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就是命，自从见到那个修真者以法术干掉山豹后，马毅就一直颠簸流离，一天舒畅的日子也没有过上，不是在逃亡，就是被幽闭，不是在修炼，就是在疗伤。
也许这就是命，当修真无望，回归普通，才会出现安静祥和的生活吧，比如这对夫妇，夫妻和谐，一叶小舟，两盏油灯，几尾河鱼，这也是人生。
一水城真的很大，刑三娘没有乱说，宽数百米的一水城成了一水城天然的屏障，所以靠了岸，马毅站立的地方就已经是一水城城区里。
只是一点也没有感受到超级大城市的气息，见惯小山村，从小山村出发沿途的也只是小城镇，还以为百万人口的城市一定会给他惊讶，可惜，所见都是狭窄的街道，低矮的土墙草屋，灯火也没有几点，四周一团漆黑，但极远处倒是有透天的光亮，一股奇特的气息让马毅向往。
见马毅望着那边，卓大妈就说：“那边就是内城。”
“内城？”
“恩，内城，修士们居住的内城。”
听卓大妈的语气难道就好像某些都城，内城自成一个体系，高高在上的修士居住，外城则是低等下层阶级度日的地方？
“哪普通人可以进去吗？”
卓大妈轻轻摇头：“不能……”但她又看了看马毅：“我们是不能了，但你肯定可以。”
马毅还想多知道点内城的情况，卓大妈已经转身走了。
在小山村，马毅住的是石头堆积的房子，虽然简单，但浑若天成，有一种度假村的味道。可这里，马毅环顾四周，不住叹息。
从外面一路进来，马毅观察过，沿街的铺面都是简陋的草棚泥墙，可想而知这后院的简陋。
不过卓家夫妇就算是打鱼，但穿着也比路上见的其他人要光鲜些，这让马毅有点想不通。
马毅虽然体力几乎耗尽，但却是一个能动，能走的人，只是他必须装，所以只能呆在这小泥房里。
好在没多久，卓大妈进来了，等马毅喝了一碗酸辣的鱼汤，吃了一盘白面馒头，她又走了，马毅则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拥着一床暖和的棉被，久久不能入眠。
辛苦四年却一朝落空。
这天晚上马毅破例没有修炼，不断地做梦，被恶梦惊醒再辗转反侧，耐到天明，听到外面有动静，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他急忙翻身起来。
却是卓老汉在打扫小院，马毅急忙去帮忙，打扫完小院，又去给水缸拎满水，元气虽然没有了，但天天与鳄鱼厮杀锻炼的筋骨还在，对付这点体力活简直是小菜一碟。
各种家务做完，马毅还意犹未尽，四下寻找可以帮忙的地方，残破的院墙也搬来石块补上，卓家夫妇根本拦不住。
见马毅勤快，卓家夫妇笑得合不拢嘴，等收拾完吃早饭，卓大妈不住地劝：“吃吧，尽管吃，不说大鱼大肉，白面馒头，肯定管饱。”
马毅连连点头，大口地吃着这香甜的饭菜，一种家的味道慢慢萦绕在他心里。
“以前我那小子在的时候，也是这般好胃口，唉，一晃三十年过去啦……”
每次卓大妈这样追忆往事，卓老汉就闷着头不吭声。
马毅急忙岔开话题，问：“大叔大妈，鱼馆什么时候开门啊？”
卓大妈惊讶地看着马毅：“难道你想留在我们家？”
没有元气，就没有修为，就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有一身力气，但在修真者面前就如同小孩，不能去寻访祁家，不能去另外寻一颗内丹给小妖，也不能去找刑三娘，更不要说去那内城，马毅无比凄苦地说：“大妈，我没地方可以去。”
卓大妈一下就泪水涌出来：“可怜的孩子。留下吧，大妈管你一辈子。”
马毅在小鱼馆留了下来，从那天起，他就把这里当做了他的家。
鱼馆很小，生意却不错，卓家夫妇是实诚人，鱼全是他们夜里去河里捕捞，保证新鲜，卓大妈又有一套烹鱼的好手艺，所以饭菜价廉物美，除了附近的街坊，来往的客人也会驻足光临。
“以前我们可是开了一个好大的酒楼，要不然你大哥也不可能送到宇天谷这种大门派里修炼。”
卓大妈很自然地就把马毅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提起她已经死去的孩子，总是一口马毅的大哥。
很奇怪，马毅听着也顺耳。
“你大哥一走，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下就觉得活着没意思了，就算挣再多钱，我们也带不走，所以酒楼送人了，家产也捐了，搬到这边来，不用见到以前那些景物，心里总算好受点。”
