录惊魂未定的靠在佛像上,“怎么办?怎么办?以丐帮的实力,只要发现我的蛛丝马迹就一定会找到我!”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春来,“你们舵主知道我,他见过我,那他会不会联想到我?”
春来摇摇头,“事情太突然了,舵主恐怕还没来得及细想,自然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你的头上,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不行,我得赶紧走!”赵石录抓起地上的包袱,抄起打狗棍步履蹒跚的走了几步,又站了下来,回头依依不舍得看着春来,“儿啊,爹之所以没立刻走,就是想等你来和爹见一面,爹舍不得你啊。”
春来哽咽了,“爹,既然舍不得我,那您就别走了。您告诉我,您到底和束亲王有什么过节,他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找到你?一味的躲避不是办法,您说出来,儿子才能帮您。束亲王是好人,我们帮主更是好人,要是有误会,只要当面把误会说清楚,我想他们不会为难您的。”
赵石录痛苦的摇摇头,“儿啊,爹不能说,也说不明白,我和束亲王之间不是过节,而是,而是……”
“不是过节是什么?”
“不能说,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因为,嗐……”赵石录抱着头蹲了下去,肩膀剧烈的抖动着,“爹如果逃了,还能多活几天,可是一旦被束亲王找到,那爹的性命就不保了!”
“束亲王要杀你?”春来惊的倒退了几步,身子靠在了佛像上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不是束亲王要杀我,是,是……儿啊,爹真的不能说,你就当没见过爹,让爹走吧,走的远远地,只要躲上一段日子,他们不再找我了,我就回来看你。”
“不行!”春来一个箭步上去拉住赵石录,“我不能就这么让您走,您年纪大了,能逃到哪去,您先在这躲上几天,我另外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您藏起来。皇上还得继续南巡,束亲王也会随行,不会在这耽搁太久,等他们走了,您就安全了!”
赵石录老泪纵横,“儿啊,你藏起我,就等于背叛了丐帮,要是被你们舵主知道了,那爹岂不是害了你?爹不想连累你,还是让爹走吧。”
“父子之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总之,您哪也不能去,一切听我的。我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
春来的话有些道理,加之自己的暂时无处可去,赵石录只得点头答应,“好吧,爹听你的,听你的……”
安抚好赵石录,看着他睡下,春来这才回到分舵。帮主宇文澈已经走了,分舵的兄弟们都已经休息,只有齐远山还在院中与月亮对饮。
春来走过去,挨着齐远山坐了下来。齐远山将酒葫芦递给他,“回来了?你干爹怎么样了?身子好多了吧?”
酒葫芦扬到半空,还没挨着嘴边,春来就停了下来,垂下手臂,尽量用自然的口气说道:“好多了,都是些皮外伤,只是因为他的年纪大了,所以恢复的慢一些。”
“嗯,那就好,你小子好样的,半路上拾了这么一个干爹,无亲无故的,却对他孝顺至极,不愧是咱们丐帮的人,有情有义,是条汉子!”
听着齐远山的夸奖,春来有些愧疚的垂下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选择了赵石录就等于背叛了丐帮,这是春来最不想做的事,但是,他始终坚信,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他要解开这误会,好使自己既能忠于丐帮,又能做个孝子。
装作无事闲聊的样子,春来试探的开了口,“舵主,别怪我多嘴,束亲王为什么紧盯着一个老叫花子不放,难道那老叫花子得罪过他?”
齐远山抬手照着春来的后脑勺不痛不痒的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束亲王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再说了,一个老叫花子又能怎么得罪他?”
“那束亲王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老叫花子?”
“这个嘛,我倒是略微听说了一点,那还是六年前,帮主心急火燎的着急了各省的舵主,让咱们无论如何要找到一个人,这个人也就是现在的老叫花子,不过六年前他可是先帝身边的首领太监……”
“什么?太监?”春来惊得差点将酒葫芦扔了出去。
“对,太监!而且是首领太监,跟随先帝几十年,就连朝中重臣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可是就在先帝驾崩之后,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束亲王不断派出人去寻找,咱们丐帮也找了几年,可是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想到,他竟然躲到我的眼皮子底下,还成了叫花子。”
春来尽量掩饰自己的惊慌,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即便是先帝驾崩,新帝登基,照理说,这个首领太监也会得到他应有的待遇,那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这个……”齐远山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在春来耳边说了几个字,让春来脑袋轰的一下炸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