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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公子政问王休:“我在秦国没有见到过你,你是怎么和我父王认识的?”王休哈哈大笑:“你出生之前我就和你父亲认识了,难道你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见到过我了吗?”公子政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为什么王休这个人的身上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呢?于是,公子政在闲暇之余对庄襄王说,王休这个人有点怪。庄襄王哈哈大笑,说怪就对了,你只要跟着王休好好学习就是了,这个人虽然怪,但是文采飞扬,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

不过,正在和赵姬饮酒娱乐的庄襄王,听嬴政如此一说,他还是下意识地品味了一下王休这个人,好像是得到了儿子的心理暗示,又或者是王休本身真的很奇怪,庄襄王真的发觉王休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如果说自己的君王之术玩得不够好,那他们应该有所察觉,难道王休最近真的有点失心疯,开始真的和吕不韦斗起来了?那这样也挺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那还担心什么!

庄襄王在赵国当质子那么多年,早就学会了隐藏,他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把王休找来之后,王休根本不知道大王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但是他能察觉到,大王似乎对自己的种种行为开始有所猜疑。君王最大的敌人不是国外的敌对势力,而是来自内心那种有对王位威胁之人的恐惧。

“太子太傅,孤王现在想想你那三马之策,也不过如此,不过,三马之策的确是点醒了孤王,你现在再说说,孤王要发展生息,现在还需要三马之策吗?”王休心想大王找我来,就是问问三马之策的,这点早就说过了啊,还需要解释一下?王休脑子一转,立即明白了,大王这是不信任我了!王休一笑,道:“其实三马之策,并非实际运作之中的良策,要说政策,还是吕相提出的征伐之策比较妥当,更符合大秦国情。”

这时候,吕不韦来了,他听了王休的一番言论,心想王休这是要做什么,怎么把好事全都推到自己的是身上了?当初不是约定好,假装老死不相往来的么?老狐狸吕不韦有些吃不准王休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那三马之策对秦王的影响非常大,秦庄襄王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三马之策。但是他看见公子政也在,顿时明白王休要干什么了。

“太子太傅的三马之策还是有道理的,依臣看,还是让太子太傅解释一下三马之策到底好在什么地方吧。”吕不韦三句话,又把话题转移到了王休身上。王休暗骂吕不韦是老狐狸,同时又在思考着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秦王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起三马之策,他肯定是有用心的,那么这个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王休不会想到是只有十三岁的嬴政无意之中向秦王说了一句话,就让庄襄王对王休产生了怀疑。

是啊,当初的三马之策是多么具有战略眼光,而现在自己登基了,那三马之策会不会传到别的国家?要知道三马之策在任何一个国家都适用,这是战国七雄的总纲领,能够有效地指导实践并且给国家带来实际利益。不过,庄襄王不会让三马之策传到国外,但是他不能够防止,因为他知道春秋时代百家争鸣,各家思想如喷泉一样爆发了出来,到了战国时代,各家思想基本成熟,虽然秦国遵循的是法家思想,但是也顶不住儒墨道等思想影响到秦军士兵的战斗意志。

庄襄王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王休,孤王认定你一身才华,但是孤王却不知道,那三马之策到如今已经不适合秦国发展,孤王对此也深表遗憾,不知道公子政现在学习情况如何?孤王要让公子政知道,臣子之间的和睦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首要大臣之间的关系问题。”

“很好,公子政很聪明,对战国乱世非常反感,有朝一日,公子政一定能够带领秦军将士将战国时代结束。”

吕不韦在一旁听了,心想这位王休那么有远见?一句话就把公子政点评了,不过点评的倒是挺有水准的。吕不韦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投资在收到巨大回报的同时,有一个人正在威胁到他的人生计划。王休啊王休,当初你与我患难与共,我帮助了秦王,现在不能让你毁了,你太聪明了,知道得太多了,我必须干掉你,才能让我安心。秦国,只有一个相国,他只能姓吕,不能姓王。现在不是你我假装争斗的问题了,而是我真的要把你赶出秦国。

吕不韦实在忍不住了,说:“大王,不如这样吧,让王休再提出符合秦国发展的策略,当然了,要比三马之策还要厉害才行,不然的话,秦军可就受到了六国的威胁。”