原来是这样，难怪马毅来了几天，也没有见过附近街坊家里的年轻子弟，敢情都送到各类修真门派去了，就好像读大学，去外国留学，父母在家含辛茹苦，辛苦挣钱供养，只盼子女能够学成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他们再苦，再累也值了。
“大妈，一水城的修真门派很多吧？”
“多，很多，多得数不清，就好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
这话也太夸张了吧，马毅却没有笑。
“孩子，你也想去？”
马毅摇摇头。
“奇怪，为什么呢？”
“我只想留在这里……”
“傻孩子……如果……”
这时卓老汉轻轻咳嗽了一声，卓大妈立即闭嘴了。
马毅是店小二，负责迎来接送，喊死人又不要他埋葬，所以嘴巴无比乖甜。他是打定主意留在这里，对每一个来往的客人街坊都殷勤周到，没几天，附近的街坊都认识了卓家小鱼馆的店小二。
小鱼馆来往人多，自然成了消息灵通的地方。
“城西龙湖堂在招弟子了……”
“城北天剑帮也在找弟子……”
起初马毅还有兴趣去听这些，但听得多了，也麻木了，这些听上去名气挺大，但都是寻常的武馆，招收弟子是幌子，实际就是为了争抢地盘找打手罢了。
想来刑三娘的中顺堂和叶子君的叶家也是如此吧。
这天又有客人和另外一个客人聊天，提到某个武馆招人，还补了一句：“如果资质好，又为武馆立下功劳，肯定就有机会被送往内城。要不然谁愿意为这些武馆卖命？”
“恩，的确是。只是那机会太渺茫。”
“可也是机会，对不对？总是我们这些一辈子碌碌无为混吃等死好吧？”
“恩，这些武馆帮派都是内城那些门派的附庸，为了鼓励各自的附庸卖力为他们敛财，相信这些被挑选的弟子进去后都会受到重视吧？”
“那是当然。”
见马毅听得专心，卓大妈轻轻叹气摇头。
这天晚上，卓老汉上下打量好一阵，觉得马毅气色的确好了很多，终于答应带他出去捕鱼。
捕鱼是个技术活，但马毅不仅有力气，人也聪明，何况在长海子呆了如此久，深通水性，几下就上了手，卓老汉呵呵笑，也算是默认下来，带了几个晚上后，干脆就把捕鱼的事交给了马毅一个人。
这天晚上，一水河上，摇着一支木桨，马毅看着不太满意的收获，还想要不要朝长海子方向多去点，食人鱼虽然有毒，但它们肉质细腻，已经很久没有尝到那滋味的马毅嘴馋了，要不去网几尾，反正那毒是一股毒气，只针对修真者……
忽听左前方一声巨响，马毅扭头看去，那边好大一团火光腾空而起，光亮照射在水面上，可以看见几艘大船游弋在那爆炸的附近，还有人影晃动，呐喊声不断。
还在奇怪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那边已经有两艘大船一前一后地朝马毅这边快速驶来。
明显是一只在逃，一只在紧追不舍，
扯起风帆的船来得好快，马毅这小船和那大船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黑夜里它们如山一般地压来，马毅急忙划动木桨，飞快地离去。
后面那艘一路追赶，追着追着，从左舷轰地发出一道火光，马毅看得很清楚，一团数尺见方的火球迅雷般咚地打在前面那艘大船船体上，砰的爆炸开来，十几个黑影惨叫着从大船上跌了下来，随即扑通声不断，掉入极深的一水河里，惨叫声让马毅也不由叹息。
马毅哪还敢在原地看热闹，飞快地划走。
轰！
又是一声巨响，马毅终于也看清了，果然是一门犀利的火炮。
原来这个年代不仅造船术发达，火炮也是如此先进，如果自己有如此威力的火球术……
马毅分神的时候，前面那艘船中弹后船身剧烈地震动，又是十几个人惨叫着掉入河里。
这时就听后面那艘船头上一个男子中气十足地高声大喊：“银蛟帮在这里办事，闲人走开！”
附近的渔船，商船一听这话，都飞快地划着桨，离得更远。
马毅也不例外，看来今天是不能打鱼了，他转过船头，朝一水城方向划去。只是看热闹是人的天性，马毅也是一边划桨一边扭头看。
没多久，忽然感觉船尾轻轻朝下沉了一下，马毅皱眉想了想，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依旧原来的速度划着小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