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濯心中不禁觉得无限悲凉,他突然觉得,这个北魏对于他来说居然陌生的很,所有人几乎都是带着面具在生活,努力地在旁人面前隐藏着心中真正的想法,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户部尚书陆文德是皇帝的胞弟,既然如此,那么陆韶华身上也流淌着周家的血脉,詹子濯此刻又象不太明白,问道:“父亲,既然你早已经知道陆文德的真实身份,那么为何还要破例收陆韶华做学生?为何还要答应皇帝收懿王和睿王为学生?”
詹铭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迷惑众人罢了,不过收陆韶华做学生却是为父真的想收了,与她的身份无关,只是单纯地欣赏她的诗才罢了,而且陆文德也是为父想要争取之人,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能够想办法与陆府扯上关系,日后我们行事也要方便许多。”
詹子濯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如此想,他觉得既然陆文德是皇帝周元基的胞弟,那么陆文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站在轩辕家这一边与周元基为敌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觉得父亲试图拉拢陆文德可能会无功而返,但又不敢说的太过直接,只能说道:“父亲,想要拉拢陆尚书,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吧,陆尚书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詹铭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陆文德的母亲是我轩辕一族,他的母亲是在生下他之后被周家的人虐杀的,死状之凄惨但凡是见过的人都不会想要看第二眼,这个事情原本周元基是想要竭力隐瞒的,可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文德早已得知母亲的真正死因,他一直秘而不发,为的便是能够一招制敌为母亲报仇雪恨。”
詹子濯越想越觉得可怕,忍不住问道:“原来如此,个中缘由孩儿现如今已经很清楚,不过孩儿还是想不明白,周元基当真是因为王家和宁家的制衡所以才故意要借鲜卑的手想要把懿王除掉?”
詹铭道:“倒也不至于说是要懿王和睿王的性命,只是让他们把谋逆的罪名彻底坐实了,这样的话就能顺势将王家和宁家彻底击溃,让他们多年来在周弘致身上倾注的所有心血全部落空。周元基做皇帝,最怕的便是朝政要务统统掌握在世族手中,他们周家就是这样得到的天下,所以他才不得不防。说了这么多,子路,你现如今也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了吧。究竟何去何从,由你自己来决定,不过在此之前,为父带你看样东西。”
詹子濯疑惑不解:“父亲想带孩儿看什么东西?”
詹铭起身往书房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子路,随为父来。”
书房在正厅的左手侧,詹铭入了书房,詹子濯紧随其后,二人一同入了书房,詹铭径直来到书房左侧一个挂着山水画的字画前,将这副山水画取了下来,这山水画买来原本就是为了掩饰这里的暗门,詹铭走上前推了一把,山水画后方隐藏的暗门便被推了开来。
虽说这暗门打开了,但詹铭却未曾进去,只是示意詹子濯进去,詹子濯见状,毫不犹豫地入了暗门,随后,詹铭才走了进去。
刚走进暗门,詹子濯惊呆到下巴都快掉下来,原本他以为这暗门后门的房间是漆黑一片,但却没想到这个暗间居然明亮得很,仔细敲了敲,詹子濯才发现这暗间的四个角分别放了一个硕大的夜明珠,而最大的那颗被挂在了正中间。
暗间中放着三排书架,每个书架上都堆满了卷宗,但是这卷宗却是排列得整整齐齐。
“这是?”
詹子濯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些卷宗是何物,但还是忍不住询问父亲詹铭。
詹铭走道书架前,说道:“这些都是这些年来隐藏在北魏的谍者搜集的情报,如果你想通了,愿意放下心中的执念一心一意为轩辕家复仇,那么这些情报以及轩辕家所有谍者的名单为父都会转交给你,但如果你不是一心一意为轩辕家复仇,这些情报你就不必看了。”
詹子濯此刻哪有拒绝的理由,听父亲如此说来,他对皇帝周元基现下已经生了恨意,但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周承昀的命他还是不想取,但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说服父亲,他自己也找不到不杀周承昀的理由。
斟酌再三,詹子濯选择不再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既然是想要保住周承昀的性命,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如今与父亲在这里因为此事争执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詹子濯躬身一礼,说道:“父亲,孩儿已经想清楚了,孩儿即是轩辕家的人,自然是要为轩辕家报仇雪恨,孩儿接下来该如何做,还望父亲示下。”
总算是说服了詹子濯,詹铭松了口气,扶住詹子濯,称赞道:“果然是我轩辕家的好儿郎,先前是为父错怪你了,既然那周元基想要封你做行军司马,那你便安心做那行军司马,安心辅佐周承昀便是,这是你唯一取得他信任的方式,也是你在军中建立威信的方式,故而马虎不得,你且看,关于鲜卑的情报,为父早已为你准备好,不是很多,你今夜便将这些情报通读一遍,记在心中,明日恐怕朝廷的圣旨就会下来,届时你就要和周承昀出征了,到时候为父会派两个身手好的侍卫跟着保护你,不过一切还需你自己小心才是。”
詹子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他心知,父亲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好,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半响才缓缓说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小心行事。”
詹铭拍了拍詹子濯的肩膀,欣慰地笑了,指着第三个书架,说道:“从左边数第三个书架第三排,全部都是鲜卑的卷宗,不要浪费时间了,你赶快看便是,这里的夜明珠很亮,你看这些卷宗应该不用再添灯火了。”
詹子濯快步走到第三个书架前,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个卷宗,将其打开仔细看了起来,詹铭见状,缓缓从暗间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