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有点混乱,一时间理不清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这手,但身体本能已经快过大脑,紫竹针冲着这手就狠狠扎了下去!
“慢着。”
一旁突然传来一声劝阻,随即我的手腕就被什么人抓住了,对方操着缓慢的语调向我道,“别扎眼睛,扎心脏……”
这种独特的缓慢低沉的声音,除了钟文臣不会有其他人。我来不及多想,按照钟文臣的指示,捏着紫竹针往下一移,向着自己心脏位置用力扎了下去。只听“噗”的一声,紫竹针扎进了什么东西里,我却没有任何感觉,紧接着我眼前一亮,一股白光直射在了我的眼球上。
我闷哼一声,急忙推开眼前的灯光源,低头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让两眼不继续流眼泪。透过朦朦胧胧的视线,我看见钟文臣举着我的手机站在不远处,在他脚下正躺着一截僵硬发黑的人手!
“这是……”我怔愣地靠近钟文臣,皱眉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手臂,“这是什么东西?”
“障鬼。”
钟文臣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蹲下身贴在那截手上,只听“刺啦”几声响,那手臂竟像是被烧着了一样,散发出一股股白烟,很快就被“烧”得只剩下一小搓黑灰留在原地。我皱眉看向钟文臣,希望他能再解释清楚一点。
果然灵眼就是不一样,即便我什么也不说,钟文臣看了我一眼,也意识到我的疑虑,开口道:“这是一种山里很常见的尸鬼,是由那些在山里迷路,没能及时获救而死在山中的人的怨念幻化而成……它们会蒙住活人的眼睛,引导人们走向危险的山崖、山沟等地,当被蒙住眼睛的人摔死后,障鬼就会群起而食尸体的眼睛……而如果被蒙住眼睛的人,发现自己中了障鬼的圈套,想办法去对付眼前的‘手’时,往往会戳瞎自己的双眼,一旦发生这种情况,障鬼就会转而啃食那人的心脏……其实障鬼并不是贴在人们的背后,而是蜷缩着寄生在人们胸口的,背后那具‘坚硬的尸体’只不过是障鬼让人产生的错觉,这样它们才能逼迫被蒙住眼睛的人不断往前跑,直到踩空摔死……所以遇见障鬼,唯一有效摆脱缠身的方法,就是攻击自己的心脏位置……障鬼的道行很浅,一旦有外力攻击,它们就会断手跑掉,绝对不会和人正面纠缠。”
“等等……你说这是,山里的鬼?可这里是殡仪馆啊?”
钟文臣点了点头:“对,这就是问题……这间殡仪馆里绝对不止这一只障鬼,还有很多……这些障鬼应该是被人带到这里来的,只是我不明白那个人这么做的原因……”
“确定是人吗?”我问钟文臣,他顿了顿,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我解释道,“我不认为有人会特意把这些没什么威慑力的小鬼招到殡仪馆来,会不会是……红衣女鬼的先祖,察觉到我们要开始对付她们,才把这些小鬼抓来阻拦我们?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钟文臣迟疑一阵,点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些小鬼很容易操纵,而且能够拖延时间……”说着,钟文臣转过手机看了看时间,皱眉道,“如果在十二点之前我们还不能把黄符缝进女尸的子宫内,或许……我们就走不出去了。”
一听这话,我忙凑上前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心里登时就是一凉——已经十一点半了。也就是说留给我和钟文成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我们要赶到停尸房,从几十具尸体里找到我们需要对付的那具女尸,然后我得剖开女尸的肚子和她的子宫,把符袋缝进去,再把她的腹部伤口缝合到旁人看不出端倪……时间不是太紧,而是根本来不及!
即便我能在十分钟内闯进停尸房找到尸体剖开子宫缝完符袋,也没办法在剩下二十分钟里将伤口缝合如初,这不是简单的工作,再好的缝尸匠都需要至少一个小时来处理。
“就没什么办法能拖延点时间?半个小时太紧了,我做不到复原尸体。”
钟文臣想了想,也没说有没有办法,只是道:“先找到尸体再说。”
我没办法,只能点头。钟文臣把手机交给我,由我打着灯往前走,他殿后,临出发时,钟文臣又告诉我如果再遇见障鬼袭击,只要按照刚才的方法破解就可以了。我点头应下,这点小技巧很容易就记住了,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时间问题。
走了一阵,我已经看见前方不远处停尸房的门牌了,忙招呼钟文臣,同时快步向前赶去。就在这时,我身后蓦地闪过一阵阴风,我心里登时一紧,意识到我身后应该是钟文臣,一般的小鬼不可能敢在他面前作祟才对。
如果我身后出了状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钟文臣不在我身后!
