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
“四十来分钟以前吧,那会儿路上没啥人,就我趴在二楼那儿抽烟,刚好看见了。嚯,那几个黑西装可拽了,那小子都不敢反抗的,就被他们夹着走上去了。”
男人嘴里所说的小子应该就是白仲卿,这么说白仲卿当时已经醒了?以他现在的伤势,的确不太可能和黑衣人打起来。
既然男人不像是在说谎,那么白仲卿和那批黑衣人一定是顺着这条路上了山。我给郭大顺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查到的情况,郭大顺说立刻过来。
我问郭大顺在哪儿,他似乎问了问路人,才给我报出了一个地址,我摊开地图一看,离我竟然有好几公里远!等郭大顺过来,恐怕都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我实在等不到郭大顺来,告诉他我先去追,如果他来了,就沿路往山后走,反正这儿也就一条石子路,我们总能遇见。
“萧晨,你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些黑衣人,等我到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我不住摇头道:“离白仲卿被掳走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那些黑衣人究竟要对白仲卿做什么,如果他们要对他动手,晚一秒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可你现在追上去也不是办法啊。”
郭大顺的声音提了一个八度,我知道他在担心我会遇上什么危险,忙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冒险,我只是实在放心不下白仲卿的情况,要我在这里干等着什么都不做,我忍不了。
我现在追上去看看,会量力而行,无论状况如何,至少事情是急是缓我心里有个数,怎么也比坐以待毙的好。”
郭大顺向来说不过我,只好答应,却不断叮嘱我一定不能乱来,无论我找到黑衣人和白仲卿后是什么情况,都要等他到了再作打算。我迭声应下,挂断郭大顺的电话,又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向那个爆料的男人道:“朋友,有钱谁都想赚,我再给你一百,你帮我一个忙,成不?”
“当然成啊老板,您说,啥事?”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会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男人过来,他是来找我的,你就按照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跟他一字不落说一遍,告诉他我是往哪个方向走了。这件事如果成了,我从后山回来,再给你一百。”
男人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状,不住道:“行叻行叻,这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心里好笑,也不想跟这男人多说什么,把钱塞进他手里,收起地图向着黑衣人前往的方向走了过去。
城中村本来就已经很偏僻了,这条小路通往的地方恐怕是真正的村庄和城中村的结合处,人烟非常的稀少,而且道路全是石子路,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加工。
道路两旁的房屋很有农村的特色,几乎都是两到三层的小楼房,红瓦白砖,砖块都黑了不少,残残破破的,看起来像是几年没有人住过了。
我一直沿着道路往里走,只感觉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心里越发焦急如焚。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两旁的建筑越来越少,突然,我看见地上有一摊暗红色的东西。我心里一惊,急忙上前查看,发现果然是一滩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迹。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白仲卿的还是那些黑衣人的,但这血迹来自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我四下打量了一番,在这个地方没有过多的打斗痕迹,如果是白仲卿挣脱黑衣人的钳制进行反杀,不可能只有一滩血迹,所以显然是他被其他几个人围攻,才导致的受伤流血。
我又去查找血迹周围残留的痕迹,在石子之间又发现了一些很细小的血点,我向着血点延伸而出的方向走了两步,发现血迹立刻就断掉了。很显然,白仲卿应该不是受了外伤,否则血迹应该会一直蔓延下去才对。
现在这种中间一摊,外围某个方向有零散的血迹的情况,只能证明他是受了内伤吐血。
在飞僵的老巢,白仲卿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如果不久前他还被那些黑衣人打到吐血,我实在不敢想象,他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好在脚下的路只有唯一的一条,我不用血迹的指引也能确定前进的方向,在极度担忧之下,我顺着道路一直深入了偏僻的山里。
没多久,我竟然看见前方耸立着一栋已经废弃的库房。我当即面露困惑,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城中村外围,怎么会出现一栋库房?