秦王道:“这样挺好,不如你再提一个?”王休明知道吕不韦要害自己,但是却没有办法说,无凭无据,王休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吕不韦这是要铲除掉自己,因为他已经威胁到吕不韦的地位了。其实王休心里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保不准哪一天最好的兄弟会害了自己。吕不韦也在心里想,我不弄掉你,我也不好过,我弄掉你,你也不好过,既然现在大家都不好过,那么就让你一个人不好过,让我好过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秦庄襄王忽然看出吕不韦的意思,这是要铲除异己。但是庄襄王却是没有管,一山不容二虎,吕不韦和王休两人之间,只能存一个,到底是谁,无论是谁,都是秦国的损失也是秦国的福音。

两人死其一,秦国便不再有内斗,庄襄王觉得两人斗得差不多了,还该收敛一下。现在至少暂时是没有的,但是两个人都活着,会一直斗下去,庄襄王担心,当公子政继位的时候,还能不能控制住这两位秦国的泰山北斗。庄襄王觉得当初自己的“捉迷藏”游戏玩得有点过火了。

当庄襄王在思忖着如何处理王休和吕不韦之间的矛盾的时候,从秦国边境传来了一条不太好的消息,蒙骜战败,魏国信陵君魏无忌率领五国联军,把秦军打得落花流水,蒙骜固守函谷关不出。

庄襄王震怒!

吕不韦吓得不敢说话了,不停地使眼色给王休,见王休正在闭眼养神一句话不说,当即气得半死。庄襄王气一时半会还消不了,吕不韦见群臣都不说话,王休保持缄默,他心想,你们都不说,我也不说,大不了大家一起受处罚。我要是说错了,大王一个不高兴把我抓进去关几天,虽然大王不会弄死我,但那活罪我也不向受,于是,可爱的吕不韦眼珠子一转,决定来一个大封口,大不了大家一起装哑巴。

没人说话,可是庄襄王不是哑巴,他怒了,在等待有人及时地为自己平息怒火的时候,却见群臣屁都不放一个,当即怒火中烧,“说话!说话!”群臣见站在最前面的吕不韦和王休都没有说话,那他们更不能说话了,俗话说宾有主次,臣有贵贱,一朝之臣,也有大小之分,那些臣子见王休和吕不韦都装聋作哑,那他们更不敢胡说,要是说对了,也就是能平息一下庄襄王的怒火,要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秦庄襄王再次发火,这帮子群臣没一个管用的,当即命令,立即砍了那十几万降兵的头颅!

而吕不韦心想,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是打败仗了么?怎么都不说话了?其实吕不韦不知道,如果在庄襄王震怒的第一时间开口,也许还有点作用,现在大家都不说话,形成了一种默契,既然都不说,那就全不要说了。吕不韦纳闷的时候,王休却是在暗笑,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害怕了?想到这,王休忽然清了清嗓子:咳咳!

这两咳嗽之声将打破了朝堂之上的鸦雀无声,声音立即传到了庄襄王的耳朵里,嬴子楚一听就知道是王休的声音,忙问:“说!”王休忙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也!大王毋须多虑,不如让蒙骜将军回来休息几天,让蒙恬和蒙毅兄弟二人前去重振我军士气?”

“准!”

“诺!”

王休长长地出了口气,他知道大王肯定特别想见到蒙骜,听听蒙骜讲讲战场上的事情,但是现在蒙骜不在,依庄襄王的脾气,肯定不会胡乱地砍掉蒙骜,现在秦国正是用人之际,蒙骜上将军年事虽高,但却也是一员虎将,庄襄王是不会胡乱杀人的。

吃准了这点之后,王休刚才的那些话,说得也算是比较稳当。

十天后,蒙骜从函谷关回来,也是十天后,蒙恬和蒙毅两位将军来到了函谷关,接手了战败的十万秦军。后来,蒙恬和蒙毅兵分两路,从函谷关出发,绕过上郡,从秦军北部回国了,这点,庄襄王到死,也不知道。庄襄王在见到蒙骜之后,才知道真的是魏国的信陵君带着五国联军把秦军干败的。这个魏王!庄襄王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下令全国募集死士,不管花什么代价,一定要割了信陵君的首级!

吕不韦这时突然站出来道:“不可啊大王,现在如果砍了信陵君的首级,那么在我秦国为质子的魏太子增一定会秘密送信回魏国,这点不得不防!”

庄襄王一听,哟呵,对呀,我们国家还有个魏国质子呢!要不是吕相提醒,他还真给忘了!庄襄王二话没说,直接命令:杀掉太子增!

嘶!

