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莫晓柏,不仅仅纠结风吟儿这番话真实性,更是纠结于,风吟儿这话说的句句诚恳,而且她身为皇后,如此放低身段,拜托她一个小奴才帮忙,莫晓柏就想要拒绝,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啊!
莫晓柏紧咬着唇瓣,小心翼翼保证着:“皇后娘娘您说吧,只要小初能帮得上忙,一定竭尽所能。”
“这就好。”风吟儿微微颔首,唇角深邃的笑意让人心生几分幻觉,看得莫晓柏很是后悔,自己一时间脑抽来了凤鸢宫!
风吟儿未曾开口,直到适才被她吩咐离开的宫女端着什么重回了寝殿之时,她才开口让宫女打开盖子,那里面竟然是熬好的皮蛋瘦肉粥,香喷喷的味道散出来之时,莫晓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宫女将那粥盛出一碗后放在桌上,便退在了一旁。
“这粥本是要让方嬷嬷送去的朝阳宫,既然你来了,便由你去送吧,一方面你是她的亲侄子,由你去送更显诚意;另一方面,这慧仁米粥,是苏绣最爱吃的,小初,你送到那里后,千万不能说是本宫送的,这样也有益增进你们之间的亲情。”
风吟儿那俨然一副弯了眉眼的模样,让人实在无法怀疑,她说的这话是骗人的。
只是,那****从朝阳宫离开后,就没想过有一天还要再去,而且如今风吟儿还吩咐不能说这慧仁米粥是她送的,这不是切切实实为难她么?
莫晓柏欲哭无泪,可她已经答应了竭尽所能做到,对面的人又是当今皇后娘娘,她能说出拒绝的话来么?
显然,不能。
莫晓柏重重叹息一声,端过桌上的那一碗粥汤,道:“皇后放心,小的一定会造成娘娘的交代,定不会再让绣郡主继续埋怨皇后娘娘了。”
“嗯!”风吟儿满意点头,并保证道:“小初,这事若办成,本宫定会重重赏你。”
莫晓柏没有说话,欠身行礼离开了这里。
身后风吟儿看着她背影,原本带笑的眉眼一点点冰冷下去,到最后毫无感情可言,她唇边渐现出一抹冷笑,方才过程中,一直未曾开口的方嬷嬷,目光下满是算计,对风吟儿赞叹道:“娘娘这一手段可真是高明,那苏绣本就对花粉严重过敏,若吃下掺了花粉的慧仁米粥可不知道,这结果可想而知!”
“这事怨不得本宫,怪就怪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莫晓柏。风吟儿冷笑道:“本宫本是想一个个解决,她这一来,反替本宫省去了不少麻烦,不管苏绣会有什么结果,小初的罪,是定下了!”
莫晓柏此刻正纠结于一会儿到了朝阳宫该以什么理由面对她那个所谓的姨母,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了她人巧妙策划的阴谋之中,而且越离越近。
看守殿门的宫人似乎对莫晓柏这个时间来朝阳宫的行为很讶异,愣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要去通报,等回来后,其中一个满脸鄙夷的开口:“绣郡主让你进去,快点呢!”
莫晓柏不明所以,很是郁闷的端着热粥进了殿中。
现在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莫晓柏看到苏绣身影时,她正卧在美人榻上,樱桃小口吃着宫女递上来的葡萄。
她倒是真会享受!莫晓柏看到这,想起自己端着的热粥,这种天气里真合适吃这种东西么?真不明白风吟儿是怎么想的。
莫晓柏摇摇头,苏绣声音已经响起,透着慵懒:“你可是第一次来找我,怎么?是想明白了?”
莫晓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其实没有什么明不明白的,只是想到姨母毕竟是我在皇宫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上次闹得不欢而散,我心中一直很后悔,却又苦于不知如何开口。上次的事情是我欠缺考虑,鲁莽所致,希望姨母不要怪罪。”
“你能知道这些就好。”苏绣闻言,即刻便眉开眼笑,让小宫女扶着自己坐起身来,才让莫晓柏坐下,苏绣叹口气,继续道:“姨母能指望的人何尝不是就你一人呢?姨母让你做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可水深火热的日子过久了,即使如今平安,也难免会担惊受怕。姐姐去世早,你自幼便没了母亲,姨母又何尝让你受苦呢?”