但不管里面曾经堆放过什么,现在它很可能关着白仲卿。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掂了掂重量,确定趁手后把转头背在背后防身,小心地向着那个库房靠了过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越走近库房,我越觉得不对劲,库房里没有透出一点灯光,大门微敞着,里面是黑幽幽的一片,并且门口也没站着人把守。
这就让我有些错愕了,如果白仲卿在里面,不管怎么样,那些黑衣人都一定会派一个人在大门外守着,但现在不仅没有人,大门还肆无忌惮地敞开了,根本不像关着人的样子。
可这一路过来,除了这栋库房有些奇怪之外,其他的地方我也都留心观察过,不像是白仲卿被关押的地方。
难道说,那个男人在骗我?他或许的确看见过黑衣人和白仲卿,但却没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离开?
或许他们在那里下车之后,没有沿着这条上山的路往里走,而是穿过人家去了别的地方?更或许,男人是被那些黑衣人收买了,特意告诉前来追踪的人一个错误的方向……
想到最后一点,我心里一个咯噔,忽然听见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我警钟大作,五指把转头一攥,转身就要和来人干架,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根本没半个人影。我皱起眉头,暗道自己是不是神经紧张,却顿觉后脑一阵劲风突袭!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后脑一痛,眼前跟着就是一花。
我踉跄着往前扑出两步,视野一片模糊,我也顾不上看不看得清对方,甩手转头就拍出去了,却被另一个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大惊失色,一个人以我现在的状况都不一定搞得翻,现在两个人,我的胜率几乎为零。果然没等我反击,抓着我手的人猛地反剪我胳膊,同时屈膝一顶我膝盖,硬生生将我压倒在地上!
碎石头硌得我下巴和胸口一阵刺痛,我呻吟了一声,大喊你们是谁,同时拼命挣扎想要将身后的人甩下去。
没人回答我,之前偷袭我后脑的人走到我跟前,我抬头想借着朦胧的视线看看是谁,没想目光还没超过对方的膝盖,后脑又是一痛。
我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一股克制不住的恶心感向我袭来,然而我还没呕出声,人已经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我原本以为是没开灯,后来才发现是有人用黑布蒙上了我的眼睛,同时我嘴里还塞着一大团布料,无论我怎么用舌头顶弄,都没办法把那布料推出口腔,还搞得腮帮子酸痛难耐。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绳子反绑在身后,不知道绑了多久,我一醒来就觉得手臂酸麻得厉害,浑身不舒服。
“呜!呜呜……”
我挣扎着出声,并不是想要求救,而是希望有人看着我,能拔出我嘴里的布团,至少我还有机会套出一些话。
但无论我怎么挣扎嚎叫,都没有人理我,四周是仿佛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毫无意义的嚎叫、如擂鼓班的心跳,以及挣扎时带动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响。
很快,我就消耗了所有的力气,我喘着气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但后脑的伤让我脑袋里一片混乱,我只知道自己被两个人袭击了,对方穿的应该都是黑色的衣服,其中一个力气很大,还懂搏击术,能一下就把我压在地上制服。
至于另一个我不清楚他的底子,但应该没有制服我的那人厉害,否则也不会两棍子才把我给打晕了。
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的线索,我可以猜到这些人应该就是绑架白仲卿的人,但我不知道他们抓我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是碍事的人,直接做掉不就行了,或者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一扔,等我醒来还得先管自己怎么活下去。现在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捆着我,还不让我看见东西,反倒像是要留我一命似的。
既然我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行踪,为什么要留我一命?
挣扎到浑身发软后,我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试图将这团乱麻理清,但却越理越乱,到最后反而什么都没想明白,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我感觉脑袋越来越沉,后颈似乎有液体不断地往下流着,打湿了我大半后背。我心想我不会就这么失血过多死了吧?
怎么别人死的时候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我死的时候不仅内伤外伤齐备,还被人绑着这么憋屈,老天爷也太他妈造化弄人了……想着想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疲惫地睡了过去,还是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是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