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顺沉闷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十分淡定，好像坐在悍马车上，“前面更加窄了，只能一个个过去，我先去探探情况。李小墨，这里先交给你。”
我心里一动，李小墨会应吗？这是冷战之后这两人第一次正式对话，刚才彼此试探的话不算。
郭大顺等了一会，也没有一定要听到回应，扭头就往狗洞大小的洞里钻。其实他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随口喷出来的话，他要是一直搁在心里，那不是闹笑话了么。他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啊，虚活了那么久，来来往往，碌碌无为。
“嗯。”李小墨回了一个鼻音。
我们在等着郭大顺的消息，李小墨突然就回答了我之前问的问题，“你拿着的这把是封妖剑，戾气没有那么强，比较温顺，容易控制。我这把是斩妖剑，刚烈凶残。”
“你丫这是逗我？你的剑怎么刚烈凶残了？在你手上不都是那样。”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无聊的原因，我抠着泥土，拖着长长的鼻音再继续问，“这两把剑，有什么区别？”
李小墨果然没有理我了，我就慢慢摸着剑的纹路，想象着这剑在光线下的样子，李小墨用剑的时候，而完全没有想过要去看一眼，人就那么奇怪。
郭大顺回来了，“下面没有问题，小心一点。”
洞口的地方空间比较大，依旧是刚开始时候的队形，郭大顺字啊前面开路，村民们摸着李小墨给的符，安心了许多，跟着郭大顺一个个慢慢往下爬。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我忍不住问，“确定是这个方向？”
郭大顺点点头，想到我看不到，又开口应了一声，我只能闭嘴了。
这里的温度也是比较低，之前我们一直以比较快的速度运动着也不会觉得有多冷，现在把速度放慢下来，就感觉四周都是冰块一样冷。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爬在我前面的牛二突然惨叫一声，我心里咔擦一声，听得头皮都发麻了。
“牛二？”在牛二面前的村民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傻了，声音颤得厉害。这种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发生点什么意外还真是令人感到分外恐怖，特别是明明发生在自己近旁，而连具体情况都不知道。
“怎么了？”我努力眯起眼，看得不清楚，还以为他遭到什么攻击，正要爬过去帮忙，后面的李小墨一把抓住我的手，压低声音说，“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不要乱动！”
郭大顺的声音也传来了，前面不知用什么东西来照明，光线一下子涌入眼中，我反射条件地偏开脸，李小墨就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从我的身旁探过身子，完全是衣服摩擦着衣服。
“换个位置。”
我傻了眼，这么窄的地方说换位置就能够换了么，不是异想天开啊！我脸黑了黑，“你有本事就过去，反正我不懂什么缩骨功。”
李小墨看我一眼，转了话题，“这里情况多变，自己小心一点，我不一定可以及救你，要是落单就只能自求多福。”
郭大顺是不可能跟村民换了位置再过来看情况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牛二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好像一点挣扎也没有，总不会是掉进了什么空间虫洞？到底发生了什么，触碰到了什么，谁都无从得知。
一股未知的恐惧已经在我们之间蔓延，村民们大概再没有胆子再这条隧道里面呆着，我也顾不得其它，赶紧跟上李小墨，现在是快点爬出去不见重要！
接下来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出现问题，也不再有人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我们都安心不少，但是一旦还是在这里，恐惧就不会消失。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郭大顺在前面说，“到了。”真觉得再没有声音比这两个字好听。
我是最后一个从里面爬出来，郭大顺他们坐在地上休息，他招呼了我一声，我也坐过去，一下子直挺挺倒地不起了，累死了！爬了那么久，手脚都快没有知觉了，要是再来条隧道，我大概要去见我亲爱的母亲了。
也不知道郭大顺用的什么东西，一颗像夜明珠的珠子一直在散发着柔和的淡青色的光，字啊黑暗摸索了那么久，看到亮光原本是挺高兴的，但是这种颜色就有点诡异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喘了一会气，觉得还是关心一下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好些。
