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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是你的生意不是吗?”华阳夫人还是不相信吕不韦的话。

吕不韦心想,你们如果那么轻易地相信了,那还真体现不出我吕不韦的水平!吕不韦微微一笑,道:“不韦这一次来,都说是做生意,其实不是,不韦这一次来,只是为异人送来了铁器和皮革!安国君,秦国缺少的是铁器,而且铁器极不容易冶炼,比起青铜,铁器的坚硬程度要比青铜高上许多,虽然冶铁技术刚刚问世,但是不韦却也为秦国带来了冶铁技术!”

安国君听了,再也没有理由怀疑吕不韦。想想看,一位如此忠心为国的人,难得如此信义地为国家出力,那么还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呢?安国君甚至都为之前愚蠢的行为而感到羞耻。至于吕不韦,倒是没有看出来安国君的表情变化,更感受不到安国君的心情变化,他只是觉得,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

华阳夫人不信,华阳夫人没那么容易相信吕不韦的话,商人就是商人,商人永远没有政治头脑。尤其是在受到石俊的干扰之后,华阳夫人对吕不韦这样的人产生了一种无法抹掉的警惕之心。商人就是商人,永远以利益为先,没有忠诚之说。

可是,秦国国内并不是这样想的,大王的意思是确定了,但是国内呢,自古立储要立长,异人什么都不是,立他有些说不过去。

花开花落,物是人非,吕不韦心里有种苍凉的感觉。人都在变,但是规矩没有变啊!

这一次来秦国,看来并非那么顺利,要是正如自己想的那样,那么事情也未免太简单了,吕不韦坐在驿馆的案几前,把自己的头发揪成了一簇一簇的。吕不韦知道,华阳夫人无子,安国君膝下却有儿子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里面随便哪一个都比异人要厉害,但是吕不韦就是觉得异人是件奇货,吕不韦这一次要赌得大一些。

华阳夫人对自己的信任度急剧下降,现在吕不韦要做的不是让异人如何,而是让华阳夫人相信自己。吕不韦决定,要见一见华阳夫人的姐姐和弟弟,要知道,华阳夫人的弟弟可是阳泉君。

秦国国内一片沸腾,听说安国君要让异人回国了,国内差点暴乱,但是秦人还是有些素质的,他们要的是一个说法,也就是让异人回国的理由。同时,老百姓纷纷猜测,既然异人要回国了,那么是不是就表示秦国和赵国要打起来了?

事实上,安国君觉得异人为人不错,有孝心,而且还那么有远见,自然要让他回国。赵国本来就对秦国有些虎狼之心,谁不知道赵国和秦国是世仇?异人放不放在赵国无所谓,只要能让异人回国,那安国君就算做了一件好事。安国君命人在城门外张贴榜文,告知国人,异人实在是位大好人,好得不能再好了,必须让他回国!但是,安国君实在想不出来异人这个人具体好在什么地方,是施政才能,还是别的?

既然吕不韦都投资了,那安国君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异人还是有些才华的。但是他心里缺一个声音让他打定这个主意。

吕不韦花了钱,花了钱的话自然就会很容易地见到阳泉君。

可是,阳泉君很鄙视吕不韦:一个商人,地位地下,没有官爵,能干个什么?阳泉君很坦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他说,吕不韦,你这样做等于是把我的身份也拉得和你一样低了。可是吕不韦没有生气,而是也坦诚地说,阳泉君,那得看你用什么眼光去看了,眼下秦昭襄王已老,安国君作为储君,自然要立太子,可是你看看那二十多人里面,有谁经历过社会锤炼的?

阳泉君脑子一转,二十多个人里面,还真没有几个是真正接受过社会锻炼的,如此一来,吕不韦的问题就把阳泉君问住了。阳泉君想想也的确是怎么个道理,可是人都是要经过锻炼的,人家是在国内接受教育,锻炼,难道还有人比在国内接受的教育条件更好的?

阳泉君对吕不韦说:“照你这样说,你还有一个人比那二十几个人条件更好的?”

吕不韦没有直接回答阳泉君的问题,而是举了一个例子。

吕不韦说,你看,秦国现在日益强大了,但是需要一个有作为的君主来带领秦人收拾周边国家,现在周边国家有一个实力不行但是不怕死的韩国,有一个实力不错但是狂妄自大的赵国,还有一个小心谨慎的魏国,这些国家都对秦国的土地非常感兴趣,昭襄王老了,岁数也大了,不能再带兵打仗了,而现在的安国君并无雄才大略,就算可以带兵,那也不会有那么长远的战略眼光,因此,我推荐一位远在他乡的秦人……

阳泉君的胃口完全被吕不韦吊了起来,心想到底是谁呀,那么厉害?都能把安国君比下去?