莫晓柏突然觉得,苏绣也并非只为自身考虑,起码,这一番动情之言,就不是随便想想就能脱口而出的。
“姨母,我无意中得知你喜欢吃这慧仁米粥,闲来无事便熬制了它,姨母若不嫌弃,便喝了吧。”莫晓柏说着,站起身来,将热粥往苏绣面前递了递。
苏绣眸中闪过错愕,许久才摆手让宫女接过来,苏绣勾了勾唇角,浅笑一声:“难得你有这份心,姨母已经知足了。”
但你要是知道了,这热粥是那个你一心防着的风吟儿让自己送过来的,你又会作何感想呢?
苏绣将盖子打开,微尝一口,香喷喷的气味中夹杂着一丝丝怪味,她不禁蹙眉:“你这热粥里放了什么?”
莫晓柏一愣,恍然意识到这热粥根本不是自己做的,只能随口扯道:“没放什么啊?姨母,这热粥里都只放了所需要食材而已。是不是不好吃啊?”
“这倒不是。”苏绣看她一脸真诚,想也不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放下了警惕,心想,这毕竟是自己侄女为自己做的,她总不能不吃?而且,就全当晓晓一番孝心好了。
她这般想着,即使小口小口,那热粥也很快就被吃完了。
莫晓柏看到这,突然觉得很满足,现在应该是时候说这热粥实际上是谁所做了吧?
苏绣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擦嘴,看着莫晓柏想说什么的模样,轻笑一声,正要开口说她几句,胸口却突然一闷,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一口鲜血已经喷出。
寝殿中人都被这一突如其来情况给吓坏了。
悠然,苏绣将视线定格在那原本用来盛热粥的瓷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碗里,有别的东西”
莫晓柏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一种情况,一个宫女探了探苏绣的鼻息,原本红润的脸上下一秒血色全无,其他宫人也皆是惨白了脸色,浑身不可抑制颤抖着,其中一个指着莫晓柏道:“你好大胆子!竟不知死活谋害绣郡主!”
浑身在一瞬间瘫软下去,莫晓柏完全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大脑混沌一片,瞳孔之中甚至没有了聚焦,她耳间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语气,殿内很快便涌满了人,唯一一个模糊的印象就是:苏绣出事了,太医现在正拼了命的抢救,而原因是她!
她被几个太监拖走的那一刻,仍旧使不上一点力气,她喉咙像被卡住,想叫却发不出一个字,待身子被人重重扔在地上那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她被风吟儿陷害了!
风吟儿想害死苏绣,借了她的手,现在苏绣命悬一线,极有可能是保不住性命的,而自己,一个小奴才,就算她告诉别人自己是被冤枉的,面对风吟儿这样一个狠辣角色,谁又会相信她?
大牢之中阴暗潮湿,但却因为天气原因,闷热的不像话。
苏绣身为郡主,而她害死了苏绣,何况还有风吟儿,就算她想有翻身的机会,谁又能来救她于危难?莫晓柏想想,终于还是忍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晓春被人冤枉的时候,她心中满满疼惜与痛恨,只是那时的她,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天也会被人冤枉。她抱头痛哭起来,从没有一刻,她这么无助过。
她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苏云墨一回宫,便得知了这个消息,想也不想的,人就已经来到了大牢之中,皇上吩咐过,莫晓柏身上背负着谋害绣郡主的嫌疑罪名,所以,不准任何人探监。
衙役的阻拦,让本就心急如焚的苏云墨心中气闷更甚,他怒喝一声,道:“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太子便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衙役们一愣,纷纷又哭又喊,这事不一会儿便惊动了皇上,苏祁天从未见过一向沉稳的苏云墨这般失控过,他默了默,最终摆手让苏云墨进去。
大牢内,他的丫头此刻正抱着腿蜷缩在墙角处,那还在隐隐颤抖的身子,让苏云墨心中一痛,他想,他对丫头,已经不仅仅喜欢那么简单了。
从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过。
莫晓柏也听到动静,红肿的双眼前朦胧许久才呈现一片清晰,看到来人是苏云墨,她鼻间一酸,她就知道,冤大头这种人品超高的人,即使危难关头,也不会不管她这个小奴才的。
“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苏云墨手伸了伸,却又缩了回去,这么多日的相处,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莫晓柏表面看着坚强,是个十足的乐天派,实际上内心却堪堪要比任何人都脆弱。
只是那语气中满满担心,莫晓柏听了,更是心酸,她该如何回答?告诉苏云墨,她是被陷害的,真正凶手是风吟儿?
别傻了!苏云墨与风吟儿关系如何不好,他们也是母子。苏云墨人品再好,也不可能会为了她一个小奴才,怀疑自己生母。
莫晓柏不停摇头,重新将头埋于腿间,紧紧抱住自己,一句话也不说。