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华原本心还像被人揪着似地痛,猛然间听到詹子濯在心里这样称赞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兄,谢谢你能理解我,谢谢你总是想尽办法逗我开心。真心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这句话刺痛了詹子濯,但他怕自己自怨自艾的话陆韶华会听到,只能故作坚强地仰起头转移话题:“一会我们去找那些官员署名,你就跟在我身后,如果发现任何异样,立即掐我的腰或者拽我的衣袖通知我。”
陆韶华打了个响指,故作轻松地说道:“师兄放心,交给我好了,一但发现有任何问题,我立即掐你的腰通知你。”
詹子濯朝着陆韶华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之色:“我此番带着师妹,想必定是无往不利。”
兵部尚书孙川回到府中才得知传旨太监等候多时,他不敢怠慢,匆忙行大礼接旨。
传旨太监一脸不悦之色,只想尽快宣读完圣旨回宫,看到跪在自己身前的孙川,忍不住在心中暗自鄙夷了一番,这才宣读起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尚书孙川忠心为国,屡立奇功,朕心甚慰,实不忍爱卿操劳过甚,特恩准爱卿静养数月,其兵部尚书一职由兵部侍郎高昌暂代,钦此。”
这道圣旨的意思很明显不过了,是打算削弱孙川的兵权,但高昌一直都是孙川的心腹之臣,与孙川交情甚笃,此番周元基让高昌暂代兵部尚书之职,为的便是挑起孙川和高昌之间的暗斗,除此之外也是为了警告孙川,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孙川面色苍白地叩拜,高声呼道:“臣孙川接旨,谢主隆恩!”
传旨太监将圣旨收起,恭敬地递到孙川面前,用那宛若公鸭一般的嗓子说道:“孙大人是陛下的股肱之臣,自陛下登基以来率兵征战数次,想必如今定然是一身的伤痛,陛下怜悯孙大人让大人好好养伤,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泽,大人好自为之。”
孙川双手接过圣旨,将其交于身旁的侍卫,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落寞,对于传旨太监的暗讽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此时却没有心思与这么个地位卑微的传旨太监计较,只是用淡淡的语气对身旁的侍卫说道:“送李公公出府。”
传旨太监已经奚落了孙川,自然是心满意足,大摇大摆地出了孙府。
孙川身旁的侍卫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地说道:“将军,如今就这么个身份卑微的太监也敢在此大放厥词,实在是可恶至极,要不要属下给他点颜色瞧瞧?”
孙川是行军打仗出身,跟着他的人还都一直保持着在军队里的习惯称其为将军。孙川虽然为官以来一直洁身自好严以律己,但此次的确是被周弘致胁迫才迫不得已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其实,孙川在答应周弘致之时便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果,如今仅仅只是被被暂时免职而已,比起掉脑袋实在是强上许多了,孙川也不想替自己争辩什么,只是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希望懿王能够一举成功。
高昌这里接了升职的圣旨,自然是十分欢喜,但规矩他还是懂的,刚接完圣旨便立即赶往孙川的府邸,毕竟他是孙川一手提携上来的,如今又顶替了孙川的职务,暂且不论是因为何事的缘故,他都必须要去向孙川谢罪。
高昌见到孙川的时候孙川正在房中擦拭自己心爱的宝剑,高昌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孙川面前,向孙川表述自己的手足无措。
孙川将宝剑放置于架子上,将高昌扶了起来,用极为平淡的口吻说道:“不要再来我的府上,进宫去吧,如果你能让陛下相信你的赤胆忠心,兴许还能救我一命。”
高昌不解,问道:“将军既然已知结果,为何还要去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乃兵家大忌。”
孙川转身看望窗外,笑而不语,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多说无益,入宫去吧。”
高昌见孙川无意多言,也只能躬身告退。
詹子濯和陆韶华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在长安城中来回奔波,詹子濯并未将父亲詹铭拟好的奏折取出让那些支持睿王周承昀的官员签名,只是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待他们同意明日联名上奏之事之后,这才在出府后在奏折上添上了官员的名字。
这一路陆韶华都安安静静地站在詹子濯的身后用心聆听那些官员的心声。
结果出乎意料,二十一位官员里,除了两个官员身在曹营心在汉,打算做墙头草随风倒的两面派之外,其余十九位官员的立场还是十分坚定的。
从最后一位官员府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三刻左右,詹子濯和陆韶华拖着疲惫的身子又转道去了裴府,将奏折亲手送到了裴琛的手中。
裴琛是第一次见到北魏所有支持睿王周承昀的官员名单,虽是惊疑万分,但仍旧勉强保持着镇定,结果十分出乎他的意料,起先他以为自己在朝中是孤立无援的,未曾想竟然有这么多人都与他一起坚定不移地支持着周承昀。
不过,裴琛此刻却担忧起另外一件事:“子路,难道你没想过要保留一些底牌?明天这个奏折一但呈交上去,那可就无法挽回,懿王只需得到这奏折上的名单,便可找借口将支持睿王的官员罢黜或者调离,届时睿王只怕才是真正地孤立无援吧。”
詹子濯从裴琛手中将奏折拿了过来,又从怀中取出另外一个早已拟好的奏折,将其递给了裴琛,朗声道:“子渊兄可看好了,这个奏折才是明日子渊兄要呈上御前的原本。”
裴琛一脸莫名地接过詹子濯手中的奏折,将其摊开仔细看了一遍,这才露出了笑颜:“原来方才那个奏折是特意让我看的,子路,我猜的可对?”
詹子濯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正色说道:“方才那份奏折子渊兄已经看过了,对睿王的底细也算是了若指掌了,这便是睿王对裴家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