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琛笑道:“子路贤弟,我们坐下详谈。”
詹子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缓步走到身侧的八仙椅落座,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陆韶华低着头快步行至詹子濯身后,长剑斜挂在右侧腰间,她右手轻扶在剑柄之上,左手背于身后,头微微低着。
裴衡见陆韶华未曾离去,轻咳了一声,问道:“子路贤弟,你身后这位是?”
詹子濯回头看了陆韶华一眼,信口胡诌道:“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弟詹清溪,字永休,他是我詹氏在荆州建宁的旁支,去年我去过建宁一次,与其相识,此次特意把他从建宁请来相助与我。”
裴衡微微颔首道:“既然是子路贤弟的远房表弟,那边是自己人,永休贤弟入座便是,不必站着了。”
陆韶华看了詹子濯一眼,用眼神示意詹子濯,问他自己是否能落座。詹子濯转身对陆韶华说道:“永休,你别站着了,坐我旁边便是。”
原本说好了是扮演詹子濯的小厮,未曾想詹子濯却给陆韶华安了这么莫名其妙一个身份,陆韶华不由心中暗自叹气,心道:“完了,自此之后便要以詹子濯远房表弟詹清溪的身份示人了。这詹子濯实在是太过分了啊,竟然擅自做主张,私自改主意不说,还给我起了个这么难听的表字,永休,永无休止吗?听起来就不着调。”
陆韶华走到詹子濯身旁,在他左侧的八仙椅落座,与裴氏四兄弟对视。但她却不敢与裴琛直视,毕竟裴琛见过她,她还是怕裴琛认出来,至于这裴庚裴济和裴衡三人,都是初次相见,自然还是不用躲避的。
詹子濯看了陆韶华一眼,见她应对如常并未有异,便对裴琛说道:“子渊兄,裴氏时至今日共有三十人在历朝历代出任宰相,世人皆说天下无二裴,裴氏子弟各个品行高洁,在整个北魏都是无人能出其右。今日子路能结识诸位实在是荣幸之至。”
裴琛摆了摆手,谦逊地说道:“子路贤弟,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你在裴府也不能多留,不如我们直入正题吧。”
裴庚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着詹子濯,裴济则走上前分别给詹子濯和陆韶华斟了茶,裴庚则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韶华。
裴庚心中暗自说道:“詹清溪真的是詹子濯的远房表弟吗?他们看起来全无相似之处,这个詹清溪看起来不像是习武之人,虽然瞎了一只眼,但皮肤白净看起来倒像是个小白脸。”
陆韶华听到了裴庚心中所想,忍不住看了裴庚两眼,心中暗自说道:“早知道不应该拿这把剑,这下糟了,还真得学功夫了,还得把自己晒得黑一些,要不然应该很容易被人看穿吧。”
詹子濯饮了杯茶,不急不慢地说道:“今日前来主要还是想介绍我的表弟詹清溪与诸位相识,其次便是知会诸位一声,就在这几天,睿王会有一劫,届时还望诸位致以援手。”
裴济看了眼裴琛,心中暗自道:“难不成是懿王周弘致要对睿王出手了?这周弘致若是做了皇帝,只怕北魏要生灵涂炭了。”
裴衡单手覆在茶盏之上,心中暗自道:“这场夺嫡之争终于要走到台前,北魏从此再无宁日了!希望我裴氏能借此机会一跃成为北魏一等一的世族。”
裴庚把视线转移到了詹子濯身上,心中暗自道:“虽然裴家愿意站在睿王周承昀这边,助其登上皇位,但如果周承昀轻易就被周弘致击败呢?裴家岂不是下错了注?但即便是裴家此时投靠懿王周弘致,只怕裴氏子弟也没有办法得到重用吧。看来也只有周承昀能够破格重用我们裴氏子弟,也罢,就拼死一搏吧。”
裴琛并未多想什么,而是直接说道:“子路贤弟,可是得了消息?”
詹子濯看了眼陆韶华,心中暗自问道:“师妹,裴氏子弟是否可信?”
陆韶华先是微微点头,随后又低下头拿起了茶杯。詹子濯见陆韶华点头确认了裴氏子弟的诚意,这才把实情说了出来:“明日懿王会上奏,污蔑睿王屯兵意图谋反,届时还望诸位兄长能够挺身而出替睿王辩白。”
裴琛先是一愣,随后暗自心道:“屯兵谋反?原来懿王在齐鲁屯兵是为了污蔑睿王,这招实在是太过狠毒。”
裴济一脸严肃地说道:“子路贤弟放心,懿王要栽赃睿王屯兵,必然会拿出证据,暂且不论他拿出任何证据,我们将其一一击破便是,相信孰是孰非陛下必然能够有所决断。”
裴衡半眯着眼未曾开口多言,但却在心中暗自说道:“江尚书定是对军火库偷偷动了手脚,明日军火库势必要重新盘点,或许还能找到些许漏洞。”
裴庚看了眼裴琛,问道:“兄长,我们应该如何相助睿王?”
裴琛站起身,拿起手中的茶杯,说道:“子路贤弟且放心,但凡是我裴氏子弟,必然会尽心尽力,助睿王平安渡过此劫。”
詹子濯也拿起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将茶杯举向前方,躬身道:“小生在此代睿王谢过诸位,睿王命小生转告诸位,他日登基之时,便是裴氏封侯之日。”
裴氏四兄弟听詹子濯如此说,皆是喜出望外,裴庚裴济裴衡三人同时看着裴琛,裴琛把手中的茶杯举起,无比郑重地立誓:“能为睿王效力,乃我裴氏之幸。此番我们便以茶代酒在此地立誓,若裴氏有违今日之诺,便让裴氏再无翻身之日。”
裴庚裴济与裴衡三人见兄长裴琛立此重誓,心中皆是无比震惊,但仍然拿起茶杯先后起身,举起茶杯站在裴琛身后,三人皆是一副以裴琛马首是瞻的样子。
陆韶华被裴琛的豪情所感动,心中也是激情澎湃,举起茶杯站在詹子濯身后。她也想说上几句豪言壮语,但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好辨认了,只能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六人相视而笑,一起把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誓言便算是立下了,詹子濯把茶杯放回桌上,拱手道:“明日就拜托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