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精明的女人，可以当王妃；漂亮、懂情调的女人，适合当情人；精明，懂情调的女人，可以掌控一个大商会。可如果一个女人，既漂亮、又精明、又风情十足，通常命都不会太长。因为她们吸引的都是危险的男人。金蜂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漂亮女人，她懂得医术，懂得谨慎，更懂得讨男人欢心。」墓鸦思忖一下措辞，「所以，我们的计划之所以能进行到今天，还要谢谢她对我的痴心。」
「对了，除了金蜂，我还要感谢另一个人。」墓鸦似乎在等哈雷问一句「谁？」
但真正的心死，是会连「好奇心」一起杀掉。
哈雷没有抬头。
可他知道，墓鸦会说出来的。
「等一等，我说得太跳跃了，一会你又要听不懂了。」墓鸦拿出大师讲课的口吻，「嗯，让我们总结一下刚才提过的部分。」
「第一，你是一个兽魂者。」
「第二，夏娜要负责定期让你摄入迷香并套问那位大人的下落。」
「第三，你饮下三瓶觉醒之血与雾核消失的真相，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看来是没有。」墓鸦一笑，「让我们继续讲。」
「第四，我刚才说过，你进入黎明利刃真正的用处，就是来到这里，而这里的具体位置与路径唯有校长和代理校长才能知道。由于某种原因，我们对校长是毫无办法的，所以萨迦·嘉米尔就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墓鸦看了眼地下躺着的尸体，眼中透出钦佩之情，「不得不说，萨迦·嘉米尔虽然脾气很坏，但真的是一个厉害的军人。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阿卡迪亚帝国军部，却不会料到平生只徇私了一回，就把命交代出去了。他生前精明又警惕，就像是一只老狐狸，会怀疑一切看上去不正常的事情，更别说往他身边安插奸细了。但我们又必须把一个奸细送到他身边，应该怎么办？这是整个计划最难之处。当然，也是最精彩的地方。」穆大师得意一笑，「很简单，那就造一个最可疑的『奸细』。」
哈雷心中一痛，无尽的愧疚重新回到他的体内，同时还有复仇之火！
没错，萨迦大师的仇，正等着自己去报。
凶手就在眼前。
他不能让那位老人白死。
黑发的少年没有改变姿势，但全身血液都变烫了几度。虎突对墓鸦并没有用，更何况眼前还有另外四个人，他必须想到办法……
「你体内的战能点是瞒不过千值光杖的，但同样的事情，不同性格之人，处理方法完全不同。最理智的办法，是上报给校长。幸亏，这个世界上，聪明之人永远是少数。我将你分配给做事冲动的曼诺，并等在训练室的门口。他没让我失望，果然对你动了刀，诱发你进入狂暴状态。这一场战斗，是引起萨迦怀疑的第一步。」
这一次，哈雷提问了。因为他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想对策。
「可曼诺大师当时完全有可能不对我出手。」
「所以我才等在训练室门口，对于曼诺那种蠢货，难得的『理智』就像是遮羞的面纱，只需几句『教唆』就能轻易解下。冲动之人，向来不难操控。」
「你继续讲。」哈雷说。
「看来你也体会到了同一件事从另一个角度看真相截然不同的乐趣。」墓鸦笑，「是我安排你在移动迷宫中与队友分散的，鬼面邪蛛与阿斯莫德也都是我安排的。没有强敌与难关，怎么突显你的优秀？这是引起萨迦怀疑的第二步。」
「在分院仪式上，他终于咬钩了。我当时对你的争取，无非是为了将你更好地推进他的怀中。他深深怀疑你是一个奸细，然后对你展开调查。后面的事情，你都清楚。他把你控制在游骑兵学院，派人跟你做朋友、派人跟踪你、派人监视你、派人试探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查到最后，他终于相信了，你一切的异常都源自天赋异禀并且饮下三瓶觉醒之血而不死。他自己为你洗清了奸细的嫌疑，他放心了，你是一个好苗子，他必须保护你。还记得，我当初送过你一件礼物吗？」
「丢了。」
「是么？」墓鸦蹲下身，左手伸向哈雷耳后，像是捉中脑勺后的一只飞虫。手抽回来的时候，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张牌。
「瞧。还不是在你身上吗？」墓鸦站起身，再次退到安全距离晃了晃牌，手指一弹切进萨迦大师的身体。
「哈雷，你就是这张鬼牌。让人盲目的技巧之一，就是将真相藏于他的身旁。人啊，是不懂得怀疑自己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但你没有听懂。」
「你当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一旦听懂了你的提醒，你们的计划不就完蛋了 吗？」
「提醒？」墓鸦笑，「不不不，你理解错了。那不是提醒，而是聪明人对笨蛋的炫耀，老猎人对猎物的嘲弄，虽然很没有礼貌，但是看到别人的人生被玩弄在鼓掌之间时，不对其本人说几句，真的是会憋坏的。这算是我个人一点点的恶趣味吧。好了，让我们说回正题。」
「当萨迦·嘉米尔信任你的那一刻起，就是他该知道你是兽魂者的时候了。但真相，既不能让他自己发现，也不能让校内之人告诉他。因为必须要有外界的庞大压力，一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二是让他产生反抗之心。于是圣教殿就登场，可你肯定想知道，是谁对圣炼出卖了你，我估计，你猜的是卢克。」
哈雷没有吭声，墓鸦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当然不是卢克，那个人你就算挠破头，都猜不到。他就是我要感谢的另一个人。」墓鸦清了清喉咙，「你的朋友，柯文·奇瑞。」
「胡说。」哈雷虽然反驳，但心中已经信了。父亲、夏娜、接着又是柯文。那么下一个背叛自己的又是谁？而曾经最怀疑自己的那个老人，却因为相信自己、保护自己而丧了命。
真是天大的讽刺。
「那个小子，应该说是你们『天火雷霆』中，最像普通人的一个。」墓鸦说，「但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普通人的嫉妒之心，因为普通，因为卑微，所以嫉妒起来，更加的厉害。」
「他怎么可能不嫉妒你呢？你这么能打，这么受关注，而他连名字都不曾被人记住。你知道吗，『哈雷的朋友』一度就是他在黎明利刃的名字。你当然不知道，高高在上的你，怎么会体会弱者的心态呢，你只需要照顾他们不受欺负就行了。你不会知道，正是你的这份保护，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什么是朋友？朋友的第一个前提，是『对等』。」
「当然，他出卖你，也是我们策划的。莱森伙同其他学生一起嘲讽他、瞧不起他。让他对你心生怨恨。」
「后来，他又从卢克手中得到了一本书，专门讲纹咒的，他以为那是卢克赏识他？真是玩笑，那是我对卢克卖了一个人情，希望他帮帮柯文。目的就是让他看穿你真正的身份。」
「最后，当然就是一向对他有敌意的莱森，突然变得友善，提出了一个可以转院的机会。柯文那小子，也真是识时务。只挣扎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去给圣教殿告密去了。」
「一切都是你们的教唆！」哈雷怒斥。
「没错，正如我刚才说的，『教唆』可以让所有人原形毕露啊。」墓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