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树上的叶子片片零落,我的肚子也一天大似一天,我终日龟缩在吟风小筑内很少出去,自然也见不到莫漓,相见争如不见啊!府里的人都怕孩子们冲撞到我,因此很少让他们过来,我最常做的就是在阳光充沛的时候,坐在院子里发呆。
秋末时节,一片萧条,天地间都笼上一片肃杀凄凉之气,我看着院中挂着秋霜的最后一丛玫瑰,不禁想,我与莫漓的感情就象这未及绽放就已凋零的玫瑰。
我忆起前世我最喜欢的一首歌,“爱是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还没结果已经枯萎,爱是一滴擦不干烧不完的眼泪还没凝固已经成灰……”
我的心也在反复无望的纠缠中化为灰烬……
除了心事重重,让我烦恼的还有那个上官胤,也不知他是吃了秤砣还是怎么了,隔三岔五地往我的吟风小筑跑,还专挑上官毅进宫不在府中的日子来。成天穿得花里胡哨,不是一身碧绿就是一身玫紫,比我院里的丫鬟还鲜艳。东昌女子的服饰向来艳丽,但男子服饰还是以素雅庄重为主,看他这么花红柳绿的还真是想夸他一句都找不出词儿来。而且十一、二月份的天气还要摇着一把折扇,进了院又要往屋里钻,说是外面风大,真不知道他是怕冷还是怕热……
他来了就嬉皮笑脸地跟我套近乎,一口一个“弟妹”叫着,没话找话,我一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坐在一边继续发我的呆。倒是海棠看不过去,撇着小嘴奚落他:“五王爷真是闲在,怎么我家王爷前脚出门,您后脚就到了,跟算计好了似的。”
上官胤也不生气,嘻嘻笑着说:“怎么海棠姑娘不愿意看见我么,改日我跟你家王爷讨了你去我府里,让你天天见我,习惯了就好了。”
一句话气得海棠小脸皱成一团,姑娘家脸皮薄,不敢再回嘴,一摔门帘子出去了。
上官胤终究对我还是有所顾及,不敢太造次,却出言轻薄海棠,惹得我也是气愤不已。我最恨男人耍嘴皮子,在言语上占女孩子便宜。单就这点而言,上官毅还真是比他强了不是一点半点。那位爷连句整话都懒得说。人和人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我看也懒得看他,只淡淡地说:“五王爷还是请回吧,若是想见你表妹尽管去倚云斋,我家王爷虽将她禁足,却没有不许人去探望她。”(听听,为了跟他做区分,我也只能称上官毅为“我家王爷”了,还真是别扭。)
他悠闲地自己找椅子坐下,拍着手里的扇子,“不急,一会儿再去,我那表妹虽然不能出来,但也是好吃好喝的,弟妹也没有苛待她。我先陪弟妹说说体己话。”
我跟他能有什么“体己话”,我刚要发作,屋外已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五哥有什么‘体积话’,还是咱们兄弟说吧。”
随着话音,上官毅挑帘进来,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越发让人觉得冷得象冰。上官胤对这个冷脸的弟弟还是颇有忌惮,起身道:“我这不正在弟妹这儿等你呢吗。”
上官毅冷冷看了他一眼,“皇上今日还问起,最近怎么甚少见到五哥,有人说五哥常到我府里来,皇上还不信,原来此言不虚。”
“呸,是谁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子。”上官胤一脸愤懑,跟真的一样,“我可是有正事与九弟你商量。”
“何事?”
“那个……那个倭桑,上次在天宁港一举将他们拿下,听闻他们那个什么将军,要亲自率兵攻打东昌,虽是传闻,但也不得不防呀!”
“此事在朝中议即可,无需讨饶内子。”上官毅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五哥请,到我的凌风阁一叙。”
“不必,不必,姨妈还嘱咐我去看看表妹呢。”上官胤讪讪而去。
待他走了,上官毅才看向我,面色也和缓下来,“五哥声名不好,若他再来,只需让海棠知会我。”
我点点头,这才知道是海棠气不过找了上官毅来。他见我不语,也无话,转身出了我的吟风小筑。
海棠蹭了进来,她知道我凡事不愿与上官毅扯上瓜葛,因此未等我问就辩解道:“我不是有意找王爷的,正好出门见他从朝中回来,就……就告诉他那个五王爷老来骚/扰小姐。”她撅着小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让人根本无法责备她。
“这样也好,”我倦倦地说,“上官胤看来还是很忌惮上官毅的,肯定也不敢再造次了。”
果然,从那儿之后,上官胤还真是来得少了。后来听说是上官毅每次进宫都特意先绕到五王爷府,哪怕上官胤还跟他的侍妾在被窝里呢,也一样提溜起来,叫上一起去面圣。弄得闲散惯了的上官胤苦不堪言,告病在家,也不敢四处乱跑了。我听了也不禁莞尔,想不到那个闷葫芦整起人来也挺有办法。
自那日后,上官毅将禁足的云夫人与月夫人迁到了城郊的别院。他怎么安排他的侍妾是他的事,只是这样一来,那两位夫人必定以为是我的注意,怕是越发恨毒了我。我倒不怕她们恨我,只是也不禁感叹,如花红颜,寂寞如斯。看来在古代,女子的生活还真是索然无味,毫无自由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