一想到这一点,我暗道完了完了,不知道是这小子掉链子,还是他也出了什么问题。但现在我没办法回头去照顾钟文臣,一旦我现在停下,恐怕会更危险。所以我只是喊了声“钟大师,停尸房就在前面”,然后卯足马力一直往前冲,就在我已经看见停尸房大门,甚至即将握住门把打开门的时候,一股巨力猛地就撞上了我的后背。
我被这力量撞得往前一冲,一下就扑进了黑暗里。我急忙握紧手机重新开电筒,转身就去照我身后的东西,却登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知道我又遇上了一只障鬼,而且大概是知道我了解它们的手段,这只障鬼甚至没有在我背后创建幻觉僵尸,而是直接蒙住了我的眼睛。我暗骂还来,你爷爷不会再让你吓着了,随即抄起紫竹针就向胸口扎了下去,又是“噗”的一声,我眼前立刻就亮了起来,我看见半空落下一道黑影,立马往地上一看,就见地上落了一截漆黑僵硬的手臂。
我想喊钟文臣赶紧把这只手搞定,抬起手机向走廊一照,却发现灯光可及之处,根本没有钟文臣的身影。我一愣,喊了声“钟大师”,同时一脚踩在地上那截断手上,以防那东西像砍断的蚯蚓一样溜走。
但我喊了几声,都没听见钟文臣的回应,我见那断手没有要动的意思,又见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四十几,索性也不管钟文臣,越过那手拧开停尸房大门,猫着腰就窜了进去。停尸房没有窗户,开灯不会引起保安的注意,我将大门虚掩着,伸手打开了停尸房的灯。
白色的灯光倾斜而下,我警惕地将整个房间扫了一遍,在确定目前没有危险后,急忙找了个装着不明物体的玻璃瓶,将它抵在门口,然后向着尸库赶了过去。拉开一个个抽屉,我急的满头大汗,不停翻找着那具女尸,但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他妈根本不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啊!
我只看见过她的背影,穿着红色晚礼服,头发长长的,但现在停在尸库里的人,全都是赤身裸体,而且大部分女人都是长头发。我根本没办法从女尸的身材判断哪一具才是我当初看见的那个,我只能凭着刚结婚这一点,找二十出头的美丽女性,终于从一堆尸体里挑出了五具,又凭着女尸是跳楼自杀,尸体不够完整这点将范围缩小到三具,但面对这三具年纪、身材、死状都非常相似的尸体,我却陷入了绝望。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我还没办法从三具尸体里找到目标,只能赶紧给何东打电话,想从她的记忆里找到女死者的特点,用来确认目标。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何东的酒劲完全上头了,接了我的电话后一直在说胡话,我根本听不懂她想表达什么,只能把电话挂断。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三具尸体都剖开,检查她们的子宫,有头发的那一具一定是我要找的对象。但这样的话,我一会儿就需要缝合三具尸体,一具已经不够时间,三具……
“只有拼一把了。”
我给自己下了个安慰剂,转身从工具箱里找到解剖刀和手套,随便找了一具尸体,套上塑胶手套就开始下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将女尸的肚子剖了开,我强忍着恶心,两手探进女尸肚子里一阵翻找,只听黏腻的水声,最终什么也没找到。
不是这个。我抬起手臂抹了把头上的汗,也不整理尸体,只道了一声“有怪莫怪,实在情况紧急,只要这事解决一定给你烧纸钱”,立刻转身去剖另一具尸体。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太差还是怎么的,第二具尸体的子宫里竟然也是空的,我除了摸了一手的尸水外,一无所获。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半夜十二点,我急得浑身大汗,甚至来不及擦额头的汗珠,抄着解剖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着最后一具女尸的肚子上就用力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