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淸不卑不亢地收下了东阳郡主递过来的翡翠玉镯,这几乎是她行医的惯例了,并不是她非医者仁心要收这些,而是她若不收这些这些高门显贵又怎会安心让她诊治,恐怕她全族也会因此事丢了性命。
“郡主放心,谭淸行医多年,该懂得规矩都懂,此事绝对不会多言。”
谭淸说完便自顾去写方子,写了方子便出了房门将其交给了候在门外百步之遥的翠竹。翠竹得了方子,又匆匆忙忙去药铺抓药。
既已事毕,谭淸也不便多留,恭恭敬敬地请辞而去。
陆韶颜见医女已走,仍然不放心地问道:“母亲,这医女真的可信吗?”
东阳郡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忧色说道:“颜儿,你且安心,这谭淸若是嘴不严也不会活到今天了。”
陆韶颜这才安了心,沉默了一会,说道:“母亲,韶颜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此番韶颜会被那些土匪盯上,被他们绑架都是因为陆韶华。”
“此事又与陆韶华有何关系?她不是早已和睿王一同去了齐鲁吗?”
东阳郡主疑惑万分,不明白陆韶颜被绑架之事和远在齐鲁的陆韶华有何关系。陆韶颜抹了抹几乎要自眼眶涌出的泪珠,说道:“母亲有所不知,陆韶华害死了那些土匪的首领,陆韶华此时不在长安去了齐鲁,他们绑架女儿都是为了报复陆韶华,报复陆府。”
“可恨这陆韶华自己惹了这样的弥天大祸,反倒把颜儿害得如此凄惨。颜儿放心,娘亲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此番颜儿所遭受的屈辱,必定让她用命来抵。”
东阳郡主几乎要将银牙咬碎,恨不得扑到陆韶华身前食她的肉饮她的血,或是直接用匕首结果了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清晨的泉城笼罩在一团淡淡的雾气之中,没过多久,火红的骄阳终于挣脱了白云的纠缠,这些雾气在骄阳的直射之下,很快便散了个干净。
今日,正是劳工们出发去芝罘的日子,各个眼中都是期盼之色,激动万分。
周承昀将此次报名的劳工名册递给张世超,问道:“此事办得不错,每户只取了一个男壮丁,不过这些人里面最好留下百人,帮助泉城的老弱妇孺们播种,虽然建河堤是利民利国的大事,但播种也是重中之重,万不能因此事耽误泉城百姓播种大计,本王万万不能做这千古罪人。”
张世超接过劳工名册,唯唯诺诺地说道:“殿下深谋远虑,忧国忧民,实乃北魏之福,下官这边传令给各郡县。”
周承昀点了点头,说道:“走吧,随本王一同为百姓送行。”
张世超此时哪还有平日里那般耀武扬威的模样,急忙退至周承昀身后,亦步亦趋地随着他一起到了府衙前。
陆韶华和詹子濯早已在府衙前恭候,见周承昀现身,恭恭敬敬行了礼,异口同声地道:“参见殿下。”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跪在了地上,把府衙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们也跟着跪在了地上,齐声说着:“参见殿下。”
周承昀做了个平身的动作,高声说道:“不必多礼,平身吧。”
百姓们陆陆续续地起身,虽然声势浩大越有三千人,但此时府衙门前却鸦雀无声,无人敢多言。
周承昀微笑着说道:“此番去芝罘路途虽算不上遥远,但也需些时日,本王今日在这里拜谢诸位,如若没有你们朝廷只怕再过十余年堤坝都建不好,本王回京之后,必会为齐鲁的百姓请功,将你们的义举载入史册。”
原本百姓此次应征劳工就是奔着粮食和银钱去的,如今听周承昀如此一说,百姓们都觉得无比自豪,似乎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是为了齐鲁为了北魏为了朝廷,又听闻此举有可能会载入史册,一时间只觉激动万分。
众人兴奋得振臂高呼:“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约三千余人振臂高呼,陆韶华只觉激昂万分,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站在台阶之上的周承昀身上,一时间只觉其身影耀眼万分,一股暖意自心头缓缓涌出。
一想到齐鲁沿海的堤坝落成的情景,周承昀只觉心潮澎湃,振臂高呼:“出发!”
在衙役的带领下,近三千的百姓浩浩荡荡往芝罘出发。
周承昀一行人一直送至泉城城门口,直至百姓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方才转身对身后的张世超说道:“张大人,齐鲁物价飞涨的消息是否已经散播到各省?”
张世超躬身一揖,说道:“已经差人去做了,据回报外县已经有商贾在筹措物资准备赶赴齐鲁。”
周承昀开怀大笑:“好!本王便静候佳音了,你不用陪本王,速速去处理百姓播种之事吧。”
“诺。”
张世超应了声,恭恭敬敬行了礼便匆匆退下。
詹子濯也是慷慨激昂,高声吟道:“惠政兴邦千家乐,赤诚报国万众心。”
陆韶华击掌附和:“妙哉,子路兄也算是有感而发。”
詹子濯微笑着拱手致谢:“只有两句,未能成诗,师妹切勿说与外人听去。”
周承昀笑道:“子路,只怕是已经晚了吧,除了师妹这里许多人都听到了你吟的诗,这想不传出去都难,子路还是赶快补上下半句吧。”
詹子濯正欲推脱,却见一道高峻挺拔的身影正策马而来,不由心中大喜过望,指着这道熟悉的身影说道:“殿下,飞羽回来了。”
周承昀也瞧见了宁飞羽,点了点头,说道:“他总算是回来了。”
这些日子,大家都没有提起宁飞羽,都知道他此番是送那些被赶出家乡的百姓返乡,而这些百姓极有可能被懿王所派出的杀手盯上,大家都是忧心忡忡,在没有得到消息之前,不敢多言也不敢多问。
这时迟那时快,宁飞羽已然到了众人身前,他拉着缰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殿下,宁飞羽前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