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少年时便被称作秦家小霸王,美姿容,善笑语。是天下不少女子的梦中情人,更是很多男人的假想敌。他少年时明朗张扬,性情执拗激进。
后来遭受了丧妻的打击,更兼天下太平,人清闲不少,变得稳重温文,成了有名的谦谦君子,儒将之风。
不过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些怪脾气。
秦霜华见他出来,身上穿着件深紫色衣袍,头上也没戴发冠,就随便给用发带给束了起来,绑得严严实实,倒是纹丝不乱。
“父亲,你这是•;•;•;•;•;•;。”秦霜华惊喜的不行,仔细算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可是又被秦宜的这身装束给惊了一跳。
秦宜素来爱整洁,对别人倒没什么,在自己的衣着上却有些严苛,之前秦霜华每日见他头上都是带着严整的发冠,在家里穿的常服每日也都是不肯解开束袖。
秦宜右臂受了伤,便换作用左手牵了爱女坐下,笑道:“怎么,觉得惊讶?是不是觉得我这一身衣服看着不习惯?”
秦霜华看看采青和采苹,那两个也是觉得十分怪异,看表情似乎是在忍笑。
采育将煮好的茶分了一杯给秦宜,微微笑道:“大夫说了,将军伤在手臂,束袖绑着手让伤口难以愈合。”
“那将军的发冠哪里去了?”采青口快问道。
“这•;•;•;•;•;•;。”秦宜迟疑了一下,不说话。
秦霜华笑了笑,对着采青道:“准是叫流匪打散了。”
原来如此,采青同采苹都互相看了一眼,偷偷笑笑。
秦宜苦恼的看看女儿:“你呀,惯会叫我难看。”说着尝了一口茶,赞叹道:“真是好茶,还是采育最好。”
秦霜华见他果然无碍,心情好受了不少,便开口笑了笑,接过采育倒来的第二杯茶,自己喝了一口。
“父亲,好什么啊,这大殿下王府里的茶哪里比得上咱们家的茶。”
秦宜素来节俭,却有一样将就不得,就是茶,他府上的茶都是专门让人去了茶山买的新茶,再找了江南最好的茶师来加工。
就是皇家的茶也比不上秦府的用心。
秦宜叹了口气:“你不懂,我今日心情好,自然觉得这茶好喝。”他说着看看秦霜华:“你方才可是说了,以后让你学什么就学什么,可不许反悔。”
秦霜华深知父亲良苦用心,微微点头:“女儿绝不反悔。
说道这里她眼圈渐渐红了,再也忍不住眼泪。
秦宜同三个侍女都大惊:“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这样哭了。”
秦霜华看看院子里白梅,又看看身边的亲人,也是这样寒冷的天气,还好,自己重要的人都在。
“无事,父亲,女儿只是见到父亲受伤,心中悲痛,见到父亲,又高兴不能自已。”秦霜华插插眼角的泪水说道。
秦宜看看她那可怜模样,头上严严实实的一个大包,拍拍她手:“没事了。”
他相国寺遇刺,真真是命悬一线,连发冠都给人打落了,狼狈不堪,右臂被划了深深的伤口。若不是大殿下的人赶到,他真是回不来了。
当时大殿下将自己接到府上就近找了太医看伤,自己当天就没有回去,一方面是怕自己这样子吓到了女儿和家人,另一方面嘛,是想躲着清闲两天。大殿下做事及其隐秘,绝无人知道自己在他府中。
哪知道自己家里听说自己丢了,满城风雨的找人,最后采苹还跑到了宫里,惊动了陛下派御林军四处查找。
若不是自己想要躲清闲,又贪看这里的景致,家中也不会平白担心了这些时候。
“是父亲不好,早该命人回去报信的。”秦宜温声劝慰女儿:“你头上受了伤,不该出来的。”
秦霜华乖巧的道:“不碍事,你看我这裹成了这样,怎么也不会有事情,父亲在这里开心吗?”
秦宜点头:“开心,这里景致这样好,萧瑟静雅,我就养养伤,每日喝一些采育煮的茶,看看白梅,真不想回去了。”
采育低笑着看看自己小姐,偷偷指指还在温着的酒。
秦霜华会意,依偎在秦宜身边,笑呵呵道:“父亲就只是喝茶?”
秦宜颓败的道:“酒父亲只喝一点,回去了家里,那么多将军看着,要做好样子。”
秦霜华一向不理会大将军幕府前庭的事情,那些将军们在自己家里进进出出,她倒是没有注意什么,原来父亲不饮酒是为了给这些将军做榜样。
秦宜见秦霜华不说话,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温声说道:“你看,这便是身居上位的麻烦,为人尊上,并不是能为所欲为,很多时候,是要有更多的隐忍和为难。”
秦霜华愣愣看着他说不出花来,她并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
秦宜见她发愣,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我却已经等不及要跟你说了,我怕晚了就迟了。”
他看着爱女幼小的样子,柔声道:“你要知道,我秦家没有儿子,秦希比你小太多,将来做不了你的依靠,我当初抱他来原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想着应付老夫人,这是我的过失。”
秦霜华出声道:“父亲未免我觉得受了委屈,宁愿抱养一个比我小了十岁的弟弟回来,女儿无以为报,父亲怎么能说是过失呢?”
秦宜摇摇头,并不说话,他原先是这么想着的,秦家的女儿还能叫人欺负了不成,可是相国寺遇刺彻底让他醒了过来;他不可能永远在,不可能永远守在女儿的身边,到那个时候,女儿如此仁善,日后该如何过活?
他必须要早早的教育女儿,叫她有能力自保。
“父亲放宽心,女儿日后一定好好读书习武,女儿能保护自己。”秦霜华笑道,指指身边的采苹等人:“他们都能作证,女儿说话算话。”
秦宜笑了笑:“好。”说着慈爱的拍拍女儿的肩膀,微微笑着继续道:“你能这样懂事,我还有什么不能宽心的,一会儿大殿下要来,你也见一见,他宽仁有礼,你不必怕他。”
秦霜华几乎叫他这话给吓得呆掉,她今日来了这里,一路上见识了大殿下家的情况,脑子里深深对他产生了抵触,她怎么也不觉得大殿下是什么易与之辈。
前世她并没有见到大殿下,一来大殿下好像真是深居简出的,二来她参与到朝堂里面的时候也仅仅是夺嫡的事情,而前世大殿下似乎真是没有趟这滩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