王休和吕不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古很少有杀质子的事情,当年嬴子楚还在赵国的时候,就非常担心也痛恨杀了质子,现在反过来了,嬴子楚忘掉了当年的痛,执意要干掉魏国质子。人家是质子,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杀来使,人家是太子,你把人家太子杀了,这矛盾就激化了,现在只是信陵君一个人的事,不能把整个魏国都牵扯进来。

王休当即道:“不可,大王!魏太子增在秦国为质子多年,生活实属不易,整提提心吊胆,大王可曾想您当年在赵国为质子的时候,是否也在祈祷赵王不要杀了大王您?”

“可那赵王最后还是追孤王一直追到楚国边境,并且在韩国境内设置了几万道关卡就为了捉住孤王!”

王休道:“话是如此,事实也是如此,可是大王还是回来了,如果赵王在大王还在赵国的时候下命令,那时候大王逃都来不及!”

吕不韦在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正因为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心里才憋屈。王休啊王休,你现在是越来越有风头了,不行,王休不除,不韦心中不安呐!

庄襄王想想也是,如果赵王突然下了一个命令要杀掉我,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庄襄王设身处地地替太子增想了想,突然又为太子增感到悲哀了。但是,他不杀太子增,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魏国他欺人太甚了,有本事单打独斗,搞什么联军!

庄襄王越想越气,但是他又不能直接杀掉太子增,只能把这口气憋在心里,最后,终于憋出了病来。

要杀太子增的消息传了出去,立即引起了在王休家养伤的石俊的注意。这位倒霉了半辈子的人终于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不顾伤势从床榻上跳起来,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跑了出去。他不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拿出了从王休家里拿出来的几十金,募集了三位杀人不眨眼的死士。

这三位死士一位叫关一,一位叫关二,还有一位是关一关二兄弟两的死党名唤仇来。这三位大爷的名字取得真是颇有喜感,关一关二的本名除了他们自己已经没有人知道,就算是仇来也无法得知他们两的名字到底是不是数字的组合。关一年岁已高,但是杀起人来的确是有一套,他能用刀子捅进别人的心窝里却不沾一丝血迹,可见其手法之快。关二爷没有大哥那么风骚的手法,但是却有一套非常高深的机括之术,什么弹簧毒箭、陷阱绊马桩都是他的拿手绝活。至于仇来,年纪不大,同时也长着一双人所有女人都嫉妒的“美丽容颜”,在别人看来,仇来就是女人的克星,不过他那一招下毒的本事,让许多知道他的人都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美毒公子”。

这三个人是在市井之中吃酒,被酒肉朋友满天下的石俊看到的,石俊认识他们,他们也认识石俊。见面之后寒暄几句,几杯热酒下肚,石俊把自己酝酿了许久伟大的乱秦计划说了出来,当即得到了三人一致赞同。现在看来,要乱秦,最主要的是要挑起魏国和秦国之间的战争,现在信陵君已经把蒙骜打得落花流水,秦庄襄王气得要杀掉魏国太子增解恨,不过人还没杀,所以魏国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要能让庞大的能够和秦国抗衡的魏国出兵攻秦,那么秦国虽然不可能会灭,但让其痛上几天也未尝不可。

乱秦大计就在四个臭皮匠身上定了下来,既然定了,也拿了石俊的八十金疙瘩,那么关一就得好好地计划一下怎么才能把太子增杀掉。

王休回到家中,不见石俊,问一下管家,管家说石大爷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今天也没看见这位石俊石大爷的身影。王休一听,心道坏了,不知道石俊又搞什么鬼去了。就在王休满城寻找石俊的时候,突然从秦宫里传来消息,有一个刺客忽然袭击了在秦宫西侧魏国质子太子增,并且造成太子增肩部受伤!

王休大惊失色,牛车也不坐了,直接小跑来到了秦宫,这时候的秦宫已经封锁,王休拿出令牌才钻了进去。到处都是秦军,抓了一个人问了问,那士兵说太子增身旁有一个人保护,所以没有受大伤,这是肩膀被刺客的匕首划了一下,现在太医已经前去治疗了。王休放了那个军卒,直接赶到了太子增处,只见太子增果然没事,肩膀处的伤也并无大碍,刚要走,却见石俊一脸严肃地看着王休,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质子要是被杀,那可就麻烦了!”

王休忽然感觉到在石俊的身上,散发出让人看不透的妖气。

庄襄王对于太子增遇刺一事不太感冒,简单地安慰了一下就忙自己的事去了。倒是王休,感觉这事情似乎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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