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林溪走在前面,嘟着嘴,皱着眉,明显的不高兴。也不问问是不是走这条路,就猛往前面冲。
“溪儿,走错啦,往左拐。”
孙瑾姿好笑的提醒着,看着前面的钱林溪顿了顿脚步,又往左拐了。只微微叹了口气,这丫头比自己强一点,至少现在她还理智尚存。自己那个时候,才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满心满意的全是那个人。
今日,季子倒是没有出去,钱林溪进去的时候,季子还很疑惑,不过看到孙瑾姿以后,也就知道这个气呼呼的小姑娘跟谁一道了。
“师傅。”
季子点点头,依旧是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着太阳,右手拿着紫砂壶,不时的还往嘴里灌一口水。
眼神在孙瑾姿身上游荡了一圈,看那鼓鼓囊囊包裹着的披风,知道她还是有些畏冷,无奈的叹了口气,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也不好多问。
“丫头,你来做什么?”
孙瑾姿面露难色,不知道如何开口,她觉得外婆来这里是有别的目的的。所以,并不太香让她见到师傅。
“老头,我奶奶专程过来,谢谢你救了我姑母。”
“溪儿,不可无礼。”
钱林溪还是满嘴的火药味,让孙瑾姿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了。钱林溪的神情微闪,微微敛了眸,却不说半句服软的话。
“无妨,小丫头就应该有点气性才行。”
季子抚了抚须,坐直身体将紫砂壶也放在上面的石桌之上。
“姿儿这事你应该提前通知我,我都没有准备好什么回礼。”
孙瑾姿都是生怕季子不高兴,见他满面皆是笑意,心中才放松了几分。
“师傅哪里需要准备什么回礼,您院子里这些花花草草的随便一株都是宝贝呢!”
“原来你这丫头早就觊觎我院子里这些花草很久了。真是没良心!”
见徒弟高兴了,季子也撩了撩胡须,佯装吹胡子瞪眼了。不过孙瑾姿却是不怕他了,只是笑笑,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周,却并没有见到清修。
“师傅,清修呢?”
“那小子被我打发出去送药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孙瑾姿点点头,她心里才是觉得这高青秀估摸着要等好大一会儿才会回来才是。
木覃在看到季子师傅在院子里时,就去叫柳氏和钱氏了,如今也已听得外面纷繁的脚步声。季子也连忙起身,这么多年,他都知道孙瑾姿父母安在,但是碍于她们在孙府的处境,也没有登门拜访,不过,按理说,他应该同孙瑾姿的亲人认识一下的。
“季子,师傅,我们叨扰了。”
柳氏估摸着刚到门口,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变传来了。继而,门口便是出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想也知道这人就是那个小姑娘口中说的奶奶了。
“钱老夫人多礼了。”
季子抱了抱拳,在柳氏和钱氏身上扫了一圈。眼神又落在那一堆礼品之上,“何必这么客气,来一趟就可以了,还送这么多东西,季子受之有愧啊。”
“不过都是些小东西,哪里能够得上感谢季子师傅的救命之恩呢?”
柳氏打了个眼色,孙瑾姿便带着那些丫鬟们将礼品送进屋里去了。
季子也不推辞,忙将人给让进了屋里。柳氏和钱氏坐在跪坐在蒲团之上,孙瑾姿这几个小辈,便立在了一旁。
“姿儿,你也不是生人,今日清秀不在,那就去给大家添些茶吧。”
“溪儿,你也去帮帮你表姐吧。”
钱林溪还在生气呢 ,只是应了声,却没有动作。柳氏面上闪过一丝不快,却也只能陪着笑。
“这丫头,以前不是这样的,今日是在哪儿惹了不痛快啊?那川儿去吧,小心别让你表妹烫着。”
钱林川应了声,奇怪的看了钱林溪一眼,也就出了房门,朝着孙瑾姿的方向去了。
此时,孙瑾姿正好在等水烧开,目光有些呆滞,并没有发现钱林川已经站在她身侧了。
见孙瑾姿如此模样,钱林川只觉得很好笑,小时候,他们都是拿着点心在吃,她总是吃着吃着就呆住了,等自己将她手中的点心吃完了,都是没有反应过来。
水沸腾了,那噼噼啪啪的声音才是将孙瑾姿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想去提了茶壶,却是被人抢先了一步。
“林川表哥,你怎么来了?”
