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行换头手术,把人头换到变异后的动物身上这个研究时,为了克服不同个体之间的互斥反应,我创造了一种病毒,我把它称之为【Ourea】病毒,这种病毒可以完美克服不同物种之间的互斥反应,而且能够让有机物感染变异,变异后果无法预测,”老徐又看了看旁边的睚眦,“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勉强控制了它的变异方向,把它引导到睚眦这个方向来。”
我不明白他说的话和我的车祸有什么联系:“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跟我车祸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那时候的车祸是我安排的,然后我给你注射了Ourea病毒,并且拍下视频,用来威胁韩千雪,”老徐又开心地笑了起来,“所以那个女的才会这么卖命,为的就是要得到病毒的疫苗。”
我又一次愣住了。
竟然会是这样!
我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千雪刚刚给我那一针,是疫苗!
她把我叫到这里来,她和叶秋月做了一个约定,制造鬼附身的假象让我留在这里调查,她在陆商的地方抢走卷轴,她不择手段,不管会不会伤害到别人,竟然都是为了换取疫苗。
这应该是原本他们之前的约定。
可是老徐突然间又毁约了。
原来,原来从来都没有什么委托——
失踪案,附身案,甚至连盗取死者复生这个事件,都不算是委托。
从来都不是要查什么事件,一切都是因为千雪想要救我。
从头到尾,都是因为千雪被威胁了。
我突然觉得,如释重负。
太好了。
“原来如此。”
我终于扯开皮带,站了起来。
然后我竟然微笑了。
“难怪千雪突然变成这样了,原来是因为受你的威胁。”我整个人突然都轻松起来,“那我就放心了,原来只要把你们都干掉,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那么简单。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吗?拖延时间,解开束缚,”老徐似乎胸有成竹,“可是,谁也打不过我亲手制造的睚眦!”
我看着远处,千雪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
我终于可以,坚定地站出来了。
我终于可以,坚定地战斗了。
早在几天前,我收到了一段视频,梁永道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仿佛陷入了昏迷。
而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向镜头展示了一瓶药液,上面标示着‘【Ourea】病毒’的字样,然后那个男人拿出针管,抽出药液,在梁永道的手臂上注射了进去。
针尖刺入他手臂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紧。
虽然我和梁永道已经分开了一段时间,可是这个人,毕竟是我记忆里不可忽略的一部分,我们在最好的岁月里互相陪伴,在最需要对方的时候总会伸出援手,他救过我的命,很多次。
寄给我这段视频的人,看来已经把我查得很透彻了,知道我肯定不会轻易对这个男人置之不理。
不管那是什么病毒,反正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甚至致命。
但问题是,对方想要跟我交换什么东西?
在没有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前,我并不想贸然致电给梁永道,他是个傻子一样的男人,就算得知自己被人用诡计注射病毒,他也不会妥协于对方,不会出售其他人的利益来获取自己的自由和生命。
他不能不择手段地去对待别人,但是我可以。
为了他,我可以。
很快,我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用处理过,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告诉我,交换的条件就是,要我接受陆家庄的一个委托邀请,并潜入里面,帮他偷一本中医秘籍,来换取梁永道解开病毒的疫苗。
但我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选中我?
因为陆家庄是一个封闭的庄园,外人根本没有办法轻易出入,而刚刚好,当时我接到一个委托,那就是——陆家庄庄主的儿媳妇,居然被鬼附身了。
由此让我得以进入到陆家庄去,可是没有想到,这反而让人给盯上了。
我先去陆家庄,见到了被‘附身’的陆庄主儿媳妇,她的名字叫叶秋月,我和她交谈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我惊讶地发现,原来‘鬼附身’是真的!
这个女人身上,真的有另外一个‘鬼’附在身上——如果用精神学的角度去看待的话,那就是——精神分裂!
另外一个人格。
而那另外一个人格,居然就是陆庄主儿子陆商的前妻,林淑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在叶秋月的主人格还能压制得住,所以没有完全混乱起来,只是林淑娟的人格偶尔会跑出来而已,我怂恿叶秋月和我多说说话,因为她被关在了小房子里,除了陆商和我之外,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好好说话了。
通过叶秋月所说的情况,让我我得知,陆商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叶秋月有点害怕。
在陆商得知叶秋月身上拥有林淑娟的人格之后,他想到的,居然是想要把林淑娟的人格完全引导出来。
他思念亡妻,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如果林淑娟回来了,那么叶秋月呢?
她会死。
正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为什么死掉的林淑娟人格会依附在叶秋月身上的时候,叶秋月和我坦白了一件事——其实,她就是林淑娟。
不不不,应该说,她的躯壳,曾经是林淑娟。
因为她是经历了,一场死者苏生的人。
一开始,我当然以为她真的疯了,在疯言疯语。
她说,在她活过来之后,她就以为林淑娟已经死了,但是现在看起来,明显她并没有完全消失,尤其是在一场意外——也就是她的儿子陆明摔伤的意外当中,林淑娟的人格觉醒了一点点,但却是处于癫狂的状态。
我突然想起,利用梁永道威胁我的那个人,他要的是一本中医秘籍。
然后我才接受了叶秋月所说的话,而且确定了,原来利用梁永道威胁我的那个人,他想要的秘术——正是这本,让死掉的林淑娟,重新复活的中医巅峰之术!