吕不韦说,这个人就是远在赵国当人质的异人。

阳泉君一听,恍然大悟,心道:哦,原来是他!他不是在赵国当人质了么?能把他弄回来?要是把他弄回来了,那安国君能同意么?华阳夫人能接受么?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只是靠着你的一面之词来与我对话,万一你是在骗我呢?

阳泉君可不愿意打没把握的仗,他是楚人,楚人做事总是小心翼翼,楚国地域辽阔,也造就了阳泉君思维广阔,大中求细的性格特点。吕不韦是秦人,秦人和楚人的确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阳泉君想了想,说:“异人的确不错……”其实阳泉君这句话是顺着吕不韦说的,他还想听到更多的关于异人的故事,“异人的确不错,但是异人身在赵国为质子,要想立他为储君,那和赵国的关系可就不太好了……”阳泉君也不想现在就和吕不韦的关系闹僵,这位商贾的脑子转得比谁都快,居然能想到用异人来投资,不过阳泉君觉得异人的确还可以。至少在赵为质这事就让阳泉君对异人的评语里多出了一些肯定的词。

吕不韦道:“说到和赵国的关系,那就简单了,赵国和秦国自古势不两立,赵国都能把秦人拿去当人质,那还会看得起秦国吗?秦国和赵国这一仗早晚要打起来的,只是时间远近而已,不如早点将异人带回国,异人天赋异禀,是位君王之才,阳泉君你和宣太后关系不错,要知道,其他的二十个人,可没有这样的耐心能在赵国待那么久的时间哦。”

阳泉君觉得吕不韦说得非常有道理,一个秦人能在赵国待那么长的时间,并且能够洁身自保,这实在不容易,要知道异人身边可没有什么人保护,除了二十名异人带走的死士之外。阳泉君觉得在这一点上,他和吕不韦还是有些共同语言的,至少吕不韦说到了点子上:异人在赵国多年,明哲保身,到现在依然不忘秦国,这虽然是必须的,但也是很难做到的。阳泉君觉得吕不韦似乎开始把他说服了。

如果异人真的能够回国,并且得到华阳夫人的宠爱,那么异人的前途必将大放光明,到时候为异人回国而出过力的阳泉君的前途也一定一片平坦,只是,他吕不韦怎么说服华阳夫人呢?

阳泉君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吕不韦想了想,说了一个非常恰当的办法。阳泉君看着吕不韦的眼神变了许多,他从现在开始,觉得吕不韦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质,尤其是他在谈论异人的时候,似乎是在谈一件无价之宝。

其实谁也知道吕不韦心里怎么样,身为商人,地位自然地下,就算身家万贯,也为人看不起,在重农抑商的时代里,商人是永远被人看不起的,总是和投机取巧挂上钩。吕不韦也想改变自己的地位,尤其是在看到被人嫌弃的异人之后,他决定,一定要把异人扶上秦王的宝座!

殊不知,吕不韦的利己思维,改变了战国时代七国争雄的局面,让一个强大的国家迅速崛起,让中原大地开始出现了大一统的曙光,而这里面,阳泉君在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波助澜的作用。历史就这样顺着二人商定的方向开始发展,异人,这位出无车、寝无席、食无肉、饮无酒的落魄秦宗室子弟,终于开始登上历史的舞台。

已经被说服的阳泉君觉得异人有可扶持的资本,但是他要做的,就是和吕不韦合伙,让华阳夫人接受异人回国,因为安国君非常宠爱华阳夫人,只要华阳夫人同意异人回国了,那么安国君那边几乎不是问题。

阳泉君请吕不韦坐了下来。

吕不韦席地而坐,说:“这一次,可是长远投资,但是在这之前,秦国和赵国的关系必将恶化,只要异人离开赵国,赵国肯定有所动作。但是赵国不会单独发动和秦国的战争,赵国肯定要拉一个帮手,而这个帮手会是谁,不韦还不知道。”

阳泉君想了想,说道:“这很简单,楚国之大,足够牵制住韩国,至于赵国,齐国在其后,燕国在其侧,魏国在其前,赵国也不赶轻举妄动,不如,让魏国攻赵,两国相争,我大秦可迎接异人回国!”

“好!”

吕不韦差点跳了起来,这是多么妙的妙计!

历史的车轮就这样开始向那个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大一统即将出现。

这位异人,必将为秦国开创一个征伐他国的充足的后勤保障,为秦人的黑色大军开创一个史无前例的征伐之路,这是历史的必然之路,也是异人的必经之路。多少年来的风霜,改变了异人的模样,异人回国必将掀起一阵大波澜,只是这一次回国,不知道是不是真如计划的那么安全周密。很多人都不想异人回国,尤其是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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