郭大顺沉默了一下，抬抬眼皮，“看不清，这种地形有点像墓地里的盗洞，我以前爬过几次。”
我啊了一声，“您老以前还干过盗墓啊……”
郭大顺终于睁眼瞧了我一眼，摇摇头，“不是，只是跟着下去走了一遭。我的职业是猎鬼人。”
郭大顺说出猎鬼人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三个村民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想了想，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刚才不是说这里是冥界的边界么？这么又扯到墓？这样深的地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墓地吧？难道魂魄也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郭大顺，“如果你用常理来解释这些现象跟原理，那你就永远都出不去了，入乡随俗，到了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自己的规矩，你不遵守规矩就早早被淘汰。人的感官也可能出问题，你确定自己的感觉没变？你确定这里是不知海拔负多少千米的地方，而不是仅仅掉进了墓地的暗洞？”
第一次听郭大顺说了这么多废话，我愣神的空余，觉得还是蛮新鲜的。
“总得有点可以相信的东西吧。”我说，“那这样的话，不就是一头扎近了死人堆？”进来前郭大顺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方向没错，这下爬到人家老窝里面了。
“绝处逢生也不是没有可能。”郭大顺说。
“牛二……”我刚开了个头，李小墨一掌打过来。
“你这野蛮的女人！我不是定子！”我忍不住黑脸。
李小墨警告似的盯着我，“有力气说话还不如好好休息，别浪费体力！”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村民肯定害怕得要命，我也意识到不应该多说什么，但被李小墨这样随意打谁会甘心？
“谈话就到这里结束。”
我闭上嘴，肚子有些饿了，想起身上还有一点压缩饼干，就拿出来分着吃了。谁都不敢马上把这唯一的食物一次吃完，我看了一眼村民，他们只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
郭大顺拿着发光的珠子走了一圈，到处都摸了一遍，果然好似个老手，也不知李小墨有没有下过墓地？
像是注意到我的目光，用后脑勺对着我的李小墨，转投看了我一眼，就又继续低头。
“这里面突发情况太多，最后不要分开走。”郭大顺终于摸完了，回来思考对策。
加上我们刚才走的路，一共有三条隧道，走过的路当然不会再去走了，那只剩下两个选择。郭大顺作了一个记号，带着我们走右边的通道。
还是那样的队形，还是一样的难爬，手脚并用，身上的力气都快被榨干了，那么一点休息的时间根本不够，但是在原地等待的话，就是在耗费生命，如果在里面困住几天还好，问题是我们身上只有一丁点食物，没有水，这样下去肯定会挂得很快。
我还不想死呢，李小墨察觉到我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怎么了，就这样就撑不了了？你的小身子板咋这么弱啊，我都还生龙活虎呢！”
我咬咬牙，腿跟双臂都酸痛的要命，还得忍受李小墨的嘲笑，我知道她是好意，但还是没好气地说，“谢谢关心，小爷好得很。”
“切，谁会去关心你！”李小墨肯定翻了白眼。
我叹了口气，咬牙继续爬，速度明显慢了许多，李小墨也放慢速度，一看就知道是担心我会被什么给吃了，像牛二那样消失不见。
这能一样吗，李小墨是茅山弟子，从小就练习武术，到处跑去驱鬼抓鬼的，锻炼一定不缺，但是我前面十几年的生活中心都是学业，满眼满心都是考考考，运动这一向我也不太喜欢，比不上李小墨是理所当然，但是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示弱。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爬出通道的，四肢已经没有了知觉，再来一条隧道我可就要死了！
郭大顺没继续往下走，他又在这不大的空间里面四处考量，下面说出来的话差点让我吐血。
“又回来了。”郭大顺摸着刚才他自己刻下来的记号，皱眉。
我说，“明明是一直往前爬啊，怎么就又回来？难道是这些通道都是互通的？绕着绕着就回到原地了？”
李小墨也坐不住了，凑上去砍记号，她也开始吃不消这样的爬法，动作都有些僵硬。就算练过，也还是血肉之躯，负荷重的运动时间长了当然吃不消。
那些村民也在轻轻哼着揉腿揉手臂，看样子累得不清，这里面只有郭大顺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无比淡定举着发光的珠子，神色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