钱林川只是点点头,将壶放到了一边。
心知表哥不喜欢说话,孙瑾姿倒也没有揪着非要以回答,只是勾唇一笑。麻利的拿出茶叶,挑选,冲泡,过滤之后,才让木覃将茶水给端了进去。
“表妹似乎是经常做?”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也随即就明白过来,“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就学会了。”
钱林川心中好奇,不过倒也没有没有继续发问。件孙瑾姿已经要回屋里去了,也只快步跟了上去。
“都尝尝我这徒弟的手艺,这一手茶泡的可很有火候。”
柳氏和钱氏听季子如此说,也不客气,端起茶抿了两口,也觉得跟自己在府中喝过的茶很不一样。
“我都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手艺了。”
季子微楞,看向钱氏时,便不由得带了几分审视。
“孙夫人不知道姿儿在十岁时丢了几个月,被我给捡到,才收她为徒的吗?”
钱氏大骇,却还是摇头表示不知。看向孙瑾姿的眼神也多了几丝酸楚,“姿儿,你怎么从来没有对母亲说起过。”
“这不是怕您担心吗?况且师傅把我照顾的很好,我觉得事后也没有必要让母亲担心。”
当年她在麟州长了几年之后,回来没有几天,便被府中的人诱拐出去。后来回来时,才知道,府中的人只是对母亲说,二小姐礼仪不好,诗书也是耽搁了,所以被送去给夫子教导了。
那个时候,钱氏身子就不好了,自然也没有深究,只想着女儿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而且,这是才从麟州回来,或者是孙富平嫌钱家没有教导好女儿,才会这样,她更怕开口惹了厌恶。
见钱氏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孙瑾姿忙拿了自己的锦帕上前将钱氏的眼泪给擦了,“母亲,你不要如此,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小心让师傅笑话。”
屋里除了这对母女,所有的人都是有几分惊讶。钱氏都不知道的事情,麟州这边就更不知道了。
“真的要多谢季子师傅了,不然我这外孙怕是要找不到了。”
柳氏也抹了抹眼泪,心中满是疼惜。“这该天杀的,这事儿必须好好去查查,不能放过那些恶人,竟然连一个小孩儿都不放过。”
季子点点头,这些年他也一直想要为爱徒讨回公道,可是他毕竟是作为一外人,无法去做些什么,但是现在有人替姿儿去做些什么,他还是很高兴的。
“钱夫人,不瞒您说,当年那个人贩子见姿儿也是聪慧可爱,便没有卖了,想带回家当女儿养。被我救下却也是因为那个人贩子旧疾复发,险些丧命。现在也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村子里。”
“师傅,那个热是谁,我要见他,我要见他,看是谁要伤害我的女儿。”
季子摆摆手,示意钱氏不要如此激动,“孙夫人不要激动,我去让人将那人叫来,你再好好的问问吧。”
“那就多谢师傅了。”
钱氏紧紧的攥着女儿的手,心中的情绪难以言喻,幸好女儿回来了,如果没有回来,他当真不知道,没有女儿的日子,她应该怎么过。
这次如果不是姿儿觉察到她中毒,那她肯定就不在了,又如何会有现在这般光景。
柳氏虽然心中也是沉痛,却也最先反应过来,“季子师傅,不瞒您说,我这女儿啊,之所以成了现在如此,也是因为无子嗣延绵,能不能请师傅给看看”
季子也明白钱老夫人的意思,他也见不得自己的徒儿受委屈。好好的可以占着嫡女之名,却偏偏成了庶女。就算季子心中不在乎什么嫡庶之分,可是徒儿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也是时候,该报了。
仔细打量着钱氏,看她也不是无法生育的女人,“孙夫人,老夫能替你把把脉吗?”
钱氏擦了擦眼泪,脸上有了一抹羞红,毕竟这么多年了,而自己也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在为子嗣的事情想办法,说出去,真的是害臊的很。
季子搭在钱氏脉上的手,只觉得那脉象有几分急促,但是急促中又带着几分虚浮。观其面色,眼窝之下和鼻翼两侧都带着几分微青之色,手心处也是白的有些渗人。这都是当年生产之时伤了根本。
但是之所以会伤了根本,却又与她早些年服用避子汤脱不了干系。
“夫人可有私自服用过避子汤?”
柳氏和钱氏惊讶的对视一眼,自己巴不得要一个孩子,又如何会用避子汤。
“没有,那避子之物,我从来都没有用过。”
“或许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也未可知。能生育了姿儿已经算是机缘巧合,老夫也没有把握治好,你这陈年旧疾。”
“还请季子大夫多费心,如果能救了我女儿,老身必有重谢。”
季子摆摆手,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是中间掺杂着一个孙瑾姿,这话说起来就外道了。六十页明白,只是说了一句之后,也就没有再揪着不放。
孙瑾姿心中也很是震惊,她一直以为,这孙府后院虽然腌臜,但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可是母亲却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害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