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太监就这么死了。
他会死并不是因为对方速度比他快,让他来不及躲闪,实际上他完全反应过来并极速后退躲闪了,并且直到死他也没有被那一刀劈到。
他的死是他自己导致的。
面对那如地狱深渊的一刀,他的心神首先被震慑住,然后下意识提起全部功力去躲闪,精力高度集中下,心神中“这一刀无论如何躲不过去”的悲观情绪和疯狂求生的本能交织碰撞,让他的心神如同一个气球一样。在斩神夺魄的一刀下,好像气球被刺破一个小口,碰的一声,精神倾泄天地,消散一空。所以他的身体看上去毫发无损,实际上只剩下一个空壳罢了。
这就是纪央的魔刀,既斩肉体,又斩心神。
也是三福太监常年养尊处优,早点生死拼杀磨练出来的意志早已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否则绝不可能被纪央仅仅一刀就夺取了心神。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今天发生的事,那么用“一波三折”来形容最是恰当无比。从石陀城一夕剧变,到一个个人物登场,魔后现身,天鹰王遇刺,三福太监身死,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众人面前上演,事发之突然,转变之快,令人甚至有一种淡淡的不真实感。
那中年男人一刀杀了三福太监,也不说话,慢吞吞地俯身去捡那圆形金属物,对环伺众人毫无半分防备之意,好似视众多高手于无物。而场中诸人也没有趁这时偷袭他,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任由他慢吞吞地捡起钥匙,站起身来。
突然天鹰王身形一展,如雄鹰展翅,扑出场外,几个起落之间身形渐远。他身中剧毒,又怕就在这里受人围攻,瞅准机会索性逃之夭夭。
没有人追上去,天鹰王受伤已不足为虑,现在钥匙才是重点。
寒秋雨这时才开口:“敢问老兄高姓大名?”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他,自顾看着手中的钥匙,眼中闪过几分古怪的神采。
寒秋雨皱了皱眉,又问道:“老兄横插一手,意欲何为?”
中年男人依旧不理他,反而收起钥匙,打量起四周的人。
这时魔后突然“呵呵”一笑,口中发出一阵奇异的啸声,紧接着只听“哗啦啦”之声,不知从哪跳出一群群的人,手持兵刃,纷纷指向中年男人以及……纪央,隐隐把他们包围起来。
纪央环顾四周冰冷的刀锋,冷声道:“魔后这是何意?”
“何意?”魔后冷笑连连,“日月密匙尽在此地,我若不取,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机缘?”
“嗯?”纪央脸上有几分意外之色,“魔后认为日月密匙另一部分在我手里?”
“不然如何?”魔后道,“你当日若是一剑杀了薛启凯,我或许便不会知道这一些事,可你非但没杀他,反倒放他离开,就怪不得今日有此下场了。”
“是吗?”纪央愣了愣,却看向那始终沉默的中年男人,眼中非但没有一点身陷重围的慌张,反倒带着玩味打量的意思。
顺着他的眼神,原先一直淡然自处的初照月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是他?他才是他?”她的话说的拗口,让人听了不由一愣,魔后却一下反应过来,目光灼灼盯向中年人,“想不到……我居然看走了眼。”
众目睽睽之下,中年人终于开口,声音意外的年轻:“好久不见,苏含章,还有……青兰雪!”
“纪央”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同时开口道:“果然是你!”他的声音也变了,成了柔和清亮的女声。说完,他伸手在脸上一揭,一张薄若蝉翼的人皮面具被他揭下,随机伸手一撩,满头长发披散开,短短几秒间,就由一位翩翩公子变为明眸善睐的俊俏美人。不是苏含章又是谁?
中年人哈哈大笑,在豪迈的笑声中,他的腰板慢慢挺直,随着浑身上下一阵阵“咔咔”作响,他的身材渐渐变得高大挺拔。他伸手在脸上一拂,卸去伪装,一位丰朗神俊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是你,纪央!”初照月,或者说青兰雪喝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是劳您费心了!”
“你对我怨气很大?”纪央略有些愕然。
“我盼望再见到你很久了!”初照月语气森然,咬牙切齿“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受那样的挫折,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
纪央摇摇头,不愿再去理她,又问苏含章:“为什么冒充我?”
苏含章巧笑焉兮,吐舌俏皮道:“抱歉啦,临时起意,借你的身份更方便做事,同时也想看看能不能引你出来。”
“你找我有事?”
“本来有的,现在没啦。”苏含章笑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纪央点头,正要开口,被魔后打断:“两位聊够了吗?不如我送你们去黄泉慢慢聊吧!”
纪央转过头,看向魔后:“能一手促成如今局面,魔后好手段!”
魔后脸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见,“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可惜历来知道的多的总活不长!”
“这可不一定。”纪央微微一笑,“薛启凯是否回魔教了?”
当初纪央在京城曾夜探薛府,并从书房暗格中搜出他与魔后暗通的书信及日月密匙的另一半和一块动物皮毛般的布料。既然魔后能从薛启凯那得到他的消息,那知道钥匙在他手里也并不奇怪。
像魔后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一直想要的某件东西的下落还能任其流落在外而没有动作?所以纪央才说她好手段,能明里暗里一系列操作,操纵大势,连曲靖安都受其影响,最终如她所愿派了纪央过来,亲自把钥匙“送”到她的面前。
“你虽然放他逃走,别人却不愿任他这么离开。不过他还算有本事,被抓前把消息传递出来,才让我了解到武林中出了你这么一位青年才俊。说实话,我还真不舍得杀你呢。”魔后语气变得充满诱惑:“不如你跟我走吧,你若愿意加入我魔教,便是新一任的护教法王。论江湖地位比你师父还要高呢!”
在场不少人听了这话都不由挑了挑眉毛,魔教教众众多,一位护教法王,地位仅次于教主魔后与两位天王。魔后能对纪央许下如此重诺,足可见对他的重视了!
纪央笑着摇摇头,无声拒绝。
“好一个少年英雄!”寒秋雨双眼一亮,朗声道:“你对我青花会可有兴趣?叫我一声大哥,我许你做二当家!”
“毕竟是玄武宗人,自视清高,看不起咱们这些邪派匪盗也是正常,”魔后冷笑着,语气中有丝丝杀意,“那便留下日月密匙,我任你离开,如何?”
纪央再次摇头拒绝,依旧笑而不语。
魔后和寒秋雨终于变了脸色,杀气腾腾,寒气森森。
“这也不应,那也不应,莫不是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不成?”
“你待如何?”
一时之间,单兵所向,杀气席卷,扑面而来。
普通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气势压迫下,纪央终于开口。
“其实,我只是想打死两位。”
“或者,被两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