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但我还是能勉强接受。
或许说,我只能接受。
然后我想到了梁永道,我在想,就算到时我得到了病毒疫苗,但如果不及时注射的话,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失去效力,所以我需要梁永道在陆家庄里。
所以我需要一个留住他的理由,我不能和他坦白偷取秘术换疫苗这样的事情,因为他肯定不会同意我去这样做,如果只是简单的‘鬼附身’,他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是人格分裂,我需要一个理由,可以让他留在这里,陪我久一点。
至少,久得可以让我救他。
在和叶秋月沟通的过程中,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我也夸下了一个海口——她配合我演一场戏,为了把梁永道留在这里;事成之后,我帮她除掉残留在她身体里面,林淑娟的人格。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做到,但为了事情能够顺利进展,我别无法他,我必须不择手段。
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还是那把苍老沙哑的声音,他与我约定了一个交易的时间地点,给我寄了一幅陆家庄后山的地图,以及告诉我上山的关卡会在夜晚九点左右换班,那时候可以轻易地潜进后山,这让陆家庄后山的警戒化为零。
知晓那么多,他一定是陆家庄里的某个人,但是我并不想理会。
我心里只想着尽快达成交易,若多拖一天,梁永道的危险就多了一分。
我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对方必须答应我,要把林淑娟的人格给祛除掉。
一开始对方并没有直接答应,可是不知道他是跟身边的什么人商议了一下,然后对方回答我,说没有问题。
对方是在和某人商议确定了有这样的技术之后才答应我,我从这一点判断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本可不需要任何犹豫满口答应,但他并没有。
我在想,对方肯定是一个疯子,就和操作死者复生的陆商一样,是个钻研医术的疯子,而且他答应我的事情,应该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
至少——是没有和我直接对话的,幕后黑手的另外一个同伙能够做到,所以他才会犹豫那么几秒。
而且对方仿佛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并自信我一定能够得手。
但其实我也没有闲着,我也用尽一切手段,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到究竟是谁在幕后捣鬼,但因为时间紧迫,确实毫无头绪。
但我查到,在一个月以前,陆家庄有两个员工失踪了,警方虽然已经立案,但没有任何线索证据显示这两个员工是在陆家庄失踪的,所以警方也没有足够的手续来搜查陆家庄,事情仿佛不了了之一样。
我当时的第六感就告诉我,这肯定不是一个独立的事件。
结合陆家庄百年中医,封闭式管理这样的背景,我觉得这里面肯定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陆家庄这么严防外人,一定藏有天大的秘密。
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些因素,来把梁永道留在这里,并且让他配合我一起上山去寻找秘术。
也许可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打电话叫梁永道过来,我告诉他说,我有一个,他一定感兴趣的事件正在处理。
他应邀而来,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怀疑,我知道他不会怀疑我,所以我才敢那么大胆地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而且,他还非常努力地揣测事件进展,作出各种各样的推理,我只是配合着他,把他引导上山。
只是我没想到——陆家庄的人竟然在后山上培育植物毒品!
我也没想到,后山上居然会有【人头蜘蛛】这样的怪物,我更没想到,这只怪物——居然就是陆家庄失踪的员工变异而成!
可是这一切,也没办法阻止我最初的目标。
我可以什么都不顾,因为这些都是陆家人自己的事情,我可以旁骛则殆,因为由始至终,我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我要救梁永道。
然后我暗算了陆商,我把他们都绑起来,我抢走了他的死者复生秘术,我掳走了叶秋月。
我来到和幕后黑手约定的地点,我见到了那个人——居然是陆家庄的管家,老徐!
但我并没有看到老徐的同伴,或许那个人此刻并不在这里。
老徐按照约定,给叶秋月注射了一针药液,然后叶秋月告诉我,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在消失。
老徐应该没有骗我们,他是在让叶秋月身体里的一部分灵魂——也就是林淑娟,消失了。
所以,我把秘术卷轴交给了他,然后,他给了我梁永道的疫苗,然后转身进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交易至此达成,我只要转身回去,给梁永道注射这一支疫苗,然后便大功告成了。
然后我其实,也没有想要让梁永道知道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如果他觉得我十恶不赦,那就十恶不赦。
我觉得在我的潜意识里面,我并不是为了他而救他,我是为了我自己而救他。因为在我的脑子里,那些最好的回忆和最坏的回忆,都有他的存在,如果他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我会很不习惯,我会很伤心。
可是,当我搀扶着叶秋月,想要从原路出去的时候,前面却又脚步声响了起来。
我听到,是梁永道和陆商。
这下可麻烦了。
我想,这个时候解释是最坏的选择,我还是用我最惯用的方法——强制执行吧。
只不过,我没想到事情最终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没想到老徐会毁约,我也不知道他在黑暗中是不是相通了什么事情,所以他又走了出来,想要把我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
我被怪物打倒的时候,我只想要跟梁永道说一句:
对不起。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听到。
可能,